昆仑山脉,在海神号上,墨达唱起歌谣。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丈夫服役,漫漫无期,何时归来啊?鸡栖息在窝里,天已日暮,牛羊回来,丈夫服役,叫我怎么会不思念!丈夫服役,没日没夜,何时才能相聚呢?”
“这首歌很熟悉,似曾相识,陌生而贴切,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舒畅透彻心扉。”
墨达说:“这首歌词记录于星际图书馆内,是《诗经》的一首古老歌谣啊!”
朱厌和火女从试验室穿过机库舱时,一群战士们群拢在阿耳阁主的班子台前,他用指尖拨弦空气中弹跳光符,唱着这首悦耳的歌声。
“那时我们都在尤沙乌奇堡,记录这首动听的歌曲,尽管我的旋律有些失真,心中始终记得这美妙的音韵!”墨达回忆道。
美妙的歌定格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倾听心弦并把战争的创伤抛置脑后,士兵们闭上双眼跟随音乐的节奏,颔首低吟;围观的平民流下干涸的泪水,歌声音拨动久违的心间,激昂斗志稍稍平歇;智灵人们,聆听着搏动机芯,在胸脯跳动。
小昵舞动着她的触须,曲终人未散……
火女鼓起掌来,随着战士们也一个接一个鼓掌,喧闹掌声如此地亲切,“感谢你的歌声,感谢你的慰劳之音。”
火女大步走进指挥室,一改往常的口气,“米克尔向我辞行,修提斯失踪,我们离开丝洛蕾岛之时,敌人早有预谋,双城奇计,我如何应付?”
拉尔泰问:“此战相持月余,丝洛蕾岛战况如何?”
火女摇了摇头,”战略、战术如同尤沙乌奇堡一样策略奇数,却又有不同,丝洛蕾成了孤岛,瓮中之鳖。”
拉尔泰紧贴着窗花,低头望着凌乱的机库舱,残破的战舰群正在整修,心里踌躇满志,“你需要北军帮助。”
“你们的驰援,让我感恩万分,如力济九区,救险罹难之际!”
拉尔泰握住火女伸来友谊之手,“南北一条心。”
指挥部底下机修车间,老雷特激动地上蹿下跳,“找到若拉妮了。”
小昵飞行至兵棋桌上,调用着卫星地图,“洛舷号航空母舰,就在某区,某经纬度海域。”
朱厌划动地形地貌图,“奇袭,幼海的海域半岛上,暗度陈仓,偷袭紫微星城,以解南部战争之险,这是险招,也是奇招!”
“无法与她取得联系。”小昵问。
“静默,无线电静默状态,像大海上的漂流瓶。”
海,深邃的海,一切平静又安详。她亲吻着礁石,轻轻地拍打着大地母亲,有时像雄狮咆哮,在深渊里狂吼。
洛舷女神号甲板上,所有战机早已裹满内机库,几艘尾随的潜水艇,紧贴着外水舱岩壁。
巨型空母向纵深驶去,越沉越深,一直处于静默状态,所有信号源屏蔽,接收到外部的单极电磁波。
若拉妮有点坐不住了,“一直保持静默航行,救援行动,失之交臂啊?”
海叉神,蓝色发须的奥波克利说道:“我没打算救他们。”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你听我说,尤沙乌奇堡已经失去了救援的最佳时机,如果我们大摇大摆地过去,正中埋伏圈,若我方数倍战力出动,攻其空虚内腑。”
“你的意思是?”
“瞒天过海,奇袭紫微星城。”
“太危险,紫微星城,数十年前,南兵一直久攻不下,那凭我们草率的决定?”
“我就是喜欢出其不意!”
“他们是一群高智灵机器人,肉身何来拒铁骨。”
“是的,他们的确很难对付,袭扰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扰敌方寸,使其不能随心所欲。”
“深海静默状态下,我们失去所有外部信息的渠道啊。”
“耐心!等待!时机!”
黑猫米格一直在漂浮的光屏上巡视着,雷达波段上数以千计的白点不断闪烁,“长官,有情况。”
指挥室里,军官们屏住呼吸,静静地观察着屏幕上的异动。
若拉妮着急,“调度卫星,天空侦探?”
“不,自曝方位,泄露踪迹、”
黑猫手画屏幕,调度着水下机舱。水下无人机群游艇,喷射出舱,快速穿行数海里。迅速捕获声纳系统的信息,并将其传输到空母。
大光屏上,有无数架民用和商用飞行器成排成列地飞行着,米格说道:“报告,舰长,从南岛而来的逃难者,大约有数千架民用专机。”
"丝洛蕾岛失守?"若拉妮轻轻低语。
奥波克利沉静地思考着,“静观其变。”
一艘逃亡者飞船从空中掠过,尾随着上卫号虎鲨舰队。
米格军官报告,“长官,有敌情。”
“冷静,不可轻举妄动,停止前进,关闭引擎,关闭动力能量转换系统,保持高度缄默,下沉至两2000米。”
静,静得让人发麻!
上卫号虎鲨舰队在空中投下了数枚潜海鱼雷,在深海摇曳游荡,鱼雷自航系统,在海里像大鱼一般快速地寻猎食物。
潜海鱼雷搜索范围越来越逼近,奥波克利悬着心,“再下沉至2000米,继续下沉。”
米格报告,“长官,4000米海深,发现大量暖流鱼群。”
“鱼群,有趣的诱饵。”奥波克利目不转睛地盯着波形图,“这是好事,继续下沉至5000米。”
“长官,深水区能见度太低,开启水下透视功能。”
潜海鱼雷扩大探索范围,越潜越深,朝着暖流鱼群扫描。
奥波克利额头冒出汗液,透湿蓝须,“继续下沉至8000米。”
若拉妮手心冒着冷汗,“沉下去,高强压力舱会崩溃。”
奥波克利安抚军官,“我对洛舷号空母的性能了如指掌。”
“声纳波,穿透观测。”米格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漆漆的屏幕。“海床地形,环境复杂,未发现异常。”
潜海鱼雷分散着搜索,越来越近。
“下沉至10000米。”
米格转过左侧压强力数据图,心尖跳动,“长官,不能再下沉了,空母的压力强度,异常波动。”
“停止下沉!”
洛舷号外壁压力舱,响彻着冰碴碎裂声,细碎声响沿着舰体传入内舱。
“外壁压力舱开裂。”
奥波克利不急不慢地说:“耐心等候。”
黑猫米格回首正前方主屏幕,“发现潜海鱼雷,向我方空母靠拢。”
若拉妮闭着气,“奥波克利,再不采取行动,我们迟早会被发现。”
奥波克利鼻息沉稳,“下沉。”
“你疯了。”若拉妮咒骂着。
米格紧拽手心,“再下沉,就是海沟暗流,女神洛舷号承受不了巨大压强和暗流的侵蚀。”
“听我的指挥,平缓驶入暗流沟。”
若拉妮急切地问,“这简直是海底两万里的奇幻冒险,沉下去能撑多久?”
奥波克利突然大笑,这笑声让周围的人更加惊恐,“他们也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暗流涌动,拍打着女神洛舷号,随暗流浮沉。潜海鱼雷突然间引爆,冲击流一波鼓响,平静的湖面,抛进一块石子,溅起阵阵涟漪。暗流汹涌奔来,带起女神号,左右摇摆。
奥波克利沉着冷静,“发射几枚无人潜海艇,假作诱饵,干扰性自动引爆。”
米格的脸上终于洋溢着笑容,屏幕里漆黑深海处,白光一闪即逝,“诱敌失败,鱼雷偏离既定航道。”
此时,若拉妮心头巨石,轻轻落下。
奥波克利指挥椅旁的数据分析图,静静地思考着,“不可轻举妄动,继续保持缄默,声波之外等待时机。”
深度静默一小时后,米格回报,“长官,不出所料,他们又回来了。”
“静观其变,继续等待……”
上卫号虎鲨舰队折返复搜,没过多久,飞离现场。
深度静默两小时,米格说道:“长官,如果我们再不行动的话,女神号极有可能葬身海底。”
奥波克利轻声笑道:“时机刚刚好,保持高度静默状态,每间隔一小时上浮1000米,平稳航行,提高航速到20节。”空母舰内的军士们松了一口气。
洛舷号驶进幼海坳近海时,前方浅水海底,灯火辉煌,座座海底梯形金字塔石城,拔地而起,水流温暖,鱼群云集。
这一切尽收人的眼底。若拉妮止不住激动情绪,“我的天啊,他们怎么建造如此庞大的海底城。”
洛舷号越靠越近,一张张海底光伏网络,挡住前进航线,绵延数千海里。时间分秒必争,空母原地待命。
若拉妮平衡身躯,走到指挥椅旁,“奥波克利,你在等什么,迟迟不行动?”
“再等等,时机。”
米格端看屏幕中天气的晴明度,“舰长,天快黑了。”
“就等天黑。”
不多时,空母主机系统响起红色警报,探测数艘U型海鳕子母潜艇,四下游弋。
奥波克利呼道:“进入一级战斗状态,米格,你率领着潜海部队,先驱锋引敌……”
“明白,长官。”黑猫米格心痒难耐,副位指挥椅,平推倒入副舱圆形滚动管道,弹射到母潜艇内部。
女神洛舷号右侧避水通道甲板,偌大的鲎[hòu]舷号母潜艇分离而去。子级潜艇从鲎[hòu]舷号母潜艇的底舱,逐节分离,弹射海底,形成三角编队。
数十艘子潜艇迎击对面的海鳕U型母潜艇。海鳕子母潜艇,投射数千艘无人机潜艇,游击前锋。黑漆漆的屏幕下,鱼雷交错,多波段图白点曲线混乱。
“鱼雷!小心鱼雷!”数不清的鱼雷,向他们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