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小酒馆事件以后,瀛岛聚集的各种各样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也可能只是伪装成人类,混在人群里的其他族类。渡幻生师徒二人觉得还是尽早出发地好。
渡幻生师徒二人行经数日,发现了一处薄雾环绕的高山,高不见顶,他们试探进入,攀爬而上。要是能飞就好了,乘着风飞上去,那个出场方式该有多拉风啊。可惜,对于不会飞的师徒二人来说,这种四肢着地的踏实感可能更为适合。
攀爬的时候,越向上的方向,雾气渐重,风也渐大。他们向高处攀爬,速度并不慢,可那山像是没有顶似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处之处。更诡异的是,不管攀爬多久,每每回头望去,总是离海平面没出去十几米。似乎无论如何努力,都会莫名其妙地,被某种力量拉回到刚刚出发的地方。
雾气愈重,四面八方地,将人包裹在其中,一米之外的东西已经看不清楚了。师徒二人也各自迷失在各自的雾气浓重的气泡里。起初,师徒二人还能彼此听见对方攀爬时,和岩石接触的声音,而雾气愈重,声音也似乎被隔绝在了气泡之外。
越高处,渡幻生感觉风来的越剧烈,越诡异,风中时而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呼啸而过,有时他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夹杂着的,呼啸而过是某种不明异兽,似向他出击,随即又转了方向,和他擦肩而过,而后不知所踪。
渡幻生唤了一声飞彩道人,却无人应答,他寻思了一会,之前并没听到打斗声,飞彩道人该是安全的吧。
渡幻继续向上攀爬,许久,耳畔若有叮咚水声,又像是天空的歌声;那声音来自云端。
偶尔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抑或青草的味道,每次香气都不同,但又各有各的不同的好闻,有时似茉莉的清淡,幽远沉静,有时似桂花的香甜,浓郁醉人,也有时是清凉的冷香,像早春顶着露水的嫩草,不得不说渡幻生对植物香气的鉴赏,有着与生俱来敏锐性。
忽然,渡幻生双手似乎向上探到一片平坦之处,触手可及之处,感受到的不再是冰冷滑腻的岩石,而是柔软的泥土,略有温度,那花香和草香骤然变得真实起来。他双手一撑,大半截身体居然从薄雾里钻了出来,这一冒头,他愣住了,自地平线而上,雾气全无。
这是个四周高中间低的地势,程山谷状。双目所及,一碧千里,却并不茫茫,其上点缀着亮色的小花,偶有溪水穿梭于碧绿之间。一眼碧绿一直蜿蜒至谷地,那里也是诸水所聚之地,形成一汪浅滩。那浅滩之畔,生长着一颗硕大碧绿的参天古树。
那是这个国度唯一的一棵树。树冠至广,覆盖千平方米,树叶碧绿,那股绿,魔力一般,彰显着亘古永存的生命光辉!碧绿之间隐约点缀淡粉色细花。渡幻生不禁暗自赞叹:“这世间居然真有这么个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景色,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渡幻生也曾经去过许多地方,但这里的美景还是着实地惊艳了他。许久,直到双臂都开始撑得发麻了,他才回过神来。他攀上这一方神奇之地,沿着溪水,一路奔至谷地。他在浅草上翻滚,而后起身去探索那古树的沟壑,纹理,那小花生长形状,脉络,芬芳。
再后来,他爬上了那树,坐在较矮的一个枝丫上,掏出了那本《神仙外传》打算继续研读。
然而,这兴奋劲一过,他突然记起了什么,飞彩道人呢?虽说他一贯不太喜欢飞彩道人,他们也只不过共生关系罢了,更确切地说,一向是飞彩道人在利用渡幻生,但渡幻生总不希望他遇到什么危险。
渡幻生刚想翻身下树去寻飞彩道人,天边一道耀眼灵光,飞落而至,刺的他险些从树上跌落下来。“神仙?”
随即,那光化作一个少年,悠闲地倚靠在树下,手里握着本看似很贵的,镶着金边的书。那少年看来也是个不用功的,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从他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那少年的背影。一席靛蓝色的秀发似锦缎,松散地披洒至腰间,一席白衣如雪,领口袖边隐约可见的淡蓝色纹饰,越发存托出他那如玉般的手臂。
渡幻生看不见他的脸,只能见他清瘦挺拔的肩背若芝兰玉树。一席清风掠过,秀发和着白衣,在风里飘逸,白衣有些零乱的舞动了几下,裹在他略有些清瘦的腰迹之间。
渡幻生揣摩着来人的身份,自己是不是下去打个召唤?这显得有点唐突。还是这样躲在树间,好像自己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不能见人的亏心事。这样想着,打不定注意。
时间对峙越久,这样唐突的下去就越显得尴尬,他有些骑虎难下了,于是便滞留在了树杈上,心想着,只好等来人走后,再行离开。
可是大半天过去了,那人只是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喝茶发呆,哪里也没有去,似要在那里坐个天荒地老。渡幻生也被迫地跟着,保持着一个姿势,在树叉上做了大半天的泥塑,浑身上下无处不麻痹。
半日的对峙之后,那少年,展开双臂,倚臂而卧。这一倒下来,他看见了那少年黯然清雅的脸庞,和漆黑深邃的眸子,眸子里暗藏着凌厉锋芒。似在思考什么,又似在放空。
那少年合上了双眼,眼角细长微挑,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丹唇薄如花瓣,和如雪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可谓唇红肤白。掩藏了凌厉锋芒的眸子,那张脸愈发棱角分明,生动俊俏。那少年原本生的极为俊美,却因为凌厉的眸子,掩盖着这种美。他闭眼的时候很好看。
那少年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缓缓的睁开。就在那眼帘刚刚拉开一个缝隙的时候,他的放空的目光开始聚焦,有了锁定的目标,落在渡幻生的身上。他们对视了,他看见他了,那凌厉的目光如利刃般丢过来,登时把渡幻生整个人定在了那里。嘴唇略微干涩地动了动,瞳孔下意思间放大了许多倍。随后他就被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击中了。随即,地心引力把他拉向了对面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