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丽花与李德明第一天的谈判,意外的非常融洽,于是决定延长谈判时间,第二天继续进行。
雅派和庸派一直是势如水火,不共戴天,都欲除之而后快。之前,大家都以为两派谈判的过程一定是充满敌意,争吵不休。
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越聊越投缘,竟有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味道。
他们当晚在土台下面的空地上,相距几百米又各设小营帐,供教主和掌门二人分开休息。其他护卫就是在双方约定阵地,轮流站岗警戒。
他们就象友好相处的邻居一样,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因为教主和掌门的谈判比较融洽,形势风平浪静,所以双方的对立情绪也松懈很多,整个营地显得非常和平。甚至双方护卫见面,也会相互打个招呼,闲聊几句。
除了担当警戒值勤的护卫,大家也能就地露营,安睡一会儿。
当大多数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心情无法平静,那就是宋子文。
眼看着苏腾就站在离自己那么近的距离,都闻得到他的气味,她如何做得到视而不见,安然入睡呢?
她睡不觉,根本睡不觉。她多么希望驱散苏腾在她脑海里的影子,不要让它扰乱着她的意识。但是她做不到,苏腾象鬼魂一样的缠着她。
她借警戒放哨之名,鬼使神差的特意走到离苏腾最近的岗位去。她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居然渴望被苏腾再次“调戏”,她很想多听一听他的声音。尽管她明知,苏腾现在是她的“敌人”,对他动情是非常忌讳的。
苏腾看见宋子文就在离自己十来米的地方站岗,心情也很激动。但是他身边还有其他的庸派武士,况且宋子文身边也不是一个人,他想说话并不太方便。
他只能表现出一副拜庸门派的嘴脸,用骚扰调戏的不恭语气说话:“喂,美女,干吗总是绷着一个脸?你瞧天气都这么好,开心一点吧。”
“不要脸的东西,你现在享受荣华富贵了吧?很得意是吗?为了金钱,你抛弃一切,你最终会变得一无所有。”宋子文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愤恨。
“言语真辣,是不是漂亮的女人说话都是这么凶巴巴?”苏腾说。他看一看旁边其他的庸派武士,借此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那些庸派武士就不恭而笑。
“无耻叛徒,亏你还笑得出来。”宋子文骂道。
苏腾知道这样子谈下去,只会让宋子文心情更坏,她也只会越来越恨他。他于是不说话了,只把眼光投上无垠的天幕,仰望天上闪闪烁烁的神秘繁星。
宋子文不禁也抬头仰望天空,心中思绪万千。两个人似乎都在通过星星传递着他们心中的声音,回味着他们过往幸福的恋爱日子,表达着仍然深藏内心的那一份不灭真爱。要是一切能够回到从前,该有多好啊。宋子文想着,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
一夜过去,到第二天。李德明早早就起来了,在宋子文的陪伴下,他就在营地周围散散步,呼吸一下早晨清凉的空气。
李德明刚好也从苏腾站岗的地方经过,但他不能跟苏腾说话。他身为掌门,不可以对苏腾表现得友好,也不可以对一个“叛徒”表现过分关注,苏腾在他这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只是跟苏腾目光短暂相碰的那一瞬间,给了苏腾一个鼓励的眼神。苏腾,你干得很好,潜伏非常成功,请继续努力。
苏腾自然会意,精神顿时百倍振奋。
夏丽花却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起床。吃了东西后,他叫护卫给李德明传话,今天的活动,是要李德明陪他去打猎。这家伙到了哪儿,都惦记着打猎。
李德明虽然对打猎不感兴趣,但是为了谈判的进展更加顺利,他只好依从教主的建议。毕竟人质还在教主手里。
这里是一片荒野戈壁,没有树木,也没有草场,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所以这里动物也不太多,只有一些较小的兔子、狐狸、狐獴之类。
教主与掌门分乘两辆敞篷汽车,沿着两条道路追捕猎物。他们使用的狩猎工具是古老的弓箭。教主当然也有猎枪,不过,这是谈判的敏感时期,双方都很忌讳武器进场。所以猎枪当然不宜在这种场合使用。
打猎进行了两个小时,还真让夏丽花打到了两只小兔子。夏丽花非常开心,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打猎收获了。他下令就地下车,燃起营火,烧烤兔肉。
教主和掌门一下子忽略掉了双方的敌对关系,同一张小桌,对面而坐,共享兔肉。搞得两方的护卫,近距离脸对脸,眼瞪眼,格外紧张。
“今天有你的协助,才有这样丰硕的狩猎成果。”夏丽花说。他把烤好的兔肉拿刀割开,分一片给李德明享用,又给自己也割上一块,放进面前盘子里,再撒上盐和调料,慢慢品尝。
“说到狩猎,我有一件事情想说。”
“说吧,什么事?”
“爱护全球大自然环境,保护珍稀动物,这已经是全人类的共识,可是你们拜庸门派只顾眼前利益,仍然大量破坏自然环境。我希望在这一方面,我们两派能够携手合作,保护全人类共同的家园。”
“这件事啊,哈哈,抱歉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不一样。我不关心动物的事,我只关心我的武林霸主宝座。我只考虑怎么消灭我的一切对手,最终全天下我一个人说了算。再说,你我两派,如此敌对,怎么可能合作呢?这简直就是笑话。”
“教主的极度自私,令我无言以对。”
“现在是娱乐时间,不要谈那些大问题。我让你猜一猜,我的箭术是谁教的?”
“不知道。”
“天竺客,你们尊雅门派的人,没想到吧。”
“哦?是他?确实想不到。”李德明很吃惊的表情。
天竺客,李德明是认识的。他曾是尊雅门派的一位大师级人物,箭术非常厉害,最拿手的一招是,一箭穿喉。穿透前一个人的脖子,还能命中后面敌人的咽喉。
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天竺客奉命前往拜庸门派阵地侦察敌情,不幸中了圈套,被拜庸门派大军包围。他被捕后就可耻的投降了敌人,做了叛徒。因为武功高强,他后来被留在老教主的侍卫营,担当教主侍卫。
那时的夏丽花年纪尚小,老教主请了很多武林高手教儿子武功。不过,夏丽花特别喜欢跟天竺客学习箭术,天竺客自然不敢不教。
“他后来去哪里了?”李德明问。天竺客投降叛变以后,尊雅门派的人就很少知道他的消息,他后来的情况,李德明确实不知道。
“被我杀了。”夏丽花轻描淡写说。
“你杀了你师父?为什么?”李德明惊讶问一句,转念又觉得多余,夏丽花连亲生父亲都杀,还有谁是他不能杀的。
“因为他是我父亲的部下,我不信任他。”
“哦。”李德明也不再发表更多意见。杀了就杀了,一个真正的叛徒而已。
“掌门,听说你见多识广,给我讲一个故事吧。我喜欢听故事。”夏丽花往烤着的兔肉上撒着香料。
“唔,好吧,我就讲一讲,当年雅派帮助庸派,打败武林愚派的故事。”
“愚派?什么愚派?”
“没有听过这个故事吧。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武林出现了一个以放火为乐的门派,走到哪里烧到哪里。所以他们所到之处,那儿必是一片焦土。他们门派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历史没有详细记录,只是大家都称他们是愚派。”
“是吗,这倒新鲜,我从未听说过。”
“这个门派在江湖上横行的时间十分短暂,只有几年时间。而且还是被你们拜庸门派消灭的。”
“是吗?被拜庸门派消灭的武林门派太多了,我也记不得那么多。详细点说来我听听。”
“那时候,愚派盛极一时,人数众多,已经打败了很多其他门派。他们终于跟你们拜庸门派发生了冲突,开始了两派激烈争斗。结果庸派连续三场战斗中,都不幸惨败,被愚派追赶得无处容身,差一点点就被消灭。”
“愚派这么厉害?”
“那时庸派就向雅派求救,请求当时的武林霸主雅派出面调解,平息庸派与愚派的争端。雅派答应了庸派的请求,出面要求愚派休战,跟庸派和谈。不料愚派果然是愚派,不但不理睬雅派调解,竟然不自量力,向武林霸主雅派发起攻击。愚派说,谁帮庸派说话就打谁。雅派不得不强力反击,一役就将愚派打得溃不成军。”
“哈哈,真有意思。”
“愚派就此一厥不振,开始被庸派反攻,最终被庸派彻底消灭。”
“精采,故事太精采了。”夏丽花说。他送一口兔肉到嘴里咀嚼着。“这么说,当年雅派若不出手,庸派可能就被愚派消灭了,也就没有后来雅派被庸派打败的故事了。现在回头一想,雅派是不是非常后悔?”
“这个倒没有什么可后悔的。那时的愚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确实也很邪恶,消灭它也是除去了一害。即使庸派不请求帮助,雅派也会与愚派为敌。”李德明说。
“在雅派看来,我们庸派是不是非常邪恶?”
“相比起愚派的野蛮来,庸派稍好一些。但是雅派的理想,是建立起一个人人幸福的美好世界。而你们庸派金钱至上的理念,正是对这种理想的阻碍。金钱再多,人与人没有温情,是不会让人感到幸福的。”
“哈哈,人人幸福的美好世界,听起来蛮有吸引力。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否太空洞、太虚幻一点。要我说,那种东西,直到宇宙毁灭那一天,都实现不了。”
“是的,理想嘛,本来就是未知的。不过,雅派坚持认为,这样一种理想是非常伟大的,是值得去追求的。”
“好吧好吧,那也得你们打败了庸派再说。听我一句劝,李德明老兄,你们雅派还是归顺了庸派吧。等到你归顺了,我升你做副教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我还是经常这样坐在一起喝酒,多好啊,何必打得死去活来呢?是不是?”夏丽花说。
“归顺庸派也是可以的。”李德明说。他此言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宋子文都猛回头望住了掌门,一脸的都是不解。难道掌门也要叛变了?
夏丽花简直喜出望外:“真的吗,你同意归顺吗?那太好了,省了多少麻烦啊。”
“但是。”李德明停顿一下,接着说:“拜庸门派必须放弃‘金钱至上’的理念,以建立一个人人幸福的美好世界为理想。”
“哈哈,你这不是捉弄我吗?放弃‘金钱至上’的理念,庸派不成了雅派了吗?到底谁归顺谁?你提点别的要求吧,这要求我没办法答应你。”夏丽花空欢喜一阵,心里十分恼火。
“既然你无法改变你的立场,同样的道理,我们也不可能改变我们的立场,所以,所谓的‘归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李德明说。
“那好吧,我不劝你了,咱们各安天命吧。”夏丽花有些闷闷不悦。
撤去宴席,众人又返回谈判营地。夏丽花宣布,今日已晚,大家休息,明日谈判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