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英雄迟暮 病入膏肓
名剑山庄位于八义庄西北,地处一巨型山谷,人口虽不多,势力却很大,遍布大江南北,靠铸剑与售剑为产业,江湖上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剑出自藏剑山庄。
名剑山庄威名远播,除了其数不胜数的好剑宝剑,更在于其庄主丁长阔。
丁长阔,年龄五十一,擅使双剑,武功传自祖辈“剑光寒九州”丁定洲,左手麒麟剑,右手持朱雀剑,皆为武林十大名剑之一。
丁长阔自幼习武,天赋过人,凭三十六路流星剑法败尽天下各路豪杰。此人出手毒辣,必夺人性命,死在他手中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被称为“流星剑魔”。几乎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有人惨死在他的手里,不少武林人士对其恨之入骨,恨不得剥其骨,啖其肉,然武功不及他,只能在背后默默咒骂,祈祷阎王能早日将他收了去,免得在阳间多做杀孽。
皇甫玄我赶到名剑山庄的时候,已是第五天凌晨,望着名剑山庄高大雄伟的楼栋,他不由叹了声长气。
他的妻子,陆静,多么美丽温柔的一个女子,与人为善,与世无争,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他双宿双飞,白头偕老,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那一年碰到了名剑山庄庄主丁长阔。
丁长阔说将玄冰剑送给陆静,然而却是觊觎皇甫玄我手中的惊鸿剑。双方发生争执,大打出手,皇甫玄我欲带着妻子陆静离开,却不想陆静反而丧生丁长阔的剑下。
十二年了,他妻子的骸骨埋在这里十二年了,他无法替她报仇,也无法将她移运回去。
这对一个男人是多么大的侮辱与损失!
这件事情,就像一把无形的剑时时刻刻扎在他的胸口,撕咬着他的灵魂与身体。
这一切都是拜丁长阔所致。
这个人是皇甫玄我的魔鬼,是他的梦魇。
十二年了,他无日无夜不想来到这里,想进去,想痛痛快快地厮杀一番,取了丁长阔的项上人头。
今天,他终于来了。
不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阁楼,就是名剑山庄的藏剑之所,也是他妻子陆静的毙命之地。
那个地方被称为剑阁,是名剑山庄藏剑的地方,也是令他肝肠寸断的地方。
在八义庄总部卧龙山,给戚漫雪与皇甫冰等人留言完之后,皇甫玄我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出了山头又折返回去,就藏在岳君的营帐内。
他看到了皇甫冰她们的动作,听到了戚漫雪下的指令,他很欣慰,一切都像他预想的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戚漫雪和八义庄的人没有令他失望。
皇甫冰,以后你就和你雪姨相依为命,一切听她的吩咐吧。
她应该会把你照看好的。
你自己也长大了,武艺有成,兰心蕙质,该走你自己的路了。
还有岳君、方羽飞、庞小龙和百里香,他们都是你的好兄弟、好姐妹,你们一起成长,将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事业和天地。
生在江湖,奋勇直前,遇佛杀佛,开山辟路!
皇甫玄我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自然不是鲁莽之辈,虽然已是时日无多,怀着必死之心,但起码的谨慎与计划是有的。
在与名剑山庄长期的明争暗斗中,双方早就安排了探子和内线了解对方的动向与日常。虽然不能做到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但基本的和明面上的一些消息是瞒不了对方眼线的。
皇甫玄我选的这个日子,就是他通过在名剑山庄的眼线发给他的信息而定的。
明天,也就是三月初三,是江南一带传统的龙抬头节日,也是名剑山庄少庄主丁轻侯与江南第一世家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青青的结婚之日。
而在名剑山庄举庄欢庆的婚礼前日,名剑山庄肯定要加强戒备,然总是百密一疏,由于进出庄园的人物太多,鱼龙混杂,不难寻到漏洞进入。
皇甫玄我作为几十年的老江湖和一方巨鳄,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内部探子的话,他选择在名剑山庄外蛰伏一天,静静观察名剑山庄的布置与来往人物。
他知道他只有这一次唯一的机会,也知道丁长阔绝对不会给他机会,所以他必须慎之又慎。
明天,他必须进去完成他来的目的,尽管成不成功都是死路一条,但是他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想到明天的血腥报复,他竟然有点儿冲动与兴奋,舔了舔由于蹲守而好几个时辰没有喝水的干涸的嘴唇。
由于冲动与兴奋,他莫名又想到了戚漫雪。戚漫雪是打算和他一起来的。用她的话说就是:风里雨里都一起去,上刀山下油锅都不皱下眉头。
皇甫玄我明白她的心意,就算是死,戚漫雪也愿意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不能同意。他得为八义庄和皇甫冰她们考虑,如果戚漫雪也死了,那么八义庄将会被其他势力给蚕食,皇甫冰她们也将无人可依。
所以,他只能默默地离开,趁着戚漫雪熟睡离开。如果不这样,他怕戚漫雪舍不得让他一个人走,他也怕自己再也舍不得走。
在江湖上几十年,他见多了生离死别,虽然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已经不为所动,可是在自己这最后的时光里,最初的那份伤感和哀愁涌上了心头。
夜,已经很深很深,皇甫玄我还没有离开,一直隐藏在名剑山庄外面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丫中间。白天的金色富贵长袍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紧身夜行衣。
打更人已经敲响了第三声更声,连名剑山庄看门的大狼狗都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皇甫玄我还是没有从树上下来,眼睛烁烁有神,蚊子叮在脸上,他连伸手去拍的意思都没有。
雄鸡开始打鸣,东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皇甫玄我的精神还是非常好,一个晚上他连一口食物都没有吃,依旧静静地观察着名剑山庄,事无巨细尽收眼底。
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地出发了,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是与线报不相符的,皇甫玄我心里有了底,他断定可以行动,轻飘飘地从五丈多高的大槐树上落下,身形飘逸而敏捷,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英雄迟暮的人。
更不像是个病入膏肓、即将离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