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说,他已经帮我物色好了对象,这女子身材相貌皆是一流,而又出身在一中产家庭,她爹也有一个公司,这两家公司时常有业务往来。最后,我爹说:
“放心,亏待不了你,我还是那句话,身为我儿子,简直是便宜了你小子。”
我爹似乎最爱说这话,以前我总不觉有什么,但那天听来,却觉得无比恶心。然而我并未有什么过激的表示,我只是说:
“我不愿意。”
这话倒使我爹吃惊,他简直气笑了,问我:
“你他妈说什么?”
“跟你说,这是我给你安排的未来的一部分,你别不知好歹。”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挥挥手让我出去,但却单独留下了老马。老马在三分钟后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我瞧见她浑身发抖。
我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尚未开口询问,脸颊便受到她重重一击。我愕然了,继而是愤怒,但瞧瞧老马,她已经颓丧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瞧见她这副无力的样子,我感到无比心疼,但是我没有作为,我也不可能冲进办公室拎着我爹的衣领把他暴捶一顿,我只能等到她哭声渐稀,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
“走吧。”
自此以后,我简直不能体会老马的心意。她呢,也是什么话都不肯对我说,在家的时候,就只是缩在床上想事情,我给她请离了她的世界,这让我感到万分恐慌。那段时间,与她的消沉不同,我做什么事儿都无比的积极,甚至可以说格外殷勤。我打扫房间,读书,然后学习做饭,当这些事儿都做完之后,我就装作疲惫的样子躺到老马的脚边。我们两人都不说话,但静默却有静默的语言,后来我翻身捏住老马的脚,她也不抵抗,就任由我捏。我瞧她如此,便更加放肆,就抱住老马的腿,随后,我就又将老马拥入怀中。这期间我们无话可说,但静默有静默的语言,我们彼此都不开口,但却相互依偎。我把她拥入怀中,她拧了几下身子,但并不做如何抵抗,这时候她却开口,说:
“别碰我,我身上臭。”
老马的确一连几天都没有洗澡,身上黏黏的,但我并不嫌弃,只是把她搂地更紧。她的头发扫到了我的脸,我感到酥麻。
老马最终还是挣开了我,她下床去洗了个澡,随即回来,然后穿着简单地躺在床上,她身上简直只是盖着一层白色的布料,只要我轻轻一掀,老马的身体就会袒露在我面前。
她从未如此暴露在我面前,以前的话,她甚至不愿意让我将手伸进她的衣领而摸她的乳房,我每次摸,只能隔着毛衣,后来摸了几次我就没了兴致,因为那会儿我伸手的时候竟然听到静电噼里啪啦地响。后来我与老马虽然同居,但说实话,我还是没有动过她。我们租住的房子并不大,但却有各自的房间,我们有独立的生活,她呢,需要努力学习,而我也得整日发呆,以此来打发时光。只有到了夜晚,老马学完习之后,我才得以敲她的房门,然后躺在她的床上想事情。那时候老马也与我一样,躺在床上,但我们却相安无事。随手抽一本书盖在脸上,然后聊天。偶尔老马打我,我就伸过手去摸她一把,算是报复。
但是,说实话,老马从未像那天一般,在我面前摆出那副诱人的姿态。她洗完澡之后,披着浴巾走出来,开门那一刹那,我简直惊掉了下巴。然后老马在床边坐下,而我则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得合上书,眼睛往天花板上瞟。我坐在床沿,但是屁股却无比沉重,我觉得我应当离开,但是抱歉,我实在不想离开。刚出浴的老马简直香气逼人,我虽然不去看她,但我的鼻子却猛嗅她身上使人的味道,那使人迷醉,使人心慌,使人觉得灵魂战栗。
那天晚上,我在老马的示意和鼓励下犯下错误。当这件事儿过去好几天后,老马已经离开我,我开始回到家里,然后躺在床上独自一人回想与老马在一起的时光。但说来,更多的时候,我是在拷问自己,究竟后不后悔。后不后悔那一晚对老马犯下的错误。然而,每一次我所得到的答案都是并不后悔。每当我想到那晚的情景,我的下身就忍不住窜过一阵暖流,这暖流使我膨胀,使我壮硕,使我变得坚硬如铁,我就变得无比难受,我感觉自己要爆炸,想要吼叫,想要发泄,于是那时候我就打起飞机。这事儿说来蛮丢人,但事实确实如此,每当我想起,那晚老马在我面前袒露出的身体,我都忍不住想要再来一发。尽管那时候老马已走,但在我的意识里,她好像仍在我的房间,我一翻身,就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老马走了,她在走之前将她的身体给了我,或许是做了分别的礼物?我不清楚,也不敢往深了去想,我总觉得,老马在离开我时内心满是决然,她定是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见我,否则,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在那个时候将她的身体给予我。又或者说,老马是想要告诉我,她既然选择将自己宝贵的身体给予我,就说明,她已认定我这个人,她或许会离开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然而不论怎样,我都得承认,我是怕了。
老马一言不发地离开,一定与我爹对她说的话有着很重要的关系,但我没有去问,因为已经没什么意义。老马已经远走,以她如此倔强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将此去的地点告诉任何人。但我心里总有种希望,就是我会再见到老马,不论在什么地点,总能再次遇到。兴许是老马主动回来,她呢,挺着个大肚子,肚子里是我们共同造就的孩子;兴许呢,是我们偶然遇见,或许多年之后,她还记得跟我在一起的好时光,因此故地重游,有可能是在一个春天,那时候扬花漫漫,她就站在飘香的花里,我就从多年以前的桃花林里生长出来,长成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那时的我与现在的我毫无分别,我将老马搂住,恰如我在不愿醒来的梦中搂住她一般。
我要说,老马走后,我在家里独自呆了三个月的时间。我在这里所说的家,并非是指,我与老马的合租,而是我爹的大房子。以前的话,那房子我从未去过,即便是去,也是早早离开,可是老马走后,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无家可归的心理,我不愿再回到与老马合租的小房子里,于是就搬到我爹的房子里去住。那房子,我得承认,很大很好,但我住了一个月,却又给住腻了,我开始禁不住地想我与老马在一起的时光,每一次想,都几乎落泪。我翻了个身,想要搂住老马,然而却扑了个空,猛然想起,这是在我爹的房子里,这房子老马没有住过。把灯开开,有时候我就这样,盘腿做到天亮。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但阳光射进窗户的时候我总感觉脑袋疼,然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睡着的时候脑中不着一物,没有我与老马,没有我那个已被设计好的未来,也没有这个大而空的房间。这样没有意识地睡去然后醒来,时间已到下午,这时候窗棂涂满我喜爱的颜色,一天就惶惶而逝。
我爹是从不进我的房间,我也不肯出门,有时候他似乎完全地忽略掉我的存在,就只是自作自的事情。他隔上几天,就会带女人到家中过夜,这事儿明明我已习以为常,却在那几天感到烦闷。那时候我半夜苏醒,便坐在床上空想,但这时候却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却总在我脑中缠着不放,使我无比烦躁。有一次,我大约凌晨两点多起身,去冰箱翻找吃的,竟偶然瞧见在阳台上吸烟的女人。她瞧见我大约很吃惊,但不多时,便又清楚我是这栋房子主人的公子,于是就掐灭了烟,主动过来跟我套近乎。我爹在他房间熟睡,这女人便把我压在沙发上,我不挣脱,但也并无什么动作,只是喝啤酒。我的脑海依旧混沌,它无法给我下指令让我去做什么,而我又喝了酒,身子便飘了起来,如气球一般,轻手轻脚。不知何故我推开那女人,可能是因为她问了个我并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然后我就离开,仍旧喝着啤酒,轻手轻脚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