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下毒
回至滋德殿，柴荣已在宫里等她。
“祖母如何了？”
“还好吧。祖母年纪大了，又伤心过度，难免撑不住。臣妾此行还有另一收获，便是馨儿。她与我的心结，总算开了。”
“总算去了你一块心病。朕心里也松快了些。”
“臣妾还有一事，关于贵妃的，不知道算不算线索。”
“说来听听！”
婉澄将自己从符彦卿处得知的消息吿诉柴荣。
柴荣沉思良久道：“贩卖茶叶的商人朕倒是知道几个，朕当年也是靠贩茶叶为生的。不过却不曾听说崔忠礼这个人。”
“天下贩卖茶叶之人多如过江之鲫，皇上怎么能都认识呢？我们还是等刘夫子消息吧。”
“也好。你今日也累了，我们用晚膳吧。”
“臣妾给皇上擦手。”
“好！”
“皇上的手指怎么有些发青呢？”婉澄拉着柴荣的手看了看。
柴荣仔细看了看，的确指尖有些淡淡的青色。他笑道：“无妨，澄儿你太紧张了，定是朕批奏折时蹭上了墨，没洗干净。朕好好洗洗就是了。”
“那臣妾让人准备水。”
柴荣重新洗了手，在婉澄面前快速晃了晃道：“瞧瞧，轻了很多！这墨汁很难洗掉呢！”
婉澄看了看，好像是淡了些。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却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用了晚膳，早早休息。
午夜时分，柴荣突然梦靥。婉澄叫醒他时，发现他大汗淋漓，十分疲惫。
婉澄抓住他的手，却发现那手指上的青色更浓了！她意识到不好，忙让绿屏却传太医。
今日值夜的是两位年轻的太医。二人听说皇后娘娘宫中传太医，不敢怠慢，匆匆忙忙来见驾。
此时柴荣比刚醒来时好了些，但仍觉心慌的厉害。
两位太医都把了脉之后却面面相觑。两人耳语几句，便沉默了。
“二位太医，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手指为何发青？”
“回娘娘，微臣觉得，皇上像是……”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道。
“像是什么？”
“中毒！”另一位太医道。
“中毒？！”
“是啊，娘娘。微臣二人都觉得皇上的症状像是毒物所致。不过臣等医术尚浅，为求稳妥，请娘娘传太医院院首郑太医一同诊治。”
“韩忠，传郑太医！”
韩忠不敢怠慢，忙去传人。半个时辰后，郑太医到了，诊断过后，也认为是中毒。
“郑太医，快看看皇后，今日朕同皇后一同用晚膳，看看皇后是否有事？”
“皇上，皇后娘娘无事，请皇上放心。老臣觉得皇上所中之毒非是一日功夫下进去的。应该有些日子了！”
“是谁？是谁要加害朕？”
“郑太医，依你之见，皇上这毒能解吗？”
“微臣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试一试。若刘太医在，倒可以与微臣一同斟酌一下。”
“郑太医，你先为皇上驱毒，本宫马上派人请刘太医回来。”
婉澄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准透露柴荣中毒的消息，否则定斩不饶。
众人从未见皇后嫉言厉色，如今一见，个个吓得不敢出声。
婉澄命郑太医开了药给柴荣服下，半个时辰后，柴茶方沉沉睡去。
郑太医又诊了一次脉，点头道：“娘娘，微臣的药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皇上不能再接触此毒，因此要尽快查到皇上是如何中的毒。”
“中毒无非是服食和接触毒药。皇上的饮食一直是十分小心的，本宫常与皇上同食同寝，可本宫并未中毒。”
“娘娘，臣觉得皇上是长期接触此毒所致。皇上手指发青，可见毒是从指上渗入的。只是臣想不通，什么东西是皇上天天接触的。”
“天天接触？”婉澄仔细思索，什么东西柴荣会天天接触呢？
“吴六，去文德殿，将皇上用的笔墨拿来！”
吴六不敢怠慢，忙去取了东西。郑太医和另外两位太医仔细查看一番，并未见异样。
“娘娘，皇上在宫中接触东西甚多，只怕一时查不过来，不如微臣去皇上常去的地方查查看。”
“也好，皇上每日在垂拱殿听政，在文德殿批阅奏折，有时福宁殿起居，召幸嫔妃，再就是本宫的滋德殿，皇上来的最多。还有四妃的宫殿。”
“娘娘，不如就从您宫中查起，微臣担心若有人在您宫中下毒，您和小皇子也会受害。”
“也好。只是此事要保密，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赵方你协助郑太医。切记，不可走漏风声！”
郑太医领命去查，却一无所获。到早朝时间，婉澄本不想让柴荣去上朝，但柴荣执意要去。婉澄只得顺从他。命人用辇轿抬了他去。
郑太医在滋德殿和福宁殿没有任何收获。早朝后，他又去了文德殿。柴荣在桌案前批着奏折，婉澄遣了众人出去，让绿屏和吴六守在外边。
郑太医得了帝后允许，四处查看。赵方用白瓷茶盏沏了茶来，郑太医盯着那茶盏半晌。突然他伸手去拿过茶盏看了又看，脸点露出惊异之色。
“这茶有问题吗？”
“皇上，这茶没有问题，可这白瓷茶盏有些古怪，皇上看，这茶盏下边有此泛青，应该是涂了东西。”
“这茶是谁送来的？”
“回皇上，皇后娘娘吩咐了，皇上所有入口之物不得假手他人，茶是奴才沏的！”赵方道。
“请问赵公公，这茶盏有别人碰过吗？”
“从前有宫女负责清洗，但今日皇后娘娘吩咐不让别人动，老奴便亲自洗了！”
“皇上，这茶杯底部被人做了手脚。有人在底部涂了毒，皇上喝茶时，手碰到茶杯，通过接触，毒便渗入体内。此人下毒十分小心，只在茶杯底部，不易被人察觉。且用量极少，是以皇上用了数日才显出中毒之状。”
“可是这杯子每次都有人清洗啊！”赵方道。
“皇上微臣怀疑下毒之人把杯底放在毒水中浸泡或熬煮，将毒汁渗入杯底。”
“赵方，这茶盏是何人负责清洗？”
“回皇上，是宫女小雯。”
“传她来！”柴荣有些怒气。
婉澄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道：“皇上，臣妾来问小雯。”
小雯来了，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看起来单纯稚嫩，不像有心机的样子。
“小雯，你凣岁了？”
“回娘娘，奴婢十三。”
“才十三岁就每日在宫里劳作，真是可怜。”
“谢娘娘关心，奴婢自小干习惯了，且赵公公很照看奴婢，给奴婢安排御茶房的活儿很轻松。有时候还会有姐姐们帮奴婢干活。”
“你这样活泼可爱，自然招人喜爱。谁总去帮你呢？”
“贵妃娘娘身边的贵妹姐姐经常来帮奴婢。还教奴婢好多做事的巧妙方法。”
“哦？她都教你什么了？”
“她教奴婢如何选茶叶，如何浸润茶具，还教奴婢如何给茶具消毒。”
“消毒？”
“是啊，她说皇上用的茶杯只清洗是不可以的，要用热水煮过才干净。”
“你按她说的做了吗？”
“做了呀。有时候贵妃娘娘会让奴婢选茶叶，贵妹姐姐就帮奴婢做。贵妹姐姐还经常帮奴婢打扫皇上的书案。”
众人心中大约有了些眉目。小雯下去后，柴荣怒道：“原来是崔氏这贱妇！”
“皇上息怒，此时下定论为时尚早。小雯的话只为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但不足以成为实证，要想查实此事，还要有证据。皇上不妨装作若无其事，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就依你。赵方把网撒下去，着人盯着崔氏和贵妹。”
“昨夜请太医之事只怕阖宫都知道了。”
“无妨，对外说朕梦魇不宁，开的安神药。太医院的脉案便由郑太医负责。”
“微臣尊旨。”
“郑太医，皇上的药一定要亲自抓了交到绿屏之手，万不可让别人沾手。”
“微臣知道，娘娘放心。”
“都退下吧，朕同皇后说说话。”
众人退下。
“澄儿，崔氏出自符家，此事若查实，符家必曹牵连。”
“淮阳王不会这样做。他为人正直，又是先帝老友，臣妾相信他。且崔氏身份他并不知晓。臣妾派夫子出宫查访已有半个多月，夫子应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看看能否有什么收获。在此之前，还请皇上忍耐。尤其对贵妃，要如常宠幸，不动声色。”
“朕知道了！澄儿，朕会多宣召崔氏几次，你不要难过。”
“皇上的心臣妾都知道。臣妾对皇上并无心结，只有心疼。”
柴荣亲昵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擦着，两人都沉默不语，却充满了温暖，再难的路，两人携手，总能一直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