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因为小艾那狠狠的一巴掌，我履行承诺请她吃日本料理。被人打了还要请她吃饭道谢，这样一想我也觉得自己贱得不轻。
小艾把一块寿司塞进嘴里，瞪大眼睛含糊不清地问我：“她吻了你？”
“是的，当时我的嘴唇那么痛，断不会是在做梦。而且，她嘴里有黑椒牛扒的味道。”
“她有没有男朋友？”
“不知道，我没问。”
“你干吗不问？”
“我不想追她。”
“为什么？”
“她是你的仇人嘛，我追她的话好像背叛了你一样。”
小艾把那寿司一口吞了下去，神色不齿地望着我：“少来了，你自己没胆还怨我来了？她肯吻你证明你还有机会，李一鸣，你要是个男人的话，你就该去追她。追不成咱就绝交！”
旁边传来几个妹子小声的窃笑。
冲着小艾这句话，又冲着我当时喝了几瓶日本清酒，我头脑一热，掏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
“嘿，李一鸣，怎么给我打电话来了？”杨晨雪的声音里有几分意外。
“哦……我怕那天把你电话号码记错了，打过来看看。”
“靠，这借口真逊！”小艾在旁翻了一记白眼。
我又支支吾吾东拉西扯了好一会还是没有说到重点。小艾越听越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大叫：“杨晨雪，李一鸣问你那个吻是怎么回事！”
“嘟”的一声，她把我的手机调成免提模式，放在桌子中间。
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周围几桌的女生都饶有兴致地望着我。不知怎的，我的呼吸有点发紧。
“那个……那天我好像喝多了有点记不起来了……对不起，我马上就要开会了，下次再跟你聊吧，拜拜。”
旁边的女生又发出窃窃的轻笑。
我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回衣兜里，“这下子你总算满意了吧，吃完这顿饭我俩就绝交。”
“李一鸣，这是你的报应啊，谁叫你老是玩弄别人的感情。这样一来，你又欠我一顿了。”小艾笑得很开心，她口中所谓的绝交不过就是“你请吃饭”的意思。
“什么叫玩弄感情？每次我都是被玩弄的那一个好吧。”我又喝了一杯清酒，感觉开始头晕了。
大学的时候我追过几个女孩，期望在她们身上找到杨晨雪给我的感觉，伤过别人，也被别人伤过。到最后我才明白，这世上只有一个杨晨雪，那样的感觉也只有她能给我。我之所以不敢去追杨晨雪，或许是我不敢去面对被拒绝的后果吧，那一份多年的思恋和幻想已经和我的生命融合在一起，成为我赖以生存最后的情感寄托了。
没有追求就没有拒绝，没有拒绝就没有伤害，没有伤害我就能继续没心没肺大癫大笑地张扬过活。
“其实，你并不是没有机会的。你没听到杨晨雪的语气有点慌张么， 我想她肯定有点心猿意马。”小艾又像往常那样开始怂恿我。自从她跟凌峰在一起之后她觉得我孤家寡人太可怜，总想给我找个伴。
“算了吧，牧小艾，我跟她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好处？那天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就是因为遇见杨晨雪吧，明明跟她势成水火，你装什么大度？”
被我说中了，小艾吃着东西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又说：“李一鸣，不如你去上海追杨晨雪吧，最多，我们真的绝交好了。”
“你别指望！”我猛地一拍桌子。
整个餐厅的人都向我投来愤怒毒辣的目光，除了我对面那位。
牧小艾，捂着脸，竟然哭了。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她哭。
10.
很多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我坐在电脑屏幕前面一脸坏笑。
我运指如飞，把键盘敲得啪啪直响，用一个个字指挥着书中的男主把女主推倒。好了，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男主就要对女主做出羞羞的事情了。我一声欢呼，写上这时候最让人痛恨的两个字“待续”。
我把桌子上还没有喝完的绿茶一口气喝了下去，肚子瞬间饱了。
正当我准备洗澡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有人发来了短信。
“我在上次的水池边等你。”
我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连打车的时间也省了，全程飞奔。还好这条短信不是在洗澡的时候收到，要不然第二天我肯定会上头条的。
十几分钟之后当我一副累成狗的模样出现在杨晨雪面前的时候，她直接笑弯腰。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穿着背心短裤拖鞋就出门了，一路狂奔之下，左脚的鞋子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另一只鞋子断裂严重，只能报废了。
我就像一个神经病那样突然出现。
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季节已近深秋，夜晚的风已经有点凉。杨晨雪穿着长裙，上身搭着一件牛仔衫，她的头发稍稍剪短了一些。
我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做着梦，我好像看到六年前的杨晨雪盈盈向我走来。
“李一鸣，你是故意穿成这样逗我发笑的吧？”走到我面前，她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里的笑意越渐浓烈。
“当然不是，刚看到你的短信就冲出来了。”我弯下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好这一路没有遇见警察，要不然肯定会把我当成亡命之徒抓起来。”
“那你干嘛出门这么急？”
“怕你后悔跑掉了呗？”
杨晨雪调皮一笑，给我递过一瓶啤酒，我们在水池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杨晨雪，你怎么突然跑来深圳了？”我打开啤酒的手有点发抖。
“出差，顺便看看你。”杨晨雪回答得干净利落，直接掐灭了我幻想的火花。
我默默喝着酒没有说话。
“李一鸣，谢谢你。”杨晨雪低着头，轻轻说道。
“谢我干嘛？”
她不说话，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眼睛低垂，一直望着水中倒影。我自然明白，她在说上次吻我的事情。
“上一次，你心情不好吧？”
她轻轻点点头。
“失恋了？”
她犹豫了一会，再次点头。
答案很明显了，一个失恋的人喝了点酒，加上那时候我跟她说了那些话，稍稍感动之下很容易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释然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现在好些没有？”我又问。
“好多了，就是偶尔想起还会有点伤感。”她苦笑了一下，向我望过来，目光闪烁，神色不安，“对不起，大半夜的把你找出来说这些话。”
“其实你肯找我出来说这些我觉得挺高兴的，至少这一刻你会把我当成朋友。”
“我们以前不是朋友吗？”
我摇摇头，“那样子怎么可能是朋友？你不把我当成仇人就阿弥陀佛了。”
“那时候……我还不懂得怎样跟你相处。”杨晨雪说得有点伤感。
其实不怪她，那时候她跟小艾水火不容，我选择了小艾当兄弟就自然不能选她当朋友。
我的青春是一道单选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