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郭威军队渐渐离开视线直至只望一际黄尘,束缚幼龙的绳子挣脱了,京城被残阳染红了。
枢密使杨邠、武节指挥史弘肇、枢密院王章,因欲谋反被诛。他们到死都没想过躲过了官场的深沟阴风却没有躲过他们认为小小毛孩的明斧。
皇帝在郭威走后在京城内埋伏刀斧手百余名,等第二天上早朝待他们三人出现后一并冲出诛反贼。朝内哗然,大臣们此刻都开始正视殿内端然而坐的皇帝,至少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天子一怒哪怕是刚刚而立之年的皇帝那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他们所不能企望纷纷低头,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杨邠、史弘肇、王章等欲谋反枉负朕心现已伏法,余党家眷也都加以收监诸位可有何意?”皇帝缓缓而道审视着下方
“邠等谋为不轨,陛下杀之,正合其理。臣等安敢复生异心!”大臣皆众口皇帝对大臣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觉得这些老东西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只有让他们见点血他们才会乖乖听话,他甚至都快忍不住大笑出来身体不断地颤抖在掩饰内心的躁动不安,现在军权、财权已经握在手中了只剩最后一人他就真正的掌握了所有,他握紧了拳头他觉得他赢定了。
数日后郭威正在行军途中一封急令从开封传来,正是京城的最新诏令“契丹于今日已撤出我境,现令郭将军就地驻防以待新令”,
郭威的脸色顿时铁青,看来皇帝已经迫不及待了就离最基本的撒谎都不愿意再继续编下去了。于此同时,三位大臣的死讯也从京城传到了郭威耳中,他急诏柴荣和赵匡胤,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现在是无路可退了他么都知道接下来是面临什么的时候。赵匡胤此时也是着急“将军,现在已是万分火急,皇帝已有杀将军之心王章三人便是前车之鉴,将军虽掌征伐但却是孤军,外有河东节度使刘崇掌大军陈于关外,内有各个节度使成犄角,将军应早作决断”
郭威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局势之危机,然我的家眷还在开封城内怎可枉生兵伐”
还未待赵匡胤等继续劝说,账外传来急报。原来是属下外出巡逻误抓了一个京城的信使,一通询问正是禁军士兵携带皇帝的诏令,令各个节度使火速发兵共诛叛贼郭威、柴荣等。郭威此时已经明白了他无路可走了,立即吩咐左右集结军队,随即将诏书改成诛杀郭威及其全部并公之于众,众人见此皆愤怒不已,郭威又说道“陛下年幼被奸臣蒙蔽,朝廷被奸臣左右我们要去清君侧,诸位将士可愿否”
下面是山呼海啸的喊声,随后便是军队开拔火速开拔,要赶在各路勤王大军之前到达开封。
很快军队哗变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帝哪,皇帝先是大惊忙命人收押郭威一家,随后急诏刚刚到达的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点本部兵马另加禁军万众驻防于城外,慕容彦超领命便退下了。皇帝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他觉得他或许有点急于求成了,胸口闷的透不出气他害怕了害怕他自己透不出气了。
不日郭威率军距离开封五十里外部军,郭威望着远处矗立的都城并没有急于进攻,他派信使给皇帝送去了一封信,只希望能归还自己家眷能够无恙则他便退军。皇帝手里紧紧的攥着的便是郭威送来的信,他身躯不停的颤抖,屈辱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且不说他为叛贼我是正统,他还是大汉的臣子我还是大汉的皇帝,在咆哮和纸片的飞舞下一众人头掉落城下。
郭威看着自己的家眷被押上城墙,刀染红了,城墙变黑了,他的天空变红了只剩浓稠的血水,他闭上眼倒下的一刻红色变成了黑色无尽的黑哪怕是烈火猛水都烧不尽化不掉着世间最凄惨的黑。当再次睁眼时,旁边蹲着的是柴荣,他颤抖着右手抚摸着柴荣的脸庞哭咽道“我……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一夜过去郭威的头发全白了,映着秋天的早晨在雾蒙蒙众让人误认为寒冬早早的来临,他勉强着撑着身体,不断的咳嗽仿佛随时能击倒这残破的身体,他不想去复什么仇只想将家人的尸骸好好安葬,一切交由柴荣办理。
柴荣站在校台上,望着下面不尽的军队传达着郭威的命令“攻破开封剽掠三日”一语惊人,下面如海浪般翻涌,进攻一声令下,一股兽潮向前奔去。
赵匡胤此刻内心焦急万分开封城内有他的家人,他的父亲驻守边关家里只剩羸弱的弟弟和柔弱的女眷,旁边石守信紧紧的跟在身后,他们冲在军队的最前方他想自己再跑快点,他知道城破之时再无开封只有地狱。
手里的长枪从手里飞出刺穿了前面迎战的士兵,接着抽出了背后的长剑,断肢横飞石守信一直紧跟着赵匡胤左右手里的大刀一出便是一具尸体,他们就像是一根刺不更确切的来说是一根急速的箭直冲守军,手臂、胸膛、大腿一个个伤口正蚕食着滚热的鲜血,身体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害怕他的家人染黑了城墙,守军抵挡不住这帮已经成为狼的人了溃军如海潮般向城内涌去,城门被堵得水泄不通外面是不断的屠杀,促使更多的人向里面涌去包括郭威的军队当然也包括赵匡胤屠杀只有屠杀哪还是什么两军交战只有单方面的屠杀,他们涌进了城。
赵匡胤急速的向着赵府奔去,还好这帮变成了狼的士兵正忙的到处寻找猎物。赵府门紧闭,赵匡胤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来到了两年未曾回来的家,他没有敲门而是用剑撑着地面,站在了大门外背后便是他的家人他不能转身,他知道现在能保护自己家人的只有自己和手里的剑了。这里没有命令、没有尊卑、没有身份甚至连真正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石守信默默的站在旁边横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