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树下
书名:长生-轮回 作者:toast 本章字数:2786字 发布时间:2021-08-30

那一日,海边,落日余晖,金光闪烁,海面彩霞流泻,波光粼粼。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钻出海面,坐在落日余晖里,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鲜红的珊瑚珠子。天边,一道金光乍现,一个身着紫袍的英俊男人乘光而至,把一个男婴交到小女孩的手里。

那一日,同样的落日余晖的夕阳里,一道“流光幻影”,若玄幽的童年嘎然而止。

很多年以后。扶桑谷中,不死树下,一个美少年,白衣蓝发,悠闲地倚坐在树下,一手持书,一手持茶盏,许久,小抿了一口,微微皱眉,许是冷了,他一拂衣袖,收了茶盏。

不死树,是一棵自上古就存在的树,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多少岁月。时至今日,那树早已幅员辽阔,葱郁重叠若翠山,蔽日遮天如华盖。一片青翠碧绿却常年点缀鲜花,花色四季若有异。日如彩云浮空,夜若烟火璀璨。 晴日灿若云霞,雨中飘渺如薄纱。

扶桑谷,承载着不死树过重的灵力,形成一道天然屏障,若是没有一定的修为很难进入。要不是若玄幽从他父王那里继承来的灵力,恐怕他也要自己苦修个几千年才行。

也不知道打什么时候开始,扶桑谷变成了个禁忌,鲜有人来,也鲜有人提及,其中缘由若玄幽也并不知道。他也是一个人出来时偶经此地,发现了这一方世外桃园,于是这里便成了若玄幽的一处秘密净土。他时不时来这里坐坐,开心时过来,不开心时也过来。这里是他一个人的,在这里,若玄幽可以是他自己。

若玄幽在这棵树下,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沁人心脾的花香也未能抹去他心理的阴霾。他回想起他那短暂的美好童年。

若玄幽自打记事以来的童年时光,都是和珊姐姐一起度过的。在幼小的玄幽眼里,珊姐姐那时就是他的天。她尽她所能,给他看世界上最为美好的,她带他踏过山河大川,看山花烂漫,星河璀璨,看日月变迁,沧海桑田,度岁月静好。山涧小溪边,追捉彩蝶,深海珊瑚间,追捉小鱼,海滩上追捉风筝,没有月亮的夜里看满天的繁星,珊姐姐有魔法似的,总能让那些彩色的蝴蝶,或是小鱼自动汇聚在小玄幽的身边打转,让星星冲小玄幽眨眼睛,让断了线的风筝还能追逐海鸥。她折出会飞的纸鹤,捏出会唱童谣的糖人。那时的玄幽小小的,他太喜欢珊姐姐了,她漂亮,温柔,又无所不能,重要的是,她撑起了他的天,撑起了他的童年,给他最甜蜜的蜜糖,最香浓的奶酪,陪伴守护着他的成长。他想要的,珊姐姐送到他手里,他害怕的, 珊姐姐挡在他身前。

那时的玄幽小小的一只,他需尽力抬头才可以看见她的清秀的眼,弯弯的眉,和满脸的春光灿烂。蹒跚着去追逐珊姐姐是小玄幽表达对她的喜爱和依恋的唯一方式,珊姐姐也喜欢小玄幽在后边追逐嬉戏。一边,“来追这里”的边跑边笑。她轻柔的裙摆轻易就从玄幽软软嫩嫩的小手里滑开,那时小玄幽的高度只能够到珊姐姐的裙摆,然后银铃般的笑声响成了一串,直到小玄幽有些委屈懊恼,她便会蹲下来,将他抱起,哄他开心。这样逍遥的日子直到父王的“流光幻影”把他传回天宫,他那过于短促的童年嘎然而止。

最近若玄幽常会做那个梦,他蹒跚着去追逐珊姐姐,可是抓在手里的裙摆随即化作薄雾,连同珊姐姐整个人消失不见,然后他就从梦中惊醒了。现在珊姐姐的音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像是本来就没有存在过。任凭他天界太子,竟然查不出一丝消息。

小小的若玄幽被召回到天宫,父母已逝。他作为长子,登上这太子之位,继承了父王一切。之后的日子里,又遵循着父王“流光幻影”的遗愿,潜心修炼,为的是承担起这天下太平的大任。也是从那一刻起,若玄幽不得不形单影只地行走在这天地之间。

若玄幽回天界以来,最为亲近的人,是还在襁褓里的胞弟,他唤他做“幺儿”。幺儿可以说是若玄幽自襁褓里带大的。看着那一小团柔弱的小生命,渐渐成长着,那里容纳了若玄幽所有的柔软和不能触碰。如今刚刚长成个少年的幺儿,替自己顶罪跳了诛仙台。小小的幺儿只有十二岁,给出的理由却不容辩驳,“我下去了,也终是一世为人,而后终究会回归天界。你若去了,天界必将大乱,天下必将大乱。你资历尚浅,多少双眼睛在觊觎着你的位置。你若去了,他们必定假借立我为主,而后除之,那便人为刀俎,我们兄弟为鱼肉。天界若有你在,权衡周旋,我过了这劫,必回来助你”。顿了顿,“此外,打听珊姐姐的消息,我总规比你方便些。”若玄幽一心的凄凉却无言反驳。

作为天界太子,他义不容辞地,他须守护天界的和平,维系着天族,人族,妖族的平衡,事事不得不如履薄冰。强大若他,却不能庇护他最想庇护的,最亲近的人。作为天界太子,他亲近的人已经再没有谁了。

若玄幽的回忆,在早年的岁月静好,和之后的无可奈何之间切换着模式。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被这么莫名其妙地送至人间,又为什么就这么突然地被召了回来,被按在太子了这个位置上。没有人问问他愿不愿意。“天界之主”他并不感兴趣,可是如今被按在这个位置上,便无退路可言。不变得更强便是被人杀戮。

就这样发呆了很久,从中午到了傍晚,也有些累了。

若玄幽把那本擎了大半天也没翻过页的《上古神明录》,轻轻卷了起来,捏在左手,缓缓抬起双臂,将手臂绕到脑后,环成环,身子懒懒地向后躺了下去,索性躺倒在了树下。长出地面的那部分树根刚刚好托住了他的颈处,作了个枕头。

这个视角,可以仰视这棵树的全貌,琢磨每一根枝丫是如何有节奏地伸展开去,扩散开来,那鲜活的碧绿映着斑驳的光影,闪闪发光。现在是早春,不死树开着略微带一点点淡粉色的细碎小花,和细小花瓣相比,花蕊就显得略微长了一些,但是长得恰到好处。流苏般在风里飘逸。清风掠过,带落一遍花雨,层层叠叠,飘然而至,在花瓣飘行的弧线上,那流苏闪烁着荧光,逍遥飘逸。

早春的傍晚,有点凉,有点湿,清新的空气,催化了淡然清幽的花香。有几片花瓣,着陆在他的脸颊,嘴唇,鼻尖,耳畔,痒痒的,幽香也直凝入了他的心底。

若玄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睁开双眼。就在他的眼帘缓缓拉开一条缝隙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不属于这里的颜色和质地,那似乎是一个人的鞋底,在郁郁葱葱的翠绿和点缀的淡粉之间,只漏那么一点点和这里很不和谐的颜色。若玄幽的动作远快于他的思维,瞬间,手上的书已经出手,随即,“哗啦”一生,一个大活人应生落下,下行过程中打落一大遍花叶。

原本,若玄幽只是出于本能地出手,使出了八层功力。因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什么人竟有如此灵力可以进入此地,他对这种可能性一无所知。而且那人在那里潜伏许久,若是要对他下手,自己毫不设防,也未必有百分百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但是,在书出手瞬间,若玄幽突然改变了注意,他卸掉了大部分的功力。若玄幽在最短暂的时间内,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敌友和战斗能力。一个清瘦的少年,一双清澈的眸子灵力惊人,却由于惊愕张的大大的。而他,战斗值几乎为零。于是书在出手的瞬间,被卸掉了功力,否则那少年的运动方向绝对不会是地面,而是飞出了三十三重天。若玄幽确定在战斗力上,自己有绝对压倒性优势,或者说,若玄幽是不肯对一个战斗力近乎于凡人的人类下手的。再者,那超出常理的灵力背后肯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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