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话说一个月后,高宗病情好转,遂即唤来张文瓘、戴至德与李敬玄三人道:“朕不日将东巡洛阳,弘儿初为监国,京师之事,有劳众爱卿。”三人听罢异口同声道:“陛下言重,不过臣等职责之事,何有‘有劳’二字。”
这罢,高宗下旨着命张文瓘、戴至德与李敬玄三人留守长安,辅佐太子李弘监国,自己则与武后出巡东都洛阳。
武后甚爱李令月,不想分隔,于是便与高宗道:“月儿年幼,留于长安若是想念媚娘与陛下,可如何是好?”高宗听此笑道:“既是媚娘想念,那便使月儿一道同去,也当出宫看看大好河山。”武后听后甚喜,唤来李令月言了此事。武后道:“不日,阿娘将随阿耶出巡洛阳,月儿留于长安也是无趣,可愿随阿耶阿娘一道同往?”李令月听过问道:“出巡洛阳可是能见国师?”武后道:“自是当然。”李令月听此甚喜,未有多虑便道:“月儿愿意。”
高宗武后听过高兴之余,李令月转念一想,心中暗道:“月儿离开,婉儿姐姐如何是好?”想至此处李令月又道:“阿耶阿娘,婉儿姐姐能否同行?”高宗、武后爱女,于是同意所求。
次日,众人乘之金銮驾,出却长安城,上官婉儿骑一骏马行于銮驾前之右侧,裴居道行之左侧。
銮驾之内李令月见眼前只自己与高宗、武后三人,便问武后道:“阿娘,弘哥哥、贤哥哥、哲哥哥还有旦哥哥他们为何不与我们一道去往洛阳?”武后道:“你弘哥哥现已始监国,诸多军国大事需慢慢熟悉,其他几位哥哥亦是有事处理,他们可比不了月儿逍遥自在。”李令月又道:“如此月儿便与弘哥哥一起道监国,帮他分担事务,与贤哥哥、哲哥哥还有旦哥哥他们一道处事,如此他们便有时间陪罢我们。”高宗武后听过李令月此言,皆冁然而笑。高宗道:“月儿小小年纪,便有要为兄长分担之意,他们知了定会心喜,只是监国之事,月儿需得问过你弘哥哥,看他心意否!”李令月道:“好,月儿回去便与他们说道。”
高宗武后看过李令月如此天真无邪,亦是不觉想起自己儿时,那时自己亦是如爱女这般。于是,高宗武后二人相视一笑,武后更是将那李令月抱在怀里,理却爱女头上发丝,纵使那发丝并未飞乱。
时玄元皇帝庙中国师叫来明崇俨,叮嘱其道:“徒儿,至尊将至,你且准备一番,不日接驾。”
且说这明崇俨,本名明敬,字崇俨,洛州偃师(今河南省偃师县)人氏,南朝梁国子祭酒明山宾五世孙,追赠豫州刺史明恪之子。生得容貌俊秀,风姿神异。年少之时,拜于国师门下修行道法医术。
时至乾封元年(666年),明崇俨应封泰山之举,授为黄安县丞。时刺史有一爱女病重,医术无效。刺史听闻明崇俨之其名,求其而助,于是明崇俨使道法将其治愈。高宗听闻此事,为试明崇俨道行召见面谈。高宗令一番伶人密室演奏,于明崇俨道:“此地常闻管弦之音,不知是何原由,爱卿能否为朕止乎?”明崇俨听过即画桃木二符,挂于屋上,随之音乐即止。明崇俨回道:“禀陛下,管弦之音已停。”话音一落,果无音乐。高宗走入密室寻问伶人为何停止奏乐,伶人回道:“禀陛下,臣等见二龙张口向上,心生恐惧,故不敢奏也。”高宗听此心中暗暗称奇,问之明崇俨道:“高人大法,不知师从何处?”明崇俨言了情况,高宗喜道:“原是国师爱徒,难怪有此能力。”
盛夏,高宗武后无趣,想见飞雪,又召明崇俨觐见。明崇俨随之施法,长安六月飞雪。俄而,高宗兴起欲吃一瓜,明崇俨便向高宗要过一百之钱,须臾又献瓜道:“禀陛下,此瓜乃微臣于缑氏县内一老人园中所得,味美新鲜,盛于陛下皇后。”高宗听此,自是不信,于是召老人问其何故,老人回道:“臣埋有一瓜突然不见,却是土中得之百钱。”高宗随之大悦,擢授明崇俨为冀王(李旦)府文学。
此后时光荏苒,至半月前,明崇俨于高宗请旨返回洛阳玄元皇帝庙看望恩师,高宗念其大义,同意所求。
闲言少叙,明崇俨听道国师之言,甚是不解,于是问道:“徒儿得命,只师父为何不见至尊?”国师道:“不日,为师便与你小师弟远游而去。”明崇俨见国师有意避开所问,却又甚是不解,再问道:“恕徒儿冒昧一问,师父为何不愿面见至尊?”国师听此叹气道:“徒儿不是不知,至尊此行又为《推背图》而来,为师实乃难从至尊之意,如何而见!”明崇俨听过,没了疑惑,回道:“徒儿明了,徒儿定会做好迎接至尊之事,还望师父安心。”国师听过又唤了明崇俨走至跟前,在其耳边言过一段窃窃私语。
不日,高宗武后一行人员抵达洛阳天宫,裴居道随之安排夜宴。宴会之上,裴行检禀道:“禀陛下,陛下嘱咐臣之事,臣已办妥,明日即可前去玄元皇帝庙中探望国师。”高宗听此笑道:“裴爱卿办事一向使朕安心,朕在此敬裴爱卿一杯。”李令月听见明日将要探望国师,于是跑到高宗面前道:“阿耶,月儿与婉儿姐姐也想同去看望国师,阿耶可否带上月儿与婉儿姐姐?”高宗道:“月儿若是喜欢,自是可以,然月儿前去定得听话。”李令月听此满是心喜,一口同意道:“一切皆依阿耶。”一旁武后见此问道:“探望国师,月儿为何如此心喜?”李令月道:“国师道法高深,明日得见真人,自然心喜。”然李令月却是心中暗想道:“很快月儿便知道恩人何处!”
次日,李令月与上官婉儿行至大殿之前,只见一容貌俊秀,风姿神异男子走将过来。二人走进一看,正是明崇俨,明崇俨遂即行礼道:“臣明崇俨拜见公主殿下。”李令月道:“明公不必多礼。”李令月见是明崇俨来迎,问道:“明公在此,不知国师何处?”明崇俨回道:“回公主殿下,臣先前于至尊告假,便来此看望家师,谁知家师已于数日前远游至今未归,故臣亦是不知家师何处。”李令月听过,心情瞬间一落千丈,心中暗想道:“如此,何时能再见恩人?”
少顿,高宗与武后走将过来,明崇俨见此行礼道:“臣明崇俨拜见陛下、皇后殿下。”明崇俨随之按国师之言向高宗言了情况,李令月则是进殿跪在于太上老君雕像之前,双手合十,心里暗许道:“祖上大人在上,后世子孙李令月拜见,恳请祖上大人保佑月儿早日寻到救命恩人。”
这罢,高宗武后随之入殿,上官婉儿扶起李令月,裴居道取了香,左手持住香脚,将香头向下倾斜点燃,然后盛于高宗手上。高宗双手持住香脚,三拜神像,心自默念上香咒。咒曰:
常焚心香,得大清净。
高宗拜过之后,便事左手将其一一插入香炉中,第一枝插在香炉之中,心自默念道:“志心供养道,当愿众生,常伺天尊,永脱轮回。”第二支插在香炉之右,心自默念道:“志心供养经,当愿众生,生生世世,得闻正法。”第三支插在香炉之左,心自默念道:“志心供养师,当愿众生,学最上乘,不落邪见。”
上完香后,高宗恭对神像,肃立礼拜,心自默行道:“天佑李氏,天佑大唐,利益群生,慧光无处不及,氤氲何处不在!遂心念福生无量天尊!”遂即,高宗率人返回皇宫。
此事过后,忽有一日,高宗武后与李令月等人游于神都苑。时神都苑中景美,高宗起了兴志,便于李令月道:“月儿学过书画有些时日,不知可否能将这苑中之景画过。”李令月听此,胸有成竹道:“如此简单,月儿自是能成。”高宗听此大喜,即令准备一番。上官婉儿见状,也为李令月研磨铺纸。
李令月一旁作画之际,右金吾卫将军庞同善来禀。庞同善道:“禀陛下,吐蕃大臣仲琮入朝进贡,望陛下处之。”高宗道:“如此,宣他于此处觐见。”
庞同善得令,领仲琮神都苑觐见。仲琮得见高宗,随之行礼。礼罢,高宗便向仲琮询问吐蕃风俗,仲琮回道:“回天可汗,我朝土地贫瘠,天气寒冷,民风诚朴迟钝,但法令严肃而完备,百姓也是上下一心,讨论政事常常自下而上,皆是为百姓利益所在而施。故而我朝能得长治久安。”高宗听此又责问仲琮道:“若是风俗如此之好,为何贵国吞灭吐谷浑后,仍挥军败朕大将薛仁贵,此外贵国侵逼大唐凉州等事又是为何?”仲琮回道:“回天可汗,臣此行乃是入朝进贡,行军作战之事,非臣所知也。”高宗听此只得哈哈大笑道:“爱卿此番言论甚是有趣。”一旁武后见状道:“陛下,月儿画已作罢,望陛下观之。”
高宗听得武后之言,便于仲琮道:“爱卿与朕一道赏之如何?”仲琮听过便与高宗一道同赏。仲琮见过李令月画作,便一番夸赞道:“公主殿下此画,形神笔法俱佳。”高宗道:“爱卿如此妙赞,公主倒是有幸。”言罢,高宗转向李令月道:“月儿,还不谢过仲爱卿妙言。”李令月随之按礼而谢。
高宗又道:“爱卿既觉公主画作甚好,朕便将此画赠于吐蕃,以示两国友好。”仲琮听此,拜礼而谢。这罢,高宗再赐厚礼,遣都水使者黄仁素随仲琮出使吐蕃。
二人走后,李令月问之高宗道:“阿耶,月儿画之一般,方才为阿耶与使臣皆是赞美之词?”武后听此笑道:“两国政治之事,那有许多好恶。月儿大些自能理解一二。”李令月道:“月儿此刻就已明白,不过阿谀奉承罢了。”高宗道:“月儿既是明白,为何还问?”李令月不言,遂即于高宗武后伴过鬼脸拉着上官婉儿离去。
一个月后,特进高阳郡公许敬宗去世。李令月听闻恩师离世,泣之数日。高宗则是下诏文武百官升殿,论其谥号。
太常博士袁思古道:“禀陛下,许公遗长子于边远地区,幼女嫁予夷貊,按《谥法》之言:‘名与实不符者称缪’,故陛下可赐其请‘缪’。”高宗听过道:“爱卿所言有理,可依此而行。”许敬宗之孙太子舍人许彦伯却道:“禀陛下,袁公与许家结有私怨,此谥号万万不可。”
高宗听闻二人之言,问之文武百官道:“众爱卿意下如何?”太常博士王福道:“回陛下,一时之得失,乃系之千载荣辱。若借机而泄私怨为实,自当依法论罪;然袁公所提谥号是按理而论,故不应更改。”户部尚书戴至德听此言论,不予同意,于是言道:“高阳郡公于朝中位高职重,如何能予‘缪’曰?”王福淡然而道回:“前晋司空何曾既忠且孝,只因每日饮食耗费万钱,秦秀于他死后便定谥号为‘缪’。许公孝不及何曾,而饮食女色耗费却胜何曾,予‘缪’之谥号,已是大恩。”
高宗见群臣各有异议,于是下制集五品以上官员重新评议。
一日,李令月去见高宗,问之高宗恩师许敬宗谥号之事。高宗见李令月问起,便一一于李令月言了文武百官各有异议之况。李令月听之叹道:“人无完人,熟能无过!”
恰在此时,新任礼部尚书阳思敬前来觐见高宗,阳思敬道:“禀陛下,许公谥号之事,臣有一言。按之《谥法》,有过失而能改正者称‘恭’,陛下可赐许公谥号为‘恭’。”一旁李令月听此甚喜道:“此谥号甚好。”高宗听过,也觉甚好,于是高宗下诏赐之许敬宗谥号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