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昌将装玉米粒的筐背在肩上,两手又提上两筐,好奇的问大伯,“恁在河边跟谁说话呢?”
陈令祖弯腰捡拾地上洒落的玉米粒放回筐中,回道:
“是村长。”
陈继昌“哦”了一声,背上箩筐就准备走。陈令祖又叫住他,说道
“以后恁见了李振南还跟以前一样叫他叔或者伯。”
“他对咱得恩情不能忘,虽然有时……”
陈令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叮嘱陈继昌
“咱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陈继昌有些诧异,半多年前大伯跟李村长因为一些事产生了些误会,俩人来往也少了,如今看样子大伯跟李村长冰释前嫌了
陈继昌回道“哦,知道了。”背上箩筐就走,然后又回头看着陈令祖道:
“大伯,恁先看着剩下的玉米,俺在有一趟就全背回家了”
陈令祖说“俺也背两筐吧”
陈继昌连忙阻止,“大伯俺来就好,恁歇着就行,看好咱家粮食,可别让老二他们祸害了”
陈令祖知道往年收玉米的时候,地里无人看管,让村里几个年轻后生偷拿浪费了不少粮食
也不在强求,嘱咐陈继昌
“恁快去快回”
陈继昌答应一声,肩背手提,健步如飞,筐里的玉米粒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
陈继昌还又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将粮食放回家才觉安全。
陈令祖则弯腰在泥土中翻找着掉落的玉米粒
另一边李振南看着老牛在河中悠闲的甩着尾巴,嘴里发出哞哞叫,李振南笑骂道:
“恁可爽了吧,得劲了吧”
“爹,爹,恁可让俺一顿找啊”
李振南循声望去看见满头大汗,火急火燎的李有智走了过来
李振南没给好脸色,怒道:恁来弄啥?
李有智也不在意老爹不给自己好脸色
老爹也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也从来没夸过自己
“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时吧唧嘴都不行”
“就是平时走路也要管俺,不能走太慢,走快了也不行,俺只要有一点做的不对,老爹就是一顿骂”
“小时候跟村里小伙伴玩耍也要躲着老爹才行”
“只要老爹在俺身边时,俺是笑也不敢笑玩也不敢玩。”
“从小老爹看俺的眼神俺就觉得怕,感觉是要吃了俺”
“可老爹对外人就不一样,给陈令祖安家,又分地的,还说如果陈继昌是他儿子多好。”
“艹蛋,俺都怀疑俺不是他亲生的”
李有智看着坐在地下缩成一团的李振南
“恁现在老了,不似从前了”
“俺可不怕恁,现在恁也打不过俺”
李有智自信的问道:“恁生产队长定了木有。”
李振南只是对着自家老牛说道:“恁想定谁,恁吱个声。”
李有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会
大喜过望,笑嘻嘻的说道:“爹啊,俺就能做生产队长。”
生怕自己老爹没听到,一连重复了好几遍
“俺做生产队长”
李振南也不理会李有智,只对着池塘里的老牛说道
“恁说啥啊,恁在说一遍”
李有智扯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
李振南反倒侧着身子往老牛边上靠了靠
随后朝池塘里的老牛点点头
“哦~恁说恁要做生产队长呀?'
"俺看可以哩,恁这头老牛也比有些人强。"
说罢,李振南抬头问李有智
“这老牛说它要做这生产队长恁咋看?”
李有智明白了老爹是在拿自己开涮呢,气的满脸通红,感觉自己脑门要炸开了
李有智大声咆哮着:
“恁是俺爹啊,俺是恁亲儿子,恁咋能这样对俺”
“俺怎么做恁才满意?”
“俺也努力做了,俺也想把事情做好,可 恁对俺除了骂就是打,在恁眼里俺啥也不是,干啥啥不行!”
“俺跟恁商量个事,还没说几句话恁就是一顿骂,恁让俺咋办?”
“娘生那么重的病,俺拿点钱给俺娘看病怎么了,恁为啥不要俺的钱?”
“啊~恁倒是说啊,俺要怎么做恁才满意?”
“是不是俺死了,恁才会满意!”
李有智咆哮了一阵,看着坐在地上无动于衷的父亲,声嘶力竭道:“恁木有感情吗?”
“俺不是恁儿子,恁也不是俺爹!”
李振南站起身,挥手狠狠的抽了李有智一巴掌
“畜生玩意!”
李有智狠狠的瞪着李镇南,彻底的失去了理智,抬起脚将李振南踹到河中。
池塘里的老牛被李振南惊到,猛的抬起前蹄,往李振南身上用力踏下,又用牛角在河中胡乱戳着
老牛死命晃着脑袋,誓要把这惊吓到自己的罪魁祸首戳死在池塘中。
李有智双眼无神的看着老牛疯狂的踩踏着父亲,牛角顶着父亲
听到父亲的惨叫声,这才终于恢复了理智,抬腿准备冲下去救父亲,抬起的脚定在半空一动不动,对父亲的求救无动于衷
老牛踩踏了一阵,终于是消停了下来不在发狂,李振南也没了声响。
见父亲没了声响,李有智蹲坐在河边,双手用力的扯着头发,因为太过用力,头发一把把往下掉还带着血肉
过了会李有智抬头看了看周围
这里人本来就少,今天大家都在村东头收玉米,这里更加木人来,既然木人看到,谁又能知道是我杀的
李有智癫狂的哈哈大笑
“哈~哈~~
笑了一阵,李有智擦了把鼻涕,准备离开时似乎听见有人叫自己,心中一惊,猛的抬起头却并没看到人
李有智最后看了眼池塘里的父亲,转身跑回到家中
李有智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在村子里闲逛, 迎面看到陈令祖,陈继昌叔侄俩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见陈继昌背的玉米,李有智想起陈令祖家的地在村西
“他们会不会看到?”李有智紧张的冷汗直流,颤抖着问道
“陈叔,恁们刚从地里回来?”
陈令祖生冷的回道:“俺们一直在地里忙着收玉米。”
说罢陈令祖朝着陈继昌使了个眼色,陈继昌附和道:“俺们一天都在地里忙哩”
李有智听罢,心道:“陈令祖的地离着河边还远着呐!”
“应该不会看见,就是看见了,他一个丧门星说的话谁又能信?”
想通之后李有智悬着的心放松了一来,长舒口气。
伸手去接陈继昌手里装满玉米粒的筐,说道
“俺帮恁提吧。”
陈继昌不放心李会计,谁知道这李会计又打啥坏主意
一把推开李会计双手说道
“不用恁帮忙,俺自己提!”
李有智见陈继昌不领情,也不恼,笑着道
“那恁慢走。”
陈继昌,陈令祖继续往前走,陈令祖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李有智,随后说了句
“李会计好人有好报啊”
李会计以为是自己刚才帮忙,陈令祖感谢自己呢,并没多想,回了句
“不客气”
李会计见陈令祖依旧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似要把自己看穿了一样,心虚的尬笑两声,转身就走。
陈令祖看着走远的李会计啐了口痰,“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陈继昌好奇的问陈令祖,“大伯,恁咋这样说李会计呀?”
李会计做的事陈令祖可是都看见了的
当时陈令祖想去跟李振南说个明白“他不是小夹子气的人,他一直记得李振南的恩情。”陈令祖刚走过树林,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李有智跟自己老爹在争吵
因为太远听不清俩人因何而吵,陈令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若是自己这会去找李振南似乎不太好,人家家事自己也不方便掺和
正准备离去时,只见李有智一脚将李振南踹进河里
陈令祖情急之下大叫李有智,可这家伙似乎没听到李镇南的叫喊,转身就跑,等陈令祖跑过去救起李振南,李振南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振南头部受到重创,头骨凹陷,脸上一道贯穿伤,从左至右,是被牛角刺穿的,整个胸腔也已经塌陷进去,这是被牛踩踏的。
陈令祖大声叫着“村长,李哥恁醒醒啊……“
陈令祖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声。
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李振南缓缓睁开双眼,嘴中蠕动用尽所有力气对陈令祖说道:“这是俺自己造的孽,给俺留个体面吧。”
说完李振南咽下了这世上最后一口气。
陈令祖明白李振南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是儿子杀了老子。
陈令祖哭着道:“哥,俺答应你!”
陈令祖含着泪将李振南的尸体又推回到老牛身边,对老牛说道:“恁好好看着哥哥”
“一会就有人来了”
老牛哞了一声,似是答应。
陈令祖回到自家地里,理了理心情,整理好衣服
等陈继昌回来,看着浑身湿透的陈令祖,说道
“今天闷热的很,可能要下白雨(阵雨)!”
陈令祖也随口附和
“嗯,闷热的很,木咋动哩,俺这衣服都湿透了”
“俺也是,从里到外都湿了”
陈继昌提议道: ”就剩最后几筐了,俺背回家后,咱去河边上洗澡去”
陈令祖一愣,心想这会可不能去池塘啊,李振南尸体还在那里,让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俺想报案也不行,谁都能去报案,唯独自己不能去,自己“丧门星”的名头去报案,村民肯定会认为是俺害了村长
“现在去池塘后果太严重。”
陈令祖想了想说道
“咱先把粮食拿回家再说。”
陈继昌也没多想,背着粮食就走,陈令祖在后跟着,回村的路上就遇见了李有智
陈令祖对陈继昌说道:“回家再说”
公安来问询了一番,陈令祖早跟陈继昌早早交代好了,李村长的死被定性为意外事故,
谁也不会想到是李有智杀的自己老爸,虎毒还不食子呢
只是李村长死在村西头,那里只有陈继昌的地在那里,这就导致村里的人更加疏远陈令祖
陈令祖走在村里村民见了都会绕道走,无人跟他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陈令祖从来也不关心村民如何看自己的,他跟陈继昌有口饭吃,两人平安安的就好。
最后大家选出王继武担任村长,王大春继续担任生产队队长,王大雷为副队长,李冬梅妇女队长
王继武是个武痴,李有祥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本武功秘籍《手臂录》《武备志》王继武看到欢喜的不得了,李有祥也顺利的成为保管员。
王继武本来是不打算让李有智担任会计,可架不住李有智哭爹喊娘,(李振南死后一个月李有智的母亲也病逝)
“俺爹娘刚死,恁们就卸磨杀驴呀,俺也不活了”
李有智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不过还挺管用,王继武最终无法,只得让李有智继续担任会计。
王继武一心扑在钻研两本武功秘籍上,村里大小事物则是王大春负责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