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安居,支浅慌忙去换衣服。刚换好衣服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守候在门口的明深抱个正着,支浅想推开明深,却被明深搂得更紧,她抬眼看向明深,看着这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容,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明深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又轻轻亲了她的额头,接着,是她柔软的唇,支浅脸上稍稍褪下去的红晕又燃烧起来。本来只是想拥抱一下支浅的明深又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早晨,醒来的支浅已经完全没了酒意,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最舒适的姿势蜷缩在心爱之人的怀里,想起昨夜,她就迷惘了。如果不是大姨妈这个不速之客,他们大概什么都发生了。难怪有酒后乱性之说。自己这是默许了自己重新回到枕边这个男人的怀抱吗?把灰姑娘的梦再做一次吗?支浅幽幽叹了口气,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对他毫无抵抗力。
明深听见了支浅的叹息,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亲了一下,问:“怎么了?不舒服?”
刚刚睡醒的明深声音低沉喑哑,听得支浅的心就跳了几跳。她转身准备起床,明深抱着她的腰,懒懒地问着:“怎么天天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习惯了,也醒了。你不上班吗?”
明深只好也坐起来,说真的,他不想上班。
支浅在洗漱的时候觉得腹部隐隐的痛,知道痛经又开始了,赶紧去包里找止疼片,却发现已经没了。谁知道腹痛越来越厉害,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腰也酸得撑不住。她很想躺下,看明深一直看着她,她就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明深看见支浅翻包,感觉她脸色不对,吃早饭的时候脸色苍白,总是捂着肚子,他很希望支浅能告诉他怎么了,但是支浅什么也不说,他有些失望,支浅还是没有信任他,依赖他。明深吃完,支浅催着明深赶快去上班,明深临走时,亲了她一下,忍不住问:“不舒服吗?”
支浅微笑着摇摇头,痛经这个事情她不认为他会理解。
明深离开后,她赶紧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腹部捂着,然后躺倒在床上打了电话给儿子,说自己暂时有点事。
明深疑惑地离开了家,总感觉支浅不对劲,是因为昨天喝了酒吗?胃不舒服?可支浅好像捂住的腹部,酒精引起肠痉挛?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他去茶水间倒水,看见秘书金娟也在倒水,手上拿着药,就随意问:“感冒了?难受就休息一下。”
“不是。明总,吃一片止疼药就没事了。”
“止疼药?你哪里疼?”
“没哪里疼。”
“嗯?”
“就生理期痛。”金娟看见自己的老板一脸好奇宝宝,只好实说。
明深捧着茶杯离开,赶紧去问度娘,搜了一下傻眼了,他只知道女人有生理期这回事,不知道有人会痛经。他跟支浅结婚后并没有遇到过支浅来大姨妈,所以他完全忽略了这件事。支浅早上在家里翻包,该不会也是在找止疼片吧?这一想坐不住了,立刻匆匆到药店买了止疼片,又询问痛经还需要什么,在营业员推荐下又买了一些姜茶,到家时,支浅苍白着脸缩在被窝里,看见明深回来很意外,刚要起来,被明深按下去。“难受为什么不说?”明深声音温和,但语气却有责怪之意。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什么事。”
“没事!你这是没事!”明深又心疼又上火。给支浅倒了姜茶,又喂她吃了药,冲了热水袋,“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给我,我晚上尽量早些回家。”
支浅点头,有点儿想哭。除了支敬衡,谁这么疼爱地责怪过她!
回到公司后明深忙里偷闲打了几个电话回家,听支浅声音知道她已经好些了。下午把所有事情忙着处理完,早早回去。却发现支浅居然跑到明宅去了,在辅导支信宣作业,他黑着脸拉着支浅上楼,支浅顺从地被他牵着,到了房间,几乎是在命令,“躺下!”
支浅小声说:“我吃了药,现在没什么事了。”
“你是准备一直吃药吗?该休息就要休息。”
支浅乖乖躺到床上去,明深脸色这才缓和了。支浅心里暖暖的,她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痛经时没有回家休息,就是被支敬衡拖回家的。后来,支敬衡离世后,没人可以撒娇,她就开始在痛经时服用止疼片了。
明深也坐到床上去,用自己温热的手掌去给她捂住小腹。支浅感受着明深掌心的温热,知道自己再一次沦陷了,她再也没法抗拒他了。五年的冷落,时光的流逝,都不能淹没她对眼前人的眷念。
明深搂着支浅,面色渐渐缓和,心里却很不舒服,他是有多不靠谱,让一个女人什么事情也不愿意依赖他。
其实支浅痛经也就一天,明深却硬是让支浅继续休息,直到四天后,他自己看到支浅面色红润起来。
又过了两天,明深看见支浅开始做瑜伽了,确定支浅的“亲戚”应该离开了。请支浅陪妈妈去逛街,其实私下是请求丁怡给支浅买买东西。丁怡十分乐意,她本来就喜欢逛街,另外她也觉得支浅太过于简朴了,在国外她给支浅寄过很多东西,其中就有衣服,但也没见支浅穿过,丁怡也没放在心上,以为支浅不喜欢,知道明深把支浅丢在老家五年时,她很想帮儿子弥补这些年对支浅的亏欠。
丁怡要去逛街,支浅当然不好意思回绝,叮嘱小宣和小添不要调皮,自己在家学习,就跟着婆婆出了门。她们刚到商场没多久,明深就打电话来说他也在附近,来陪她们一起逛。丁怡知道儿子的把戏,支浅却浑然不觉,以为就是这么巧,傻傻地挽着明深的胳膊,还一脸的惊喜。
丁怡以前跟支浅一起逛街时,支浅就很为难,丁怡总是顺便也给她买很多东西。今天又开始这样了,总是不经意的让支浅也去试,支浅只好听婆婆的话,看着婆婆总是一起买下,很是着急。她扯着明深的胳膊说:“你让妈妈自己买吧,我真用不到。”
明深却说:“妈妈就喜欢买东西!她高兴就好,咱们不要管她!”
支浅渐渐明白过来明深的用意了,感觉心里暖暖的,也没有说穿,丁怡再让她试衣服或者鞋子什么时,她就推说不喜欢不想试。明深和丁怡都以为她真的不喜欢,也不勉强。当明深手上拎着一堆东西,和支浅准备送回车上时,支浅听见有人喊她:“支浅!”
支浅感觉声音很熟悉,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到后脸就变了,不想见的人总是很容易就见到。她板着脸,挽着明深就要离开。但是谢可婉速度很快,追过来拦着她,看着支浅挽着明深的胳膊,就问:“这是你老公?你结婚了?”支浅点头。
“怎么结婚也不通知我们这些同学,还有,同学会你为什么不来?”
支浅板着脸不说话,明深立刻想起支浅训斥支信宣时的严肃,眼下又是这个严肃的表情,除了严肃之外,还有很明显的抗拒与讨厌。
谢可婉打量着着明深说:“怎么不介绍一下?”
支浅冷冷地回答:“你都知道了还问!”
谢可婉依旧穷追不舍,“你不是回乡下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你先生在哪里高就?你孩子几岁了?”
支浅不客气地打断谢可婉一连串的问题,说:“东西很重,我们先离开一下!”
谢可婉还想跟上来,明深不客气地拦住,说:“没看见我老婆不想跟你说话吗?”
见支浅满脸不开心,明深把东西放进车里,问:“这是谁?你不喜欢这个人?”
“我同学。大学谈得好好的男朋友就是被她抢走的,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你在大学还谈过男朋友?”明深十分意外,上次去学校可没听说过。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心跳都差点停了,他是有多不了解她?他一直觉得支浅只有他一个人。一想到支浅曾经跟别的男生很亲密,心口上就有只猫在抓挠。因为支浅新婚时是第一次,他就一直以为支浅和他一样,一直单身。
支浅只顾着生气了,怎么办?说漏了。不过大学怎么就不能谈男朋友了,她支浅又不是不婚族,再说那时她还没有遇到明深。不过,明深为什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自己又为什么脸红心虚?
明深看着支浅,支浅欲语还休,这样娇羞动人的女人当然不会缺少爱慕者,只能怪自己出现得太晚了。明深原地转了两圈,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才修复的关系不要弄僵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么生气,是不是还没忘记你那前男友?”
“我又没有失忆,怎么会忘。”支浅从来没想过要向明深隐瞒她以前的事情,但绝对没想到明深知道她有前男友会是如此惊愕,一时无所适从,径直往前走,“我们去找妈妈!”
居然这么无视他,明深追过去抓住她的手,心里才感觉踏实一些。可心里还是毛毛的,还想问:“你……”
“我跟他们早就没有联系了,以后也不会。”支浅打断明深,她要是还惦记他们,怎么会有明深什么事。
丁怡坐在购物广场美食街的一家餐厅等他们,支浅坐下,丁怡把菜单递给支浅,说她已经点了。支浅看着餐单,明深坐在她边上,手揽着她的腰。俩人一起看着,商量点什么。丁怡看在眼里,十分高兴,家庭和美比什么都重要,她拿出手机,准备拍张照片让明家兴也乐一下。
“深!”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一切。
低头看菜单的三个人都抬起了头,看向眼前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
苏雯利自来熟的在明深旁边坐下,对着丁怡说:“这是伯母吗?看起来真年轻!”
然后又看向支浅说:“深,这就是你的新女朋友吗?深,我不会再无理取闹,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说着,手也没闲着,拉着明深的胳膊摇晃着。一副撒娇的模样,噘着嘴,风情万种。
明深黑着脸想抽回自己的胳膊,但是苏雯利抓得很紧,明深冷声道:“汪昱没有跟你说清楚吗?还是森哥没有告诉你?”
“深,我很想你,你不要这样嘛!我不会在乎你有别的女人的。”说着,还看了一眼支浅。
支浅瞬间从天堂坠落,脸色煞白,浑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丁怡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女人的声音跟支浅有些相似,若不是两个人在眼前,她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在讲话。
丁怡平日里在明家兴面前娇滴滴的,却立刻变了脸色,冰冷地看着苏雯利,严厉地说:“这可不是别的女人,这是我唯一的儿媳妇,我孙子的妈妈!明深的老婆!”
苏雯利吃了一惊,原来李林森所说是真的,但是依然不肯松手,她打电话给明深,怎么也打不通,请汪昱帮忙,汪昱不肯,李林森答应帮她,却迟迟没有动静。她已经找明深找了很多天,好不容易遇到,怎么能就此放过,面前这个女人素面朝天,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既没有风情万种,也不是名门闺秀,她不信这样的女人能拴住明公子的心。
明深站了起来,脸色冰冷,说:“你再不松手,我就叫保安了!”
苏雯利提条件:“那你要接我的电话!”
明深用力甩开苏雯利一直缠着不放的手,他已经看见支浅脸色完全变了,这饭肯定是不能在这里吃了,就扶着支浅转身就走,丁怡厉声警告苏雯利:“不要试图破坏别人的家庭!”
支浅机械地跟着明深离开,心里冰凉冰凉的,这几天所有的美好都被打破,她记得这个声音,小添生病时,替明深接电话的就是这个声音。她脑中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很可笑。
回到车上,明深看着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支浅,不知道怎么解释,紧紧抓住支浅的手,“小月,这个事情以后不会发生的。”
支浅眼中滴下泪来,想忍住不提的往事还是说了出来:“小添高烧不退,命在旦夕,你就在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告诉我你没有空!我记得这个声音!”
明深试图拥抱支浅,支浅往后缩着身体,声音冰冷:“别碰我!”
这时,丁怡的车从后面赶来,让他们回家再说。
明深心情十分糟糕,支浅靠在椅背上,目光无神,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流下。
明深不能把这样的支浅带回明家,就去了清安居,支浅下车,直接往房间走去,明深跟着她,支浅哽咽着不看他:“你离开,让我静一静!”
明深退出房间,支浅用力关上房门,反锁。明深在门口停留了一下,正待拿电话,电话已经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头疼,就知道丁怡一定会马上告诉明家兴。从他小时候就是这样,丁怡只要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就会告诉明家兴,明家兴忙得很,没空耐心教育,总是武力解决。而且,明家兴总是觉得男孩子不能宠着,会变坏的。他这么结实,大概是被明家兴打出来的。
他小时候是有点怕明家兴的,不是被打怕了,而是被打了之后总是听见明家兴和丁怡担忧地讨论他的将来,似乎他长大后会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或者是一个一文不名的流浪汉,听得他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但是,从他跟支浅结婚后,他就没有听见这夫妻俩的唠叨了,不仅不唠叨,甚至什么都不管他,如果他们还是像他小时候那样的话,经常提醒提醒,唠叨唠叨,他和支浅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或者,他们不是那样决绝的离开,他何至于手忙脚乱而忽略支浅。
明深回到明宅,丁怡气呼呼地告诉他明家兴在书房等他。看着满头冒火的爸爸和不知如何是好的妈妈,本来对父母有点怨气的明深又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沮丧地捂住脸,说:“你们当时离开,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我身上,我压力很大,也很忙,小浅回老家我不知道,我现在也后悔,苏雯利是李林森的妹妹,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不想跟小浅分开,好不容易有了进展,这下似乎变得更难了!”
明家兴冷笑道:“压力大就是你玩女人的理由?就是你丢下小浅母子不管的理由?”
“我没有玩女人。”明深心里难受得很,不想再为自己解释,也不想埋怨父母,“我知道自己以前错得厉害,爸,你不要再责怪我了,妈,你们帮帮我吧,我不想失去她!小月现在很生气。”
从来不肯示弱的儿子忽然如此无助,丁怡和明家兴愣住了,明深长这么大还没请他们帮过忙呢!这小子从小就倔得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也绝对我行我素。这样无助的儿子,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俩人都不知所措。沉默片刻,丁怡小声怪明家兴不该出这个釜底抽薪的馊主意,把儿子独自留下支撑明氏,明家兴不同意,说不这样,这小子就知道自己玩,什么时候才能扛起自己的责任?怎么知道他有多少潜能?
丁怡又嘀咕说以前小深不是不喜欢女孩子的嘛,怎么结婚了反而会拈花惹草了,当年还担心他会不会喜欢男生呢,幸好小浅一出现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明家兴说这下更麻烦,不知道这小子在外面到底惹了多少麻烦。
明深哀叹,跑题了,赶紧提醒:“爸,妈,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沾花惹草,我要有那么多时间,不会忽略小月的。”
明家兴和丁怡互看一眼,怎么办?又说漏嘴了!
“那个苏小姐是怎么回事?”丁怡问。
明深就把苏雯利出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明家兴拧着眉头,说:“我怎么觉得你被设计了!”
“先帮我想想怎么留住小月吧!”支浅那个样子像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明家兴咳嗽一声,假装考虑了一下,说:“你要慢慢来,看在小添份上,小浅应该不会轻易就舍得离开你,支家尽出些重情重义的,小浅一定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就是一时难以缓过劲,你先去陪她,防止她做什么傻事。但是,你的那些女人,你要想办法处理好,这样的事情决不允许再发生。”
“没有那些,就只有一个苏雯利!”一个苏雯利已经够让人烦的了,幸好李林森只有一个妹妹。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许有第二次了!我没告诉爷爷,你要赶紧想办法处理好。”
明深点头,就知道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办法!还是要靠自己!可是,这次问题很难解决啊!想起支浅伤心决绝的神情,头更疼了。赶紧赶回清安居,支浅还在房里,明深贴着门,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