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天空群星璀璨,耳畔还有阵阵虫鸣。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柴堆之中,这一点陈冲并没有觉得任何意外。
“我的剑!”陈冲晃了晃眩晕的脑袋,他可没忘记段坤要他交出剑的事情,而且他也猜出段坤等人必然已经把他的房间搜刮了一遍。房间里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除了一些衣服被褥外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想到放在枕头下面的剑可能已被段坤拿走,陈冲不免心头难平,义愤填膺。
陈冲打量了四周,这里跟内厨的柴房不一样,要大上不少,柴禾更多,他自然明悉这是外厨的柴房,柴房有两扇门,他走向那个稍大的一扇,用力拉动柴房的大门,但是大门外已被上了锁链,任他如何用力也动不了锁链分毫。他已然知晓如今的处境不仅仅是睡柴房那么简单,而是被囚禁了,就像罪犯一样。只是他不明白段坤怎敢如此放肆,难道是陈启威的意思?莫非这个陈家大少爷心性当真如此阴暗?还有他的师傅已经离开几年了,虽然王刑离开前说过自己这次远行时间会久一点,但陈冲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如果一切都是陈启威的授意,他不可能不顾及到王刑的存在,除非……想到王刑可能遇到不测,陈冲心里一沉,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一时间他想了许多,或许还有其他他想不到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绝不会是好事,眼下的处境对他十分不利。
紧握拳头,陈冲用力砸向紧闭的大门,手臂一阵酸麻,拳头破皮流血,可是仅仅换来大门的吱呀作响和门外铁链的“铛铛”之声。曾经听陈莹莹的诉说他觉得偌大的将军府像是一个囚笼,如今看来这比囚笼更加可怕。想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他不免有种无奈的绝望和无力之感。眼下这个通往外界的大门已被封死,他只好去另一个小门看看。
平日里柴房的两个门都是不怎么关的,常有挑柴的伙计从大门送柴进来,将柴劈好后再由小门送进厨房。毫不意外,小门外也被锁链栓得严严实实,门边上新开了一个方洞,跟狗洞差不多。段坤等人为了自己也真是煞费苦心了,陈冲咧嘴一笑,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段坤或者陈启威。
在柴房坐了一夜,看着星辰被阳光驱散,虫鸣被人声淹没。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响扰乱了陈冲的清静,他没有睁开双眼,猜得出来者是谁。
“小公子昨晚休息的可还好啊?”宫四的肥脸看得陈冲阵阵恶心,说出的话更是让他心生厌恶。
“晚上倒是舒服,只是一大早不知哪来的野狗扰了我的清梦,如果宫四哥知道这野狗在哪还烦请把它宰了下酒。”陈冲很不喜欢和别人打嘴仗,但是现在可不是装斯文的时候,昨天的伤搞的现在身体还很疼,实在不宜动手,况且还有段坤撑腰。
“哈哈,小公子倒是牙尖嘴利,只是不知我把那野狗捉到公子面前,公子敢不敢下手杀它,依我看哪,公子多半会被吓哭,哈哈……”宫四的嘲讽也引得几个跟班一阵哄笑。
陈冲没有接宫四的话茬,冷声道:“我的剑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一把剑,你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那是你能拿的东西吗?大小姐的东西当然属于有资格的人了,别痴心妄想了。”宫四的话明确证实了陈冲的猜想。
“必须要夺回来!”陈冲暗自发狠,他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师傅王刑和陈莹莹,而那把剑蕴藏着他的迷恋与悸动,不能允许别人染指。
“你就不怕大小姐怪罪?”陈冲问道。
“怕,当然怕,只是大小姐此去没个七八年是回不来的,等到她回来那时一切已成定局,又能奈我何?”宫四似乎有恃无恐,而且这更像是一个局,陈冲觉得此事的背后大有深意。
“大公子何在?”陈冲再问。
“大公子?你问大公子何在?别说大公子现在在闭关,就算他出关了也不会······呸,你在套我的话,好小子!”宫四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不免有些气急败坏,平复了一下心情也不再多说,伸手向后边的跟班一招:“把小公子的衣服被褥拿过来。”
后边的两个跟班闻言,抱着衣服被褥上前,往陈冲旁边的柴堆上一扔,转头就走,不敢直视陈冲的眼神。陈冲知道这是有人授意而为,当然不会迁怒于这些人,但是有些行为过分之辈他默默地记在了心底。
“小公子以后就在这安心地住下吧,看见那个洞了吗?”言之,宫四点指小门旁边那个新开的洞,“每天小公子的饭会从那个洞里送进来,你每天就负责劈柴就行了,虽然将军府家大业大,但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你说呢?陈小公子?”宫四的嬉笑着实让陈冲怒不可遏。
“滚!”陈冲只是冷冷地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宫四倒是并不生气,反而呵呵一笑:“如果公子想出去也可以,只要从那个狗洞钻出去就行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当成野狗给打死。”说完一声大笑带着几个跟班走出小门,门外又响起铁链的叮叮铛铛声。
陈冲松开紧握的拳头,如果宫四还不走,继续出言嘲讽的话,纵使现在伤势未愈他也有信心将这让他恶心之人掀翻在地,哪怕被他身后的人打死也再所不惜。
中午过后,果然有一个食盒从洞的另一边送了过来,陈冲看着脏兮兮的食盒心潮难平,静坐良久,或许是难忍于饥肠辘辘,抑或者是忍辱负重,他打开了食盒,只是盒中的剩饭跟狗食没什么不同,对此陈冲也没觉得意外,哪怕是狗食也不得不吃。
剩饭难吃但也勉强压住了饥饿之感,正准备躺下来,毕竟身体疼痛,身心疲惫。正在此时,宫四等人又开门而入,陈冲不免心中有些烦躁。
宫四看了看食盒道:“呦,吃得挺干净嘛,饭菜还合口味啊?”
“滚!”陈冲依旧是冷冷的一个字,他实在不想和这种狗腿子有任何交流。
“说话别那么冲嘛,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吃过饭就得做事。”宫四环顾着几堆没劈的木柴对着几个跟班说道:“你们几个,晚饭之前过来收木柴。”
宫四领着几个跟班又走了,陈冲懒得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躺下了,像一群苍蝇一样惹人讨厌,典型的小人得志。
傍晚时分,几个跟班进来收木柴,却发现陈冲睡在那儿纹丝不动,那堆木柴也还杂乱地堆在一起,完全没有劈的痕迹。几人商量一下,立刻离开前去禀报。
不一会儿宫四领着那几人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好大的架子,你去把他叫醒。”宫四指着一个跟班吩咐道。
“怎么不自己来啊,躲在一群跟班后边也不嫌丢人!”陈冲戏谑道。他自然早就醒了,他打定主意要打狗。野狗不把它打疼了天天乱吠蹬鼻子上脸的也不是个事,哪怕事后会遭到报复也要让它伤筋动骨。
“狂妄!”宫四仗着人多事众也是有恃无恐。
“是吗?你那肥脸还有淤青呢?”陈冲讪笑。
“你……”在一帮小弟面前出糗宫四的肥脸也是挂不住,昨天同样人多事众还不是当众被抽了大嘴巴子,要不是段坤出现估计也是肥脸变猪头。
“好,看你天天跟大小姐后边练剑,今天爷就领教领教你的拳脚,看看是不是跟你的嘴巴一样伶俐。”虽然昨天被陈冲抽了一巴掌,但他始终觉得是被偷袭所致,看他长得瘦弱无力的样子,就算练过剑术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毕竟宫四比陈冲强壮太多,或者说肥胖太多。
说罢,宫四直接挥拳砸向陈冲,拳风直至陈冲的面门,可是拳头还没碰到陈冲的汗毛,陈冲就已经像灵猴一样侧身避开,同时大臂一甩,拳头再次挥向宫四那半边淤青的肥脸。宫四躲闪不及被一拳砸翻在地。
宫四趴倒在地,捂着半边脸,吐出一口血水还混杂着两颗牙齿,“呜呜”直叫。这次真的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众小弟见状也是不敢上前,他们本来就不想与陈冲作对,只是段坤得势,他们不得不干。现在领头的宫四都被锤翻倒地不起,他们也没理由非要与陈冲你死我活。
“宫四哥,再来啊!”陈冲向宫四招手,挑衅与蔑视之意极浓。如果宫四还要再战他一点也不介意将他的满口牙齿全部打碎。一只没牙的野狗,陈冲想想都觉得好笑。
“一个习武之人在凡夫俗子面前耀武扬威,还这么得意,小公子难道不觉得有辱武者威名?”这时熟悉的阴鹫之声再次传来,陈冲知道野狗头子段坤来了。
凡人之中有不少人虽然没有灵脉不能修炼灵气,但他们为追求更高的实力而自我训练,模仿修士的剑道创造出剑术刀法等一些战斗技巧,同修士一样他们被称为武者或武士。习武有成者比普通人具有更大的力气,更快的速度,更灵敏的反应以及更高的战斗技巧,武者多为行伍军士和江湖侠客,将军府的大统领徐林就是典型的武者。与普通人对战,习武高手往往能有以一当十之力,不过在修士眼中武者再强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你一个修士在我这个凡夫俗子面前不也是耀武扬威吗?是不是也有辱修者的威名呢?”陈冲当然针锋相对,现在这个局面,如果段坤出手陈冲自知没有招架之力,可是如果连句话都不敢反驳也着实不是陈冲的性格。
“既然如此,哼,我也不介意给你这个蝼蚁一个教训。”说着,段坤伸手隔空向陈冲一压。
顿时,陈冲如巨石压顶,曲膝在地,腰都无法直起,他再一次领教的修士的能力。难怪人人都想成为修士,单单这种摄人的能力就足以让人艳羡不已,有此力量走到哪里必受万人敬仰,荣华富贵更是唾手可得。
“愚蠢的蝼蚁!”段坤不屑道。
陈冲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压力从身体各个部位传来,不一会儿,陈冲七窍流血,渐渐的意识模糊,昏倒在地。
段坤收回灵力,衣袖遮盖住颤抖不止的右手,显然这对他也是不小的负担,擦去额头的细汗,段坤转身就走,不作停留,他似乎低估了陈冲的承受能力。
“打死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打我的脸,你再横啊?你不是厉害吗?”宫四怒吼,对着昏迷的陈冲拳打脚踢。几个跟班虽然觉得不齿,但也不敢多言。打了一阵之后,宫四似乎还没消气,不知从哪搞来一副脚镣和手镣戴在陈冲身上,这才在大笑声中领着一帮跟班离开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