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本就对南平王室的恩恩怨怨毫无兴趣,也不愿冒然插手,可如今事关蜀国的安定与无辜百姓的生死,他便不能置身事外,更重要的是孟欢长还在高慕卿的手中,眼下除了与高慕卿合作便再别无他法。
“王爷,您一向清高,慕卿的身世您自是不感兴趣的,慕卿在意的是王爷是否愿以一己之身换这蜀国的百姓和您的心爱之人平安无虞!”
孟良行事一向剑走偏锋,没想到这高慕更是铤而走险,可越是这般危险的女子越是能够令男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孟良好似能够明白李忠义那般正直的人之所以会对高慕卿如此痴迷到底是何缘由了,她的手段绝非常人能够企及。
高慕卿习惯于将人逼上绝路,再给出一条很是艰难的生路,人在绝处逢生时,哪怕只是一根救命稻草都会牢牢抓紧,所以高慕卿行事往往事半功倍,她对孟良也是一样的,孟良的心思早就被她摸透,所以他注定是要妥协的。
“好,我答应你!但我要先确保她如今平安无虞!”
“王爷别急!这笔交易若是如此轻易便可达成岂非太过廉价,也绝非慕卿的一贯作风,你还要答应慕卿一件事才行!”
高慕卿见孟良步步退让,便愈发的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出兵南平已是九死一生,本王不一定有命活着回来,夫人的要求,本王恐怕办不到!”
孟良说的没错,虽说南平易主正值混乱之际,可南平与蜀国一向势均力敌,否则也不会有这许多年的和平共处,此次出兵,孟良的胜算并不大。
“此事无须王爷赴汤蹈火,只要王爷发出布告即可,侍妾孟氏,乃权宜所纳,本无婚约,今与煜寒王脱离关系,煜寒王已无妻室,恐传言有误,多生事端,特昭告天下!”
“什么?你要我休妻?”
“是,我不止要你休妻,我还要这天下人皆知,你孟良从未对她动过真情,她也没资格与你举案齐眉共白首!”
“你…”
高慕卿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孟良,这根本与戏耍无异,他付诸半生,所求不过是山河无恙良人在旁,高慕卿却要以此相逼,这无疑越过了孟良的底线。
眼前的女子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透露出了至死方休的怨恨,孟良一把掐住高慕卿的脖子,他已经受够了她的威胁,再也顾不得其他了,索性来个了断。
“王…爷,你以为…了结了我,你还能再见到她?”
高慕卿使劲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几个字倒是令孟良清醒了几分,她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便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绝不会给孟良留下一丝的机会,即便是死,孟欢长也一定会为她陪葬。
“说,你到底把她藏在何处?”
孟良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无论如何,他都想要试着将孟欢长的下落逼问出来。
“除了…我,这世上…无人知…知晓…”
高慕卿不仅不愿告知孟欢长的下落,还索性闭上了眼睛,任凭孟良怎样用力,她都不再开口,眼看着她的脸已经憋的青紫却还是不言语,孟良便只好松了手,若真的一时痛快了结了她,只怕这辈子他连孟欢长的影子都别想再见到。
孟良松手的那一刻,高慕卿的脸上有大颗的泪珠滚落,孟良已经分不清她的眼泪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她故作柔弱的掩饰,这女人远比想象中可怕的多,孟良真后悔当初不该答应若璧将其留下,她的狠辣根本无人可控。
“好,我答应你!现下你可以告诉我她身在何处了吧?”
孟良想着不过是一份布告而已,只要自己的心中认定孟欢长就是他的妻子,并且不再另娶,那他二人便与普通夫妻无二,照样可以白头到老,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孟欢长的性命。
“原本我是可以让王爷与她见上一面的,可王爷刚刚弄疼了慕卿,王爷就要做出补偿!”
“你还要耍什么花样?”
“若你活着回来,后半生你只能是我高慕卿的男人!”
孟良的心思,高慕卿早就看穿了,布告而已,作不得数,她要的从来都是孟良这个人罢了!
高慕卿的话令孟良一下子不知所措,孟良从未想过,她几次三番的威逼利诱,竟不止是要自己替她斩草除根脱离南平的控制,竟还…
“夫人怎能有如此心思,况且我从无意于夫人,也绝不会背弃于她!”
“那王爷是要她好好活着,还是要她后半生都只出现在王爷您的追忆之中?”
高慕卿的话很是决绝,孟良若是不答应,她定会即刻杀了孟欢长,来个一拍两散,鱼死网破。
“你这疯女人!”
孟良自掌控达令军后从未有人令他这般寸步难行,眼前这高慕卿仅凭短短几句话便已使他如鲠在喉,进退两难。
“慕卿从未奢望过王爷会对我有几分真心,可此生只要留住王爷的人便也够了!”
高慕卿看似癫狂,但实则是这深宫内院里最清醒的女子,她的目的很明确,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孟良这个人,便不奢望会被孟良真心以待,只要能日日见到这个男人,夜夜睡在他的身侧,自己是何身份又何妨,他的心中究竟装着哪个女人都无碍,因为他只能是高慕卿的裙下臣。
出了宫门,孟良遣走了身边的随从,独自一人步行回府,深秋的夜里最是凉爽舒适,可看着街上那些邪教焚烧旧物留下的灰烬,孟良知道这都城已不再是从前的都城,它随时都可能面临着人死城灭,而这一切如今都掌握在一疯癫女子手中。
孟良走后,高慕卿独自在房中呆坐了许久,她从未料到自己那些可笑又可悲的条件,孟良竟然都一一应下了,为了孟欢长,他竟愿意豁出命去,甚至不惜搭上后半生的自由,一向高傲的煜寒王竟会退让至此,他到底该有多钟情于那个女人。
孟良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只顾着孟欢长的安慰却并未意识到,即便他只答应高慕卿替她攻打南平解救其母,她也是会欣然接受的,因为她本就是她的初衷,至于多出的那些无理要求都是高慕卿的嫉妒心在作祟,可孟良未能沉得住气,还是统统应了下来。
由始至终,高慕卿对孟欢长都从未起过杀心,不仅因为她是唯一能够牵制住孟良的人,更因为高慕卿知晓自己的斤两,孟欢长才是占据孟良心尖上的人,她若是死了,孟良的心也会跟着一同死去,孟良的后半生都会想着她念着她,就算她高慕卿用尽心思也绝得不到孟良,以卵击石之事,高慕卿绝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