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忆眼和冰语正坐在俞城客栈大堂的咖啡吧里吃着早饭,逢慈就打来了电话。
冰语掏出手机,因眼见屏幕上显示这位刑警队长的名字,其嘴角神经质地一抽,分明有种条件反射的抵触之意,随而便被老板敏锐地瞧进眼里。
“怎么?逢慈打来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冰语别了别嘴,从最初对探案的兴奋,到现在的麻木及反感,则是很明显有了极大的心理转变。
忆眼点了点头,其放下手上的三明治,并且用纸巾擦了擦手,面冲小助手道:“拿给我,我来接!”
于是,女孩将电话递给了老板。
“怎么?”忆眼用那张擦过手的纸巾也附带擦了擦嘴巴:“逢队,又有人遇害了?这次——该不会又是电台的吧?”
不想,电话那头传来逢慈吃吃的笑声:“还真是被你老兄给猜中了。”
“谁又这么倒霉呀?”忆眼放下手中的纸巾。
逢慈收回调侃道:“这次的女主持人——名叫翟娜。”
“翟娜?”忆眼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什么?”冰语差点将其嘴里的牛奶给喷了出来:“被害人叫翟娜?”
“怎么了?”忆眼不明白小助手何以这么大的反应。
“你忘了!”冰语连忙抽了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解释:“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音乐节目,主持人不就是翟娜吗?”
当即,忆眼的脑海里闪回昨天晚上两人所收听广播时的相关画面:大家好!我是翟娜,欢迎来到《爱乐人生》,跟随我来一次奇幻的音乐之旅。……
“对对对!就是她。”忆眼问逢慈道:“怎么又是都市电台的女主持?”
“还不仅如此!”逢慈在电话里回答:“而且,凶手的抛尸地点也还是在俞渡白。”
忆眼瞪大双目:“这么巧?”
“这不是巧!”逢慈阴沉着嗓门道:“我估计凶手就住在那儿附近。”
“你是说俞渡机械厂?”忆眼立马便想起了俞渡白回水沱附近的那片破旧的老厂区:“……好好好!我和冰语马上赶到!”
两人奔出俞城客栈,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忆眼便招呼司机马上赶去命案现场。
“哎!我一直有个疑问。”冰语面冲自己的老板耳语:“你的职业是回忆师,本来该是帮助他人找回记忆,但我们怎么就变成探案的了?”
“这探案——”忆眼笑道:“也是帮别人找回记忆工作的一部分啊!”
“那好吧!”冰语对老板的回答显得不甚满意:“你是老大,赏我吃喝,赏我嫁妆,我都听你的。”
“哈哈!”忆眼被小助手的此般调侃给逗乐:“谁赏你嫁妆了?”
“就是你呀!”冰语耍赖皮道:“总之,你要负责我的后半生。”
“你这话可就奇怪了——”忆眼皱起眉头:“你的后半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是我老板啊!对了!” 突然,冰语抓住老板的衣袖,一副神神秘秘的警觉:“你的职业是回忆师,但我从未见你收取过任何的报酬,那我们这些开销都是从哪儿来的?”
忆眼摆开小助手的拉扯:“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啊?”
冰语嘟了嘟嘴巴:“人家好奇嘛!”
“不许好奇!”忆眼将脸霸道地别向车窗,眼见车外下起了濛濛细雨,因而带来一股湿漉漉的寒意。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便赶来到了俞渡白,跟昨天一样,可见江边拦着一条黄色的警戒线,警戒线外是围看热闹的附近居民,而警戒线内的河堤盖着一块白单,那白单下微微隆起了死者的尸体。
与此同时,警戒线外的围观群众正在对被害人议论纷纷:
“听说,这次的死者又是都市电台的女主播。”
“这凶手怎么跟电台主播干上了?”
“而且,还都是都市电台的。”
“恐怕,正是因为看不到外貌,所以凶手的心里便充满了对那些女主播更多的期待与幻想吧!”
“那他还真是个变态!”
……
就在人们议论声背后,可见站着一个瘦高的男子,看似应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其两鬓的头发有些花白,五官也是稀松平常,没什么突出的特点。
当下,他正面色平静地望着眼前的发生,分明有种事不关己的安然及冷漠。
忆眼和冰语赶来到命案现场,正巧男子回头望了一眼女孩,冰语便顿觉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进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尽管她感觉对方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你们来了!”逢慈从警戒线内面朝两人走来,那些围观的群众因眼见是警察,便连忙闪躲到了一边,只有那个瘦高男子似乎不将其放在眼里。
忆眼赶忙上前迎了两步,满是一脸看热闹的清闲:“上回是个龅牙,这次该不会是个瘪嘴吧?”
逢慈见此处实在是人多嘴杂,就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空地:“走!我们到那边去谈。”
由于,冰语正跟在两人的身后,感觉背后所射来的目光,便猛地回头朝身后望去,则见那个瘦高的男子摆头,显然是在回避自己的目光,这令女孩愈加面现狐疑。
“你说错了!这次——可是个绝对正宗的美女。”三人来到那片无人的空地,逢慈亮出手机的相册功能,果然相片上的被害人外貌漂亮且优雅,特别是那对似笑非笑的眼睛摄人心魄,把忆眼的双眸都给点亮了:“怎么样?漂亮吧!”
“真是可惜了!”忆眼啧啧惋惜地摇头叹气道:“这样的人才应该进电视台呀?”
逢慈微微一乐,便收敛住笑容,其表情严肃地开始介绍起了被害人的情况:“翟娜,三十四岁,其毕业于俞城大学中文系,一心想成为媒体人。但在毕业那年,因俞城电视台没有名额,就在电台担任编辑,于半年后升任为都市电台的主持人。”
“三十四岁?看不出来呀!”忆眼一把抓过逢慈的手机,仔细打量着相片上的女人:“她结婚了吗?”
“没有!”逢慈摇头道:“翟娜是个工作狂,她手上握有都市电台的三档策划节目,并且经营着一家文化传媒公司,据说效益还挺不错。”
冰语微微颔首:“这可是典型的女强人啊!”
逢慈继续补充道:“虽然没有结婚,但翟娜的身边不乏追求者,从来就没有缺少过男人。”
“看得出来,”忆眼进一步分析:“翟娜因为自身条件优越,是典型的高学历、高工资及高年龄的‘三高女性’,所以其个性强势自主,必然对自己的婚姻要求也高。”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漫步来到俞渡机械厂,整个厂区如昨天一般萧瑟冷清,这倒也适合他们讨论案情,从而避免被旁人偷听了去。
“那尸检结果呢?”忆眼询问。
“刚才,法医已经在现场对翟娜进行了初检,与罗丹丹一样,两人都没有被性侵的迹象,但她们的脑门或后脑皆有被重击过的痕迹,但这不是导致两人死亡的根本原因。”
“那她们死亡的真正原因是?”
“两人的脖子上均留有明显的勒痕,系机械性窒息身亡,这说明凶手是一个男性,并且性格冷静残酷,拥有独自作案的能力,所以可断定嫌犯是个身材魁梧且高大的男性。
冰语插嘴道:“由此也可以推测,凶手多半是一个性无能。”
逢慈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行啊!”忆眼先是惊讶,随而便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自己的小助手道:“这个都能分析出来。”
冰语面露得意之色:“最近,我可是在网上学习了不少案例。”
“有长进啊!”忆眼再次望向逢慈:“那她们两人是被什么给勒死的?”
这位刑警队长答道:“从死者脖子上那几道挣扎的勒痕来看,由于印有流线状的花纹,应该是项链之类的物体所致。”
“项链?”冰语转动着眼睛思索。
“对!”逢慈点了点头:“眼下,技术科正在对这些花纹进行更为精准的分析。”
“那已经确定——”忆眼追问:“嫌犯就是这个厂区的?”
“十有八九。”就在分析案情的同时,逢慈将两人带到了厂区背后沿江口那间老式的公用电话亭:“嫌犯曾经用这部电话,热线打进了《丹丹话廊》。”
忆眼吃惊地错愕道:“怎么回事?”
逢慈扫视过两人:“你们昨天都没听我发给你们的节目录音吗?”
冰语摇了摇头:“没听完,只听了前几期,而且一无所获。”
“那就对了!根据我们警方的推测,嫌犯应该是在本月的十号,给《丹丹话廊》打去过热线电话。”逢慈正一边说话的同时,一边从自己的手机里调出五月十日的节目录音,并在播放录音前介绍道:“这是那天的零点三十八分左右,第三位热线听众打进直播间的电话。”
逢慈的话音刚落,便衔接上了节目的热线电话:
“喂!您好!请说话!”可以听出罗丹丹的语态于温和中保持着笑意。
“请问,你是苏茉儿吗?”隐约可听闻热线电话的环境音传来沙沙的雨声。
“苏茉儿?”罗丹丹奇怪道:“那不是我们电台的一档朗诵类节目吗?”
“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是不是苏茉儿?”很明显,该男子的声音参杂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横。
“对不起!”罗丹丹的声音保持着温和的笑意:“恐怕,您找错人了。”
该男子用强横的声势道:“但我觉得你跟她的声音很像。”
“是吗?”罗丹丹透出笑容清澈的音色:“似乎很多听众都这么说过。”
不想,罗丹丹的话音刚落,电话这头便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可以想象女主持人一脸尴尬的表情,仿佛被人莫名其妙地扇掴了一耳光,好半天她才回过神:“好像这位朋友打错了节目热线。……现在是午夜的零点四十分,听众朋友们——伴随着沙沙柔美的雨声,是不是感觉今晚的夜色特别美好,那就让我们聆听一首石进的《夜的钢琴曲》,放松一下心情,再来接听这下一位听众朋友的热线电话。我在都市广播FM88.8的《丹丹话廊》——期待着着各位听众朋友们的热线来电!——”
……
听完这段截取的录音,忆眼一副皱眉的严肃:“也就是说,你们怀疑这个打进热线电话的男人就是凶手?”
“对!”逢慈点头回答:“五月十日,这正是罗丹丹去世前的一个星期。而且,那天夜里正好下雨,跟这录音上的环境音十分吻合。”
“原来是这样!”
“啊——”
两人正在说话的同时,冰语发出了一响尖叫,一只全黑的猫咪从其脚边掠过,跑入进越来越浩汤的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