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自己两年前虚构了一个姑苏天涯楼,让诗人等待,突然莫名心痛—
诗人,我把爱情当儿戏,你却认真了!
世上男人千千万,逢场作戏,你却执着着!
是我坏透了,还是你傻呆了?
我分不清!
女人吻着九公子,看着诗人留下的文字,突然泪下!
诗人! 你在哪里?
我承认,用吻骗尽天下男人,再回首,你最好!
不过,你再好,也不过是我诈骗的对象,自从十二岁那年我被邻家少年侮辱又手刃仇人开始,我走上了用爱情诈骗天下男人以此报复的不归路。
女人边哭边吻边想!
她恨透了九公子,九公子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把她侮辱了,就跟她十二岁那年一样!
可今天,她还要在这里献上她廉价却珍贵的吻,以此换的诈骗的机会!
九公子,你吻吧,热烈的吻我吧! 过了今晚,你再不给我财富,我一刀咔擦了你!
因为我累了!
女人心说完,把唇从九公子唇角移开,收起了眼泪,露出了媚笑,“九公子,我要在雪人消失前,在他身上刻几个字,你看好了!”
她说完,把这把剑挥向了雪人,在其胸膛上刻下四个字:刻骨铭心。
阳光暖,北风乱
一枝冷梅艳了谁的景
冬意凉,南涯俏
两片飞雪白了谁的头
人世悲,情爱难
三世情缘伤了谁的心
天涯欢,山河短
四肢百骸断了谁的魂
……
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从雪人口中传来,女人听到声音,回头望去,突然一声尖叫-
被她用剑刻着“刻骨铭心”四个字的雪人复活了。
他不是雪人!
他是那个很久以前被她诈骗的那个诗人,朱文青,民国时代一个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甘愿守候一生又被她辜负一生的诗人。
“芳!我等了两年,等过了春,等过了夏,等过了秋,来到了冬,终于等到你了!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我爱你!”
融化的诗人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深情地看向了林芳。 他想把这番话送给林芳,再送给她一首《三世情》。
可惜,他再也不能说话了。
因为,林芳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和胸膛。
林芳面色如灰,看着这个被她用虚无缥缈的天涯楼忽悠了一生的可怜诗人,忽然又惊又喜。 她想起了他对她的好。
她想起了自己对他的坏。
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想更多了。
昏暗的天空突然闪出一道光,紧接着一声巨响,一道晴天霹雳突然劈到了刻着《三世情》的这块断墙上。
所有的砖头刹那间被劈的粉碎,一阵狂风掀起,所有的巨石、砖头都被卷起,朝着九公子和林芳这一对玷污爱情的男女铺天盖地而来,把他们淹没在尘埃中。
一个小时后,躺在地上的诗人醒来了,带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从砖堆里走了出来。
睁开眼,他发现,整个姑苏城战火纷飞,篝火纵横,好似经历了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想起来了,他叫朱文青,一个小时前,他以雪人的身份被林芳刺死了,现在,他又复活了!
其实,他不想复生。
可他知道—
上天有它自己的选择, 让他复生,是被他漫长的等待感动!
让林芳和九公子死亡,是对他们亵渎爱情的惩罚!
朱文青从堆积成山的砖堆里挖出了林芳的尸体,抱着她苍白的面孔突然泪流满面—
“芳,我为你守候了三年!当过乞丐,当过野人,当过雪人。我被将军踩踏过,被老妇辱骂过,被农夫嘲笑过,也被跟你那个公子哥用石头欺负过。但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欺负我,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因为,我对爱情是认真的。”
尸体蠕动了一下,朱文青大喜,原来林芳还活着。
“娘子,你终于醒了,走,我带你去医院,给你念诗,让你快快好起来!”
朱文青抱着林芳又哭又笑,疯癫的像个孩子。
林芳苍白的摇头苦笑,“不!诗人,我林芳太坏,用爱情诈骗上百个男人,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告诉你,那晚在河边,我没有爱上你,那是因为我只想你的财富!可现在,我爱上你了,因为天下男人千千万,唯独你这个傻乎乎的男人是认真的。诗人,从现在开始,我喊你夫君!可惜,我不能把我的爱情和我的身献给你了!”
“不,你不会的,我去求上天,让他原谅你!”
朱文青抱着林芳放声痛哭道。
林芳惨淡地笑着,嘴角挂着鲜血摇了摇头,“谢谢你,夫君,我游戏爱情了这么久,上天收回了我的生命,我认了!我仍然感谢上天,在错误的年代,遇上了最好的你!”
林芳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芳,我可怜的妻,你别走,我不念诗了,我只想对上天说,我爱你!”
寂静的天空下,朱文青抱着女人歇斯底里地喊着。 可惜,逝去的爱妻再也听不到这句最短亦最美的诗句了!
阳光暖,北风乱
一枝冷梅艳了谁的景
冬意凉,南涯俏
两片飞雪白了谁的头
人世悲,情爱难
三世情缘伤了谁的心
天涯欢,山河短
四肢百骸断了谁的魂
…
朱文青一边抱着林芳的尸身往前走,一边又念起了当年他写给她的诗歌。
天与地,仿似被诗人的眼泪所感染,刹那间变得昏暗,狂风暴雨感应到他的悲伤,接踵而至。
风吹到他脸上,他不冷!
雨落到他头顶,他不痛!
手中的爱人越来越沉,他不累!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诗人捧着睡去的林芳,缓缓前进着,他守候了几年的姑苏城正慢慢复苏着,但他不闻,不看,不想。
他只想带这具此刻属于他的林芳去另外一个地方,为她写下另一首让世人难忘的诗!
那首诗,或许叫《我爱你》,又或许,还是叫《三世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