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痴心妄想
书名:追命 作者:凭海聆风 本章字数:4343字 发布时间:2021-08-30

王刑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交代给陈冲,虽然此次疗伤会花些时间,但他终究是要回来的,在陈家毕竟还有这么个徒弟,本来他可以了无牵挂的。

  对于师傅的离开陈冲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也不想去思考太多事情,有些事情靠自己瞎琢磨也终究不得其所的,该知道的时候终究是会知道的,何必自寻烦恼呢?这是陈冲的处事哲学,不多想,不乱想,与其说这是一种坦然倒不如说是一种无奈。人生如途,长路漫漫,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日子一天天地过,没有什么波动,每天看着相同的人,做着相同的事,枯燥乏味或许就是生活本来的模样吧。对于这一成不变的一切,陈冲早已看开,他知道将来师傅定会带他周游世界,想要日后辉煌必先耐得住寂寞。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又是一年花开时节,陈冲来到陈家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曾经的乡村野小子已然成了如今翩翩俊美的公子。

  “冲哥哥,接招喽!”声音刚落,剑已刺出,陈莹莹出剑如桃花飘落,无声无息,陈冲连忙格挡,但依旧被逼得连连后退。虽然这几年陈冲的剑招舞的行云流水,但与陈莹莹的差距却是越来越大,陈莹莹舞剑可称剑术,意形相应,赏心悦目之余更有一种兵器的摄人之气,这一点连她的剑术师傅大统领徐林也是自愧不如的。用徐林的话说“大小姐惊才绝艳,修习剑术短短两三年便窥得剑道之义,我已无更多剑术可教”。相比之下陈冲舞剑更像是一种舞蹈,花拳绣腿之术,用来表演助兴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对此陈冲早已看开了,毕竟本来的差距就很大,陈莹莹是资质上佳的修士,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凡人,能得到修士的剑术指导已经是荣耀之至的事情了,又岂能贪图更多呢?何况教导自己的还是个美如天仙的姑娘。

  如今陈冲身姿高挑,面容俊俏,单看卖相也足以让许多少女暗动芳心了。比起当年丰神英俊的宋谦也是不遑多让的,只是少了那一丝修士特有的缥缈之气罢了。而陈莹莹更像是朵初开的桃花,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顾盼生姿,与其母亲更加相像了,想必也不会辱没了陈国第一美女的名头。

  与其说沉醉于练剑,更不如说是享受与陈莹莹相处的时光。两人于十岁相识,如今已经六年了,在旁人的眼中他们算是青梅竹马的璧人,堪称郎才女貌,起码在陈冲的几个师兄眼中是这样的。这也难免会招来一些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只是陈冲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因为陈莹莹即将离开陈家前往升仙门,或许那里才是她的归宿,或许以后不会再相见也说不定,毕竟修士的寿命很久,凡人的几十载生涯看似漫长但在修士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次稍长的打坐入定而已。

  深知彼此的差距,陈冲早已把自己的非分之想在心里深深地埋葬,早已懂得当年四师兄的急切渴望和桃红姐姐的粉面红妆,现实的差距如同天堑横亘在他们之间,是任陈冲如何努力也无法跨越的壁障。

  “我们看好你哦”。想起师兄们的期待陈冲无奈地摇摇头,曾经不明所以,后来知得其意,而今只能化作无奈的叹息。陈莹莹心里作何感想陈冲不得而知,但自己对于她的迷恋总是让自己陷入深深的迷惘,都说年少轻狂,但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一种殇。

  “你什么时候走?”陈冲问道,声音有些颤,这是他的不舍。

  “五日之后,升仙门会有人来接我,然后······”陈莹莹欲言又止。

  “然后就离开?”对于陈莹莹的吞吞吐吐,陈冲自然知道她有些话难以开口。

  “然后举办订婚礼,之后离开。”陈莹莹好似鼓足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你要订婚?和谁?”听闻此言,陈冲心里剧震,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

  “宋谦。”陈莹莹低头,只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是他?”此人给陈冲的印象很深,毕竟仙缘测试之日他足够的出彩,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是出类拔萃的,是让绝大多数人都自惭形秽的存在。尤其是当陈冲后来得知此人还是宋国的王子时更是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与羡慕。

  “他很完美。”陈冲开口道,见陈莹莹低头不语,兴致不高,哪怕心里再不是滋味,陈冲也要好言相劝的。

  “可是我不想跟他在一起。”陈莹莹此言让陈冲心头一喜,“莫非我还有希望?”陈冲暗自琢磨着。

  “我总是觉得我在等一个人,也有一个人在等我,那种感觉很虚无缥缈,却又很真实,真实到让我无法拒绝。”陈莹莹此话让陈冲很是费解,完全摸不着头脑。

  “可是我又说不明白,父命难为,我······”陈莹莹不再言语。

  寂静无声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陈冲已然明了,自己终究是痴心妄想了,不管陈莹莹口中那个让她等候的人是不是自己但眼下他们必然无法继续相处下去了,她将带着婚约前往升仙门。

  “祝你幸福喽。”说完陈冲收起手中的剑,朝着厨房走去。

  “冲哥哥······”听到陈莹莹的呼喊,陈冲止步,良久,回过头来,咧嘴一笑:“我要去忙了,你要保重哦,将来还指望你带我去游历世界呢,我,看好你哦。”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走了几步,陈冲再次驻足不前,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说道:“对了,前几天我琢磨出了一个糕点,明天带给你吃啊,这么些年了你都没尝过我的手艺呢。”言罢便继续走去,不再停留。

  看着陈冲离去的背影,陈莹莹若有所思,不由得一阵揪心,好似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似的,但跟那缥缈的感觉一样,看不清,摸不着,抓不住。

  第二天下午,陈莹莹依旧出现在桃树下,没有练剑,只是静静地坐着,感受着桃花的芬芳,或许在等着陈冲的出现,期待着他做的糕点。渐渐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帘,慢慢的看清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莹莹,久等了。”陈冲的招呼多少有点嬉皮笑脸的,晃了晃手里的餐盒。

  “没有,我也刚到,冲哥哥的手艺我很是期待呢。”陈莹莹笑靥如花,看得陈冲总是迷离出神。

  陈冲放下手里的餐盒,盘膝坐在陈莹莹的对面,轻启盒盖,一阵清香飘然而出。

  “是桃花的味道,淡雅芬芳。”陈莹莹赞不绝口。

  盒盖完全打开,只见一块状如桃花的糕点静静地躺着,粉红喜人,香气沁人心脾。看得旁边的几位丫头也是阵阵欢喜。

  “尝尝看。”陈冲拿起筷子递给陈莹莹。

  陈莹莹却一阵迟疑,没有立即接过筷子,看了看旁边的桃红,只见桃红轻轻地摇了摇头。一阵犹豫之后,陈莹莹还是接过筷子,轻轻地夹了一小块,又是一阵犹豫后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才慢慢地放入口中。这看得陈冲一阵奇怪,“女孩子吃饭都是这么温柔的吗?”果然跟自己平时狼吞虎咽完全不一样。

  糕点入口清甜,绵软如丝,陈莹莹闭着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独特的味道,顿时面泛红霞,粉若桃李。旁边的桃红见此情形立马急了,“小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冲并没有察觉出异样,反而觉得此时的陈莹莹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如若说平时陈莹莹飘然如谪仙,此时更像是大家闺秀,多了一丝凡人的烟火之气,陈冲不明白自己怎会生出这样的感受,但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

  过了一会,陈莹莹脸上的红晕散去,睁开双目,“果然美妙至极,恭喜冲哥哥学有所成。”

  “哪有啊?只是一时突发奇想,把桃花入馔,才折腾出了这么一款糕点而已,离学有所成还差得远呢。”陈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好吃就多吃点,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呢。”

  “这······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慢慢享用啊,红姐,把这糕点好好收起来,我要慢慢品尝。”陈莹莹吩咐道。

  桃红立马伸手去将餐盒盖起,却被陈冲制止,“这个糕点不宜久放,还是趁热吃了吧。”

  桃红听后看了看陈莹莹,等待她的吩咐。

  陈莹莹笑了笑,点头示意桃红退后,伸出如玉的手掌轻轻的盖在糕点上方,渐渐的,糕点四周泛起洁白的雾气,陈冲看不到雾气里有什么,也不知道这雾气是何物,不一会,雾气散去,而糕点却被包裹在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之中。这神奇的景象看得陈冲一愣一愣的,这就是修士的大神通啊,果真玄妙无比。

  “冲哥哥,这下可放心了吧?”陈莹莹莞尔一笑,拿起那块包裹了糕点的水晶,送到陈冲面前,“问一下,是不是很香啊?”

  陈冲轻轻地闻了闻,果然还是那糕点淡淡的芳香之气,他自然明白这糕点会被很好地保存着。这是陈莹莹第一次展现修士的手段,这也是陈冲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修士的神通,不知真正的大神通修士又有怎样的能力,乃至传说中的仙又有怎样的神通伟力,陈冲不免的又有些向往。

  “这糕点叫什么名字啊?”陈莹莹的询问又将陈冲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没什么文化,想不出儒雅的名字就叫它桃花糕了。”陈冲尴尬地笑了笑。

  “形似桃花状,味如桃花香,又是以桃花为食材,这名字很贴切的呀。”陈莹莹收起糕点,对陈冲笑了笑“我要回去了,母亲还有些事情要交代呢。”

  “你喜欢便好。”陈冲没有挽留,虽然他很珍惜这余下的几天,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得的。

  两人分别,陈冲走去内厨,陈莹莹走向闺阁。路上陈莹莹脸上又泛起了红晕,甚至比之前更甚,额头泌出的汗水表示了她似乎正在承受很大的痛苦。这可急坏了桃红,“小姐感觉怎么样?”

  “没事,一会儿就好。”陈莹莹声音很小。

  “小姐这是何必呢?明知自己不能吃东西,为何不拒绝呢?”见陈莹莹如此情形桃红难掩心疼之意。

  “我只是想尝尝美食的味道了,更何况这是冲哥哥特地做的,又怎能寒了他的心呢?还请桃红姐姐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桃红和陈莹莹小声传话,避免让旁人听到。对于陈莹莹的这个秘密知晓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下面的几天陈莹莹没有出现,只是托桃红给陈冲传了话,说是父母有事相告无法外出。对此陈冲表示理解,更有种无奈,闲暇之时总是坐在窗边望着桃树发呆。落寞的身影实在不像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几个师兄对此心知肚明,但却是一筹莫展,这只能靠他自己排解了。

  四日之后,升仙门一行人如约而至,还是当时的那一批人,只是多了一个跟陈启威一起回来的段坤。这在府内引起了一阵轰动,好多丫头小厮都前去一睹“仙人”风采。尤以外厨众人为甚,外厨出了一个“仙人段坤”,而今王邢也不知所踪,内厨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外厨众人见内厨八人无不是趾高气扬,充满了蔑视。这气的内厨众人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陈冲对此更是视而不见,事实上他每天除了内厨,房间,小湖边之外基本不会去别的地方,也遇不到其他人,只是总是听师兄们谈论而已。他对于这些争斗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他明白,有的人来了,有的人就要走了······

  三天之后,订婚礼如期举行,并昭告了整个陈国。陈莹莹身份如同公主,而宋谦又贵为宋国王子,这在民众的眼中就是国家的联姻,自然影响深远。典礼隆重而高贵,而且是在王宫举办,可见其规格之高,陈冲也收到了请柬,但是他没有前去,对此陈生没有强求,不管什么贵人来了,陈冲都不会关心,他只知道陈莹莹要走了。

  又过了三天,桃花艳艳,湖水澹澹,清风徐徐,柳叶飘飘,晨光熹微,朝阳如醉。

  “冲哥哥,保重。”无论有多么不舍,分别之日终究到来了。

  “保重,常回来啊。”陈冲轻声道,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显得有些沉闷,和这大好的时光显得格格不入。

  陈莹莹没有再多言,踩着长剑,如仙子一般随众人向着朝阳方向御剑而去。

  望着飞去的身影,陈冲紧紧握住手里的剑,这是陈莹莹送她的剑,也是他每日挥舞的剑,如今陈莹莹不在,他也没有了练剑的欲望,剑藏鞘中,一如珍宝。突然陈冲觉得眼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很热,也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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