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盈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床头的闹钟指向九点。
她恍然如梦,但强烈的头痛和胃里的灼烧感证实之前的一切都不虚假。可是她明明只在那车里小睡了片刻,怎么一睁眼,竟然已到了自家的床上?
“然然,你醒了?”沈穆姚推门进来。
白盈然坐在床上,神色迷糊地揉着脑袋:“妈,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来的?”沈穆姚没好气地重复,“还好意思问,有个姓陆的男同学送你回来的。”
“……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白盈然嘀咕。
“他用你的手机打了家里电话,说你醉得不省人事,连家庭地址都报不出来。然然,同学聚会再高兴也不能喝成这样啊!”沈穆姚边拉窗帘边数落道。
阳光猛然刺目,白盈然将脸埋进被子。高兴?高兴个屁!
“是啊,好久不见,他们一个劲儿叫我喝,我就喝了点。”她在被子里咕哝。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酒,看看,身上都起红疹了。”沈穆姚走过来掀开白盈然蒙在头上的被子,昨天夜里给女儿换睡衣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些酒精过敏的反应。
“好嘛,妈,我以后不喝了。你别唠叨,我头很痛!”
“头很痛,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头会痛?你那些同学哟,真是……哎,不过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长得倒不错,他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女朋友,干什么工作的……”
白盈然无比哀怨地望着天花板,想着自己为什么要醒过来。
过了双休日,又请了两天假,等感冒和身上的红疹好得差不多,白盈然才去上班。
她的工作单位是行业内颇有名气的翻译公司,钱不算多,活不算重。平常除了翻译公司分发下来的各种资料稿件,她有时也会出外勤,做现场,接待到本市旅游或有商务活动的外宾。
现场翻译白盈然只做交替,虽然公司鼓励优秀员工向同传方向发展,并且提供进修机会,但她知道这种强度的工作自己绝扛不住。同传的确很赚钱,可赚钱不就为了能享受一份悠闲,那她何不提前拥有。
说到底,还是那些外国字母对她的吸引力远不及本国文字。要不是身为中学语文教师的沈穆姚执意阻拦,当年她可是一心想考中文系的。
现在的工作于她而言只是谋生的手段,谈不上喜欢,自然也就没什么激情和规划,仅凭从小养成的责任心认真完成而已。
白盈然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人事经理找她。这个人事经理只在她进公司时和她谈过话。
白盈然有些惴惴地坐在四十多岁的人事经理面前,听她开门见山:“Lucy,下个星期开始,你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公司里习惯叫英文名,白盈然的这个名字还是读中学时英语老师给取的,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可也不挑剔地沿用。只是今天这声“Lucy”如此刺耳,她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上司,不知所措。
为什么?是她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工作热情,还是这几天请了假。
“Lucy,你别误会。”人事经理看出她的错愕,“公司对你的工作另有安排,外派你到海恒药业工作一年。他们需要一个翻译,看了人事档案,觉得你最合适,点名要你。除了提供优厚的工作待遇,他们还照发你在这儿的全部工资。”
白盈然愈发错愕。
海恒药业,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制药企业,光看电视里那些近乎滚动播出的广告,就知道如今它在行业里的地位。
海恒点名要她,两份薪水只干一份活儿,天底下还真有掉馅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