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争吵
第二日一早，柴荣尚未去上朝，子珮便过来请安。
“你怀着身孕，不必过来这样早。清晨天冷，要注意身子！”婉澄笑道。
“臣妾不敢坏了规矩。娘娘平日十分疼惜臣妾，臣妾可不能不识好歹，对娘娘不敬。”子珮笑道。
“淑妃你陪皇后说说话，朕去上朝了！”
两人送走柴荣。婉澄拉着子珮坐下，命人又加了个暖炉放在子珮身边。
“天寒地冻的，你要小心身子，万不可着凉，有什么需要的要及时告诉本宫。你这一胎，皇上和本宫都喜欢。训儿一个人很孤单，本宫希望他有个兄弟姐妹做伴。”
“臣妾也十分欢喜，能有一个皇上的孩子。”
“你安心养胎，万事小心！”
两人正在说话，德妃和贤妃也来了。请过安，三人告退。
早膳过后，韩忠来报说淮阳王妃求见。
婉澄命人请杨氏进来。
女儿丧命，崔氏幽禁，接连的打击，让杨氏显得十分憔悴。鬓边头发都白了许多。
“王妃坐吧，本宫正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见见王妃，不想王妃自己来了！”
“娘娘，臣妇来只想向娘娘讨个情，请娘娘放了锦铃，让臣妇带她回去！”
“王妃可知崔氏犯的什么罪？”
“臣妇知道！”
“下毒谋害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如此处置，不牵累任何人，已是最大的宽仁，王妃还不满足吗？”
“娘娘，符旺已死，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还请娘娘垂怜！”杨氏跪倒在地上。
“王妃莫要为难本宫了！此事受害者是皇上，皇上不松口，本宫绝对不可能放她出宫！皇上是看在本宫和兰懿的面上才如此委屈的处理此事，请夫人不要再生事端！”
“娘娘，锦铃是被臣妇教唆的，她还小，您惩罚臣妇吧！饶了锦铃吧！”
“住口！王妃如此不顾王府上下，不顾王爷，不顾本宫，在此信口雌黄，究竟何意？”
杨氏仿佛被当头棒喝。刚才她有些急昏了头，婉澄的提醒让她忽然明白过来。她呆呆地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王妃，本宫能做的，就是完成兰懿的遗愿，保住你的性命。”
“娘娘，臣妇能不能见见锦铃？”
“皇上不准崔氏出宫，也不准外人探视，本宫也没有办法！”
“娘娘，臣妇求您了！只见一面，或许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您开恩吧！”
婉澄上前扶她起来。
“罢了，本宫便冒险带你去吧！”
“多谢娘娘！”
宫门重掩，往日热闹的贵妃殿今日门可罗雀。两个戍守的士卫见婉澄来此忙前两见礼。
“娘娘，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里面情形如何？”
“昨夜三更，崔氏来叫门，说贵妹发高烧，要请太医。臣等不理会她，她闹了一阵子就不闹了！”
“把门打开，本宫去看看情形。”
“这……”
“皇上那本宫会担待！”
两个侍卫不敢再说什么，很快打开了门。不过一两天时间，这里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
众人走进殿内，阴森寒冷之气顿时让人打了个寒颤。崔氏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仍然冷的发抖。
她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对于门外的动静，她丝毫没有反映。她身边躺着贵妹。两人紧紧偎在一起。
“锦铃！锦铃！姨娘来了！姨娘来看你了！”崔氏揉了揉眼眼睛，慢慢慢将眼神聚拢过来。
“孩子你受苦了！”杨氏抹着眼泪道。
“姨娘，我们找错人了！不是皇上！不是皇上！”
“你说什么？”
婉澄把其他人都遣出去，对杨氏道：“害死符旺的是他手下一个家人，并不是皇上与本宫。”
“真的？”
婉澄将当年之事说出。她叹道：“本宫承认，当时是本宫捏住了符旺的命脉，可本宫只想逼他交出那些产业，不想却被人乘虚而入，用毒酒毒死了他！”
杨氏沉默半晌，她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经过，自己的糊涂，害了锦铃一生。她跪下求婉澄保住锦铃。
“姨娘，不要难为皇后娘娘了。我知道，皇上已经开恩了！皇后娘娘，您救救贵妹吧！她恐怕不行了！求您救救她！来生我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情！”
婉澄看了看贵妹，她受了伤，在发着高烧，没有柴荣的允许，谁也不敢让太医来医治。
“韩忠，去找刘太医要一些清热解毒的药，内服外敷的都要。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了。”
韩忠走了，婉澄又命绿屏悄悄弄些炭来点上。冰冷的屋子终于有些温度。
绿屏看了看放在桌上冰冷的饭食，显然并没有动过。绿屏在炉子上热了热。喂给崔氏和贵妹。
韩忠拿了药来给贵妹服下，又敷了伤口。
“娘娘，这是三日的药。刘太医说熬过三日，就没事了！”
“崔氏，这三日你好好照顾她，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你造化了！”
“娘娘，不好了，皇上和淑妃、德妃、贤妃来了！娘娘，怎么办啊？皇上已到宫门口了，躲也躲不及了！”
“无妨，接驾吧！”
柴荣脸色有些难看。淑妃，贤妃和德妃去看他，贤妃的宫女透露了皇后去看崔氏的消息，他本不信，却被贤妃以担心皇后安危为由硬拉来。看到婉澄果真在此，他心中很不悦。
婉澄感觉到他的冷淡。平日行礼，他都会亲自抚她起来，今日却只淡谈说了声平身。
婉澄站起来。连日没有休息好，她有些头晕，身子晃了两下。柴荣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下意识要去扶她，却生生攥着拳头忍住了！
“皇后怎么来了？”
“回皇上，臣妾带杨夫人来看看外甥女。”
“朕不是说过，任何人不得探视吗？”
“皇上，臣妾看皇后娘娘很关心娘家人呢！连皇上的话都不听了！”贤妃道。
“皇上，您让崔氏禁足，可并未让她死，若非臣妾来看，还不知道崔氏主仆快被饿死，冻死呢！”
“她犯的错，死不足惜！”
“臣妾知错，请皇上责罚便是！”婉澄跪在地上。寒冬的地板极凉，婉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膝盖直钻入骨髓，侵入全身。
柴荣面上稍有不忍，但他马上正了色道：“你真以为朕舍不得罚你吗？”
“皇上，是臣妇肯求皇后娘娘带臣妇来的，您罚臣妇吧！”杨夫人道。
婉澄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皇上，所有事情都是臣妾做的主，请皇上责罚！”
“你……”
“皇上，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皇上仁厚，饶过崔氏主仆，怎奈下边人错会了皇上的意，竟折磨她们，这不是坏了皇上名声吗？今日若不是被娘娘发现，来日她们真的出了意外，恐怕外边会议论纷纷。皇后娘娘是为皇上着想，皇上不该让娘娘受委屈。地上这样凉，娘娘身子畏寒，皇上快别让娘娘跪了！”子珮道。
“淑妃姐姐说的对，皇上，快让娘娘起身吧！”德妃道。
“罢了，皇后，你起来吧！今后这里由吴六亲自照料，该供应的东西一样不会少！”
婉澄在绿屏的搀扶下慢慢起来。她只觉得两膝如针扎般疼痛。她咬牙强忍着，一瘸一拐向外走去。子珮让静儿帮忙去扶婉澄。
柴荣的目光一刻不曾离开她。当一滴泪水滴落在地下，他再也无法装作看不到。
“朕来！”一把推开绿屏和静儿，他将婉澄抱了起来，快步向滋德殿走去。到了宫里，他将她放在床上，用双手暖着她的双膝。
“赵方，让刘太医来！韩忠，快拿热汤来！”
“皇上，臣妾没事！”
“对不起，澄儿！朕不该对你发火。刚才子珮的话点醒了朕，你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朕！朕不该对你疾言厉色！”两行泪从他的虎目中流出。
婉澄轻轻为他拭去泪水。“皇上，臣妾不该擅自做主，是臣妾不好！”
“别说了，快喝些热汤驱寒。刘太医马上就来了！”
刘翰过来诊了诊脉，果真有寒气侵体。开了些疏散的药。
“娘娘恐怕要难受几天了！”
“无妨，不过几天小风寒，歇歇就好。皇上去忙吧，臣妾无事。”
柴荣命众人退下。杨氏也告辞出宫。
“子珮，谢谢你！”婉澄对子珮道。
“娘娘别客气，臣妾是怕皇上事后难过，后悔。臣妾见不得皇上难过。娘娘没事了，臣妾告退了！”
“赵方，送淑妃娘娘回去！另外你去挑些首饰给淑妃戴。”
子珮告辞走了。柴荣坐在床边看着婉澄，四目相对时，满眼都是对方。
“皇上以后要对子珮好些，臣妾真的很喜欢她。”
“子珮的确不错，放心吧，朕会对她好的！子珮虽非朕所爱，却总算是个可爱的女子，不像有些人，搬弄是非，令人生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