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和路西法下了一盘大棋,血月降下之时地狱将取得先机,而新月降下时天堂将获得先手。月之天使沙利叶被迫充当了开战的推手。而她的选择是自戕。她还能怎么做呢?她掏出了自己的心脏。金色的血液从她的手滴下,她捏碎了那颗天使之心,这是她的最后反抗。‘去你们的,玩蛋去吧。’这是她的最终遗言。”
———猎魔人大导师罗杰•辛格的随笔
月亮已经破碎了二百年。
自从那夜月之天使沙利叶陨落,月亮便訇然碎裂。斗转星移,魔法的痕迹已经渐渐从大陆上消失,教庭的影响力衰退,各种怪物与魔物逃进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猎魔人无事可做逐渐消亡,术士不再抛头露面在光天化日下亮出身份。人类褪去了野蛮,进入了文明的纪元,科学的纪元。
不再需要神明的纪元。
以撒公国,利百加公墓。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情侣在湖边巷角接吻,居民楼里母亲摆好热气腾腾的晚饭,老人拄着拐杖在破碎的月亮下怀念着昔日美好时光,那时他们意气风发,英姿挺拔。
没人注意到,公墓角落里一只手悄然伸出了泥土。
那是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杏仁状的指甲甲缝里塞满了泥土。那只手摸索了一下周围,找了一块还算夯实的土地,按压着。然后一颗头颅冒出了泥土。
路过的黄鼠狼见此情景尖叫了一声,飞快跑远了。
颗颗泥粒从她的脸上滑落。女人眨眨极浅的灰蓝色的眼睛,呸了两口,接着一个挺身,把整个上半身从泥里拔了出来。
她身材纤长苗条,浑身只裹了一块沾满泥土的白布。一头银白色短发,倾斜的刘海遮住了右眼。借着凌乱的月光可以看出,她有一张很美的脸,线条优美,眉毛细黑,鼻梁挺拔,双唇如同粉色的玫瑰花瓣,同时有古罗马般的凌厉和文艺复兴时期油画的柔美。
说到月亮,她抬头看了一眼破碎的月亮,挠挠头,然后举起右手。
她缓缓合拢手指,随着她的手指合拢,月亮也缓缓合成一个完美的圆。
天堂,群天使哗然,九重天上那至高的存在微微蹙起了眉头。一位六翼天使展开翅膀飞向它:“我主,我父,她回来了。”
“我不聋也不瞎,加百列。”天父回答,却更像喃喃自语,“用的时间够久啊,沙利叶。”
一位金发拖到脚跟的天使缓步走到另一位脸上有疤双目金黄的天使身边:“很高兴吧,乌列尔?你的双胞胎妹妹回来了。”
“而很显然你对此并不高兴,米迦勒。”乌列尔回答。
“我?并没有。”米迦勒微笑着说,“是你想多了。”
地狱,王座上有着和米迦勒相同金发的恶魔之主正仰头看着合上的月亮。
路西法看向升起的满月,他在自言自语,“干得漂亮”“很好”。
他死死地盯着月亮,从没觉得这颗星体在此之前对他这么重要过。他灵魂上的裂缝在重塑,沙利叶的回归让他重新完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对之前处于破碎状态时恐惧的快乐,他攫取着负面情绪将它们当做养料,他将卑劣和威胁的语句用祈求的语气对着虚空讲述。
他对空气给予虚无的敬意、仰慕、深情和戏谑:
“Welcome back to the party.”
地面上,沙利叶仿佛有感应一样张开双臂,面对着一片空地优雅欠身。
“是啊,”她说,“女士们先生们,好戏要开场了,你们的沙利叶•莱瓦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