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俞江水面,忆眼坐在小助手房间的露台上,他正在摆弄着女孩的手机,是在聆听直播的电台节目;天英则是站在主人的肩头,似乎能听懂主持人的声音,其歪着脑袋倾听的模样,这表情实在是呆萌可爱。
冰语泡好茶,端着茶壶,来到露台,分别给老板和自己斟满了茶杯。
“怎么了?”冰语将茶杯递给对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是不是在单群的记忆里都看到了些什么?”
忆眼望着面前泛起波澜的俞江水,其口吻用微显出寒露的气声回答:“我看到了他杀死翟娜的整个过程。”
“啊!”冰语发出一哨惊叫:“还真是他杀死了罗丹丹与翟娜啊?!”
忆眼答非所问:“其实,这个案件本身并不复杂,通过种种迹象,警方很快就能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便是单群,但让我感到好奇的是单群的作案动机,他为什么要杀死这些广播电台的女人,却是没有性侵的迹象?”
“因为性无能啊!”冰语解释道:“单群工作落魄,生活也不尽如意,十五年前更是由于工伤导致其性无能,想必没有女人肯愿意嫁给他,所以一直耽误到了四十多岁,就只能跟老迈的父亲相依为命。因而种种失落均让他倍感苦闷,那一个个无数的夜晚更是让他感到孤独和寂寞,性欲也无处发泄,导致其心理变态,所以当听到这些广播,特别是死者的声音令人充满了无穷的幻想,这不免撩起了单群的内在欲望,所以就——咔嚓——”女孩做了个杀人的动作作为结束语。
“对!你这话是说到了重点。”但忆眼仍旧不解地摇头:“然而,广电集团分明还有其他电台广播,而其他电台女主持人的声音也很动听,但凶手为何杀害的这两名女性都是都市电台的女主持人,我觉得这里面肯定存有蹊跷。”
“是啊!”冰语蹙眉思索道:“通过他打热线电话到《丹丹话廊》,可以确定他似乎是在寻找一个名叫苏茉儿的女主持人。”
“苏茉儿?”忆眼仔细回想:“这个名字很耳熟。”
冰语再次强调:“凶手以热心听众的身份,打电话到罗丹丹的节目,他就是想要找到这个女主持人啊!”
“不对!”忆眼摆了摆头:“我们似乎在另外的场合,也听到过这个名字。”
“啊!”突然,冰语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我们去电台,逢慈曾问肖台长,他们都市广播最近有什么新鲜热门的节目,肖台长所提到的《茉莉花开》,就是这个叫苏茉儿主持的。”
“对!”忆眼点头认同:“肖台长是提到了这么一档节目。”
两人正说着话,忆眼拿着的手机里传出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当即便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大家好!我是苏茉儿,很高兴跟大家如约相聚在《茉莉花开》——”
“啊!”冰语发出兴奋的声音:“就是这档节目!”
忆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显然该节目才刚刚开始,他看了下手机屏幕的正上方,显示时间为二十三点过两分,这与肖台长所说的直播时间相一致。
“今天的主题是‘母亲’,母爱是我们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相对于父爱如山,母亲对儿女的爱多是唠唠叨叨,充满了慈祥、温暖和柔情。自从有了人类以来,有关歌颂赞扬母爱的文章便灿若星河,如我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赞扬母亲的《国风·邶风·凯风》这样的文章,还有入选中学生语文课本的胡适的《我的母亲》,以及前苏联文学家高尔基所创作的长篇小说《母亲》等等……今天,我在这浩瀚星海所撷取的第一篇文章——是莫言写给自己母亲的一篇动人的散文。希望在我的朗读声中,茉莉花儿们能积极打进热线电话,无论是关于你与母亲的故事,亦或是有关以母亲为主题的名家名篇,我们都期待通过您的朗诵,与您一起鉴赏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亲情——母爱。”
为了避免打断苏茉儿的朗诵,冰语用口型冲老板压声说道:“赶快查查节目的开播时间。”
“好!”忆眼便点开了手机的网络浏览器功能。
就在两人之间对话的同时,苏茉儿开始了亲切的朗诵:母亲——我出生于山东省高密县一个偏僻落后的乡村。5岁的时候,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艰难的岁月。生活留给我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坐在一棵白花盛开的梨树下,用一根洗衣用的紫红色的棒槌,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捶打野菜的情景。绿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溅到母亲的胸前,空气中弥漫着野菜汁液苦涩的气味。那棒槌敲打野菜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潮湿,让我的心感到一阵阵地紧缩。……这是一个有声音、有颜色、有气味的画面,是我人生记忆的起点,也是我文学道路的起点。……
“找到了!”忆眼通过百度搜寻到了《茉莉花开》的相关词条:“正如肖台长所说,《茉莉花开》是一档朗诵类节目,其节目的宗旨是‘品鉴阅读,感悟人生;发现美好,聆听内心’。该节目的上线时间为四月一日,其内容形式除了苏茉儿作为主持人自己会挑选文章进行朗读,她也会邀请听众朗诵他们所喜欢的文章,听众还可把文章送给自己,送给自己的亲人或朋友,亦或是送给某件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总之,这个节目具有很强的参与性。”
“四月一日开播?”冰语将脑袋凑了过去:“这么说来,这个节目才开播了一个月。
与此同时,电波传出苏茉儿动人清澈的朗诵声依旧:……这个记忆的画面中更让我难以忘却的是,愁容满面的母亲,在辛苦地劳作时,嘴里竟然哼唱着一支小曲!当时,在我们这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中,劳作最辛苦的是母亲,饥饿最严重的也是母亲。她一边捶打野菜一边哭泣才符合常理,但她不是哭泣而是歌唱,这一细节,直到今天,我也不能很好地理解它所包含的意义。……
“这声音挺温和甜美啊!”由于,冰语正竖起着耳朵聆听,其表情有些暗暗地怀疑:“而且——这个苏茉儿的音质里似乎包含有罗丹丹的音色,于甜美中带了一点——是一丁点冷冰冰的故作姿态。对了!之前,你听罗丹丹的节目录音,不就是用这个词形容的吗?”
“听你这么一说——”忆眼动了动耳廓,其左耳仿佛接收雷达般,不自觉地牵了牵:“好像还真有点儿像。”
“难道——”冰语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单群给罗丹丹打去了热线电话,询问她是苏茉儿?”
“这个很有可能!”忆眼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茉莉花开》,电波中的苏茉儿已经朗诵道:……多少年后,当我回忆起母亲这句话时,心中更是充满了感动,这是一个母亲对她的忧心忡忡的儿子做出的庄严承诺。活下去,无论多么艰难也要活下去!现在,尽管母亲已经被阎王爷叫去了,但母亲这句话里所包含着的面对苦难挣扎着活下去的勇气,将永远伴随着我,激励着我。……
忆眼凝眉沉思道:“单群一心想要找到这个苏茉儿,这不免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到底那是个怎样的女主持,居然会让他连杀两人。”
“怎么?”冰语转动着眼睛:“你想见见这个苏茉儿?”
“怎么?”忆眼却是反问道:“你不好奇吗?”
冰语满面笑容地回答:“我也很好奇这个苏茉儿到底长啥样,说不定跟罗丹丹一样中听不中看。”
忆眼表达完全不同的意见:“但说不定,她万一也是个像翟娜那样的大美女呢?”
冰语用挑衅的语态:“这是不是美女——见过就知道了。”
“那好吧!”忆眼将手机调到拨打电话的状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逢慈,让他跟肖台长打声招呼,明天我们去都市广播,找这个苏茉儿,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啊!好啊!”冰语拍手高兴道:“我也好期待。”
当即,忆眼给逢慈打电话,说明了去电的用意,没想到忆眼的主意跟逢慈的想法竟是不谋而合,他也想看看这个苏茉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特别是单群缘何为其杀了两个都市电台的女主持,便主动承担起跟肖台长沟通的任务。
不想,五分钟之后,逢慈便回电,其语气老大地不高兴:“肖台长似乎不太愿意让我们见这个苏茉儿。”
“为什么?”忆眼想不出肖台长拒绝的理由。
逢慈如实回答:“她没有解释,说在电话里说不清。”
“那就当面谈啊!”
“我说了,但她说今天晚上先想想,明天一早给我答复。”
“这有什么好想的。”忆眼愈加奇怪道:“这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我知道!”逢慈为难地回应:“但肖台长说——说她明天一早给我答复,所以我也不能逼得太紧。”
“那好吧!”忆眼面现失望:“那你明天给我回复。”
“那我就先挂了!”
“好!”
冰语眼见老板的神态不悦,她将耳朵贴到话机的另一边,从而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便一把抢过了手机,快速看了一眼时间,其显示为夜里的二十三点半。
“既然这个苏茉儿正在主持节目,一会儿肯定要从电台离开,我们为何不去守在广电集团的大门口?”
“也好!”忆眼认可了小助手的此般建议:“那我们赶紧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