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舞台表演,是在可容纳八万人的江城体育馆进行。我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脚上蹬着铮亮的皮鞋,和我的梦中情人蒙娜丽莎乘坐着月亮船,徐徐降落在迷幻炫彩的舞台上。
台下座无虚席,观众群情激奋地挥着五光十色的光柱轰然欢腾起来,齐声喊着我的名字:“妖娆!妖娆!......”
开始我有点儿紧张,毕竟这是我第一次面临那么多的观众,我虽自学过舞蹈,但都是半吊子都不算的水平。在酒吧自嗨是自己买单,怎么高兴怎么来,没人管你!可这是大型演唱会,买单的可是几万的观众,我要是跳得太差,会不会惹得民怨沸腾?
可观众海啸般的欢呼声赶走了我的胆怯,于是音乐一起,我就扭了起来!听着他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我终于放下心来,他们想看的不是专业,而是一只狗的妖娆舞姿......
从此,我以妖娆的艺名,头上顶着个逗号的发型,穿着高级定制的套装,跟随着我的梦中情人蒙娜丽莎,全国巡演。
我们开办了一场又一场的演唱会。她负责唱歌,我负责跳舞,妇唱夫随,我累并快乐着!
每一场演唱会,台下都是人山人海,每一次热烈的欢呼,简直如同翻江倒海!
我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苟生就坐在后台,一边惬意地啃着二斤骨一边亢奋地摇着屁股,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我,语无伦次地道:“哇!仁昇!你太帅了!太酷了!太有范了!”
我的粉丝们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嘶声力竭地一遍一遍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妖娆!妖娆!欧力给!妖娆!妖娆!欧力给!......”
演唱会的门票一度炒到了几千上万块钱一张!
我想不到我如此受欢迎!
我火得一塌糊涂!大人小孩,不分男女老少,都学着我,狗模狗样地跳起了妖娆舞!更不用说家里的、街上流浪的猫猫狗狗,只要音乐一起,都不约而同地模仿起我的舞姿来!那场面,全城舞动!简直嗨翻了天!
火到人畜皆知的地步,这是我意想不到的!就连时下当红的男女明星们,碰见了我,也得给我让道!那不是我耍大牌,因为他们就是我的狂热粉!
随着演出越来越多,钱就像雨水一般瓢泼下来,越积越多,渐渐堆积成一片粉红色的海,我就在粉红色的海洋里旋转,摇摆!苟生则在“二斤骨”的暴雨中狂吠不止!
“仁昇!我们有钱了!你终于可以买房子和彤彤结婚了!”
“哈哈哈!仁昇这么多钱,能买好多好多好多二斤骨啊!”
“仁昇!你简直就是我们狗类之光!”
出了名,时尚代言广告杂志影视邀请接踵而至,电视上每个频道都连番播放我的广告;每次微博之夜的红毯上,我都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时尚界专门为我开辟了一类狗的奢侈品牌,所有的商品卖得异常火爆;影视里我必须是主角,所有宣传资料上得标明我是一番,所有的合影我必须占C 位!
相应的碰瓷也接踵而至。先是脸被碰瓷,整形医院挂出我的照片,打出“你就是第二个妖娆”的广告,来招揽生意。其次是名字碰瓷,一些企业纷纷抢注商标:妖精、妖怪、妖气、妖媚、娆娆、夭娆、娇娆、妖妖娆娆、娇娇娆娆、妖里妖气......再次,各大教育和教育培训机构的老师都拿我的例子激励学生:“看看人家妖娆!连一条狗都有梦想,作为高智商人类的你们,哪还有脸上网打游戏谈恋爱睡懒觉埋怨作业多,好意思吗?”
我们过上了人上人狗上狗的生活,住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出入有豪车接送。高大威猛的保镖护卫在侧,仿佛古代凯旋而归的将军。我们享受着世界顶级的食物,每一次宴会都吃成了海天盛筵。吃喝拉撒都有仆人伺候,俨然国王一般。
我常常品着红酒,看着窗外楼下蚂蚁似的行人和车辆,感叹我曲仁昇做人没什么出息,做狗反倒有了点狗样!
做人又如何?做狗又如何?还不是吃喝拉撒睡?做人要人脸,要尊严,一点都不自由不痛快!还不如做条狗!只你要不要脸,反正也没脸,就能活得有多潇洒就多潇洒,有多恣意就有多恣意!
想想我这条狗如今所获得的成就,那是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望眼欲穿几辈子都求不得的!
做狗这么快活,谁他妈的愿意做人?!
每当我这么感慨的时候,苟生略带怅然地对我说:“我想子熙了,你想彤彤么?”
开始我回它:“瞧你这出息!比子熙那小母狗高贵好看的狗多了去了,你何必老想着它?你的对象得符合你如今的狗上狗的身份知道不?明儿老子给你物色一只贵宾犬,也像蒙娜丽莎那样风情万种的。还有萧彤?那萧彤有什么好的?要颜没颜要才没才,沉闷又无趣,就会捣鼓厨房那点活,老子找的不是保姆!就算保姆,给老子接痰的女仆也比她强了不知多少倍!我想她干嘛?吃饱了撑的!”
我这么说的时候,俨然已经忘记了在我累得躺下去不想动的时候,心头老惦念着萧彤那双手在我头上轻柔地按摩时的舒适而放松的感觉;在我忙得没时间做饭,打开冰箱就能吃到各种萧彤亲手做的口味不同的水饺、馄饨和包子的时候,心头不止一次地泛起满足而幸福的感觉;在我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或是受到误解时,首先想念的是当我把满腹的怨怒和委屈揉进萧彤温暖而馨香的怀里时被她安抚的感觉;当我午夜梦醒看到身旁萧彤那恬静的睡颜时,心头滋生的那股安宁踏实的感觉......
曾经那些温暖幸福的事,包括萧彤这个人,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后来我嫌弃苟生扫兴,便冲它呵斥几声:“滚开!别败了老子的兴!”
自从我出名后,主打培养狗明星的经纪公司或娱乐公司像雨后春笋一般扎堆冒了出来,随之而诞生的“狗探”如过江之鲫,遍布城市和乡村的大街小巷,他们甚至昼潜夜伏,两只眼恨不得变成八只眼,一刻不歇地前后左右的睃巡,无论是宠物狗还是流浪狗,都是他们卖力发掘的对象。
因此挂羊头卖狗肉的商贩也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狗狗救助站!原来的狗狗救助站更是堂而皇之地广罗天下狗。每天有不少的狗探和经纪公司来这些地方选狗。
针对狗的包装公司也一波一波地涌出来,业务包括整容、才艺培训和贵族式营销。统一喊出的口号是:“告别平庸,拥抱未来!”
可是天下狗虽多,真正会跳舞的狗才却不多。我狗界舞王的第一交椅没狗能撼动!我狗界超级明星的地位依然稳如泰山、高不可攀。
尽管如此,娱乐圈还是涌现出不少的狗明星来。虽然那些狗没什么才艺,只会简单的动作,但如果将它们一窝一窝的放一起,动作规划整齐地卖卖萌,依然有不少人为它们的表演买单。
短短几个月间,娱乐圈就出现了好几十个不同品种的狗团,什么泰迪姐妹团、棉花甜甜圈、贵宾名媛、萨摩耶德美少女、斗牛将军、藏獒战队、柯基少年团、波士顿骑士团、哈巴四人转、牧羊领袖......
我也趁势而为,成立了一个妖娆狗明星经纪公司,亲自下场教一些头脑比较灵活和四肢协调的狗狗们跳舞,以便让我的一技之长继续发光发热发财!
广告打出去后,不少宠物主、经纪公司和包装公司纷纷投狗应选。苟生负责第一轮挑选,第一天就给我挑了一堆棉花糖!
而我一进到那群吵吵嚷嚷只顾着“交朋友”的狗狗们中间,一下成了战争的导火线,母狗们纷纷朝我摇尾巴,公狗们站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最后一拥而起,向我扑了过来,我赶紧落荒而逃!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一些资质较好的狗狗经过层层晋级,成为我妖娆舞团的一份子。
于是,当妖娆舞团横空出世时,其他狗团全都失去了吸引力,我带着狗狗们全国巡演,赚了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有了钱,我首先想到的便是——衣锦还乡!饮水思源,我不能忘了我的父老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