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喧嚣皆归于尘,大地拉着一群随时都会成为游魂的战士入梦乡。
只是注定今晚将有几个不眠之人,郭威眉头紧皱右手撑着额头,他的心一直紧绷这不是因为这仗而是自打先帝驾崩后让他做顾命大臣他的心就一直紧绷着。外面人都羡慕的权利中心殊不知这正是暴风的中心稍有偏移那就是粉生碎骨,始终认为远离哪个是非之地便是风平浪静可终究逃不过这命运的嘴牙不给他一时的安宁,他知道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输赢至少对他个人而言这场战役无论输赢他都被这场无形的风暴摧毁。表面上是皇帝亲召但他比谁都明白他是皇帝用来撬动那帮被旧臣牢牢掌控的朝廷,倘若此战败则其他顾命大臣则会乘机上奏论他个作战不力,倘若胜则功高震主,倘若败则我命堪忧。
“圣上,您这道题可难住我了,您是要臣这颗人头夺回您的权利。”郭威的内心何曾平静。
军营的另一边躺在铺上的赵匡胤内心也不曾平静,他两手枕在头下望着维布,事实上外面虽星光无垠但这军队的帐篷青的跟铁幕一样,哪怕外面的亮光拼了命想钻进这还有人的地方可始终击穿不了外面那层黑黑的铁锈。
他不知道他的心是否还存光明至少他离家之前还是有的,他很迷茫但却又那么渴望去达到一个目标甚至不惜进入黑暗他不知道这个未来是什么,他正不知不觉地被吞噬着。
赵匡胤脑子乱着呢他发现自从离家后一切都是他的想当然,想当然我是都虞侯之子哪里不能立足,想当然时局不定便可立锥于乱世,这一切也仅仅是想当然罢了。猫着腰下了铺炕,走出帐营,或许是不经意的偶然再或者是冥冥中的注定两个不同王朝的男人在同一个国家相遇了。
郭威也走出了帐营,里面实在憋气,胸口被什么紧紧的攥着,他想去透透气。点点星如泪,明月本无眠,空留未亡人,何求捍寰宇?他现在最牵挂的不是自己性命如何而是牵挂自己在开封城内的家人恐受牵连,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帅营很久了,旁边篝火还在吱吱作响不时还能碰见三三两两的巡逻士兵但都没认出他的身份或许他们认为像将军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屈驾来到这满是苍蝇为伍的兵营,他也乐得安宁。自得没趣后转身想回营确被一段叹气声定住了。
“唉~,日月争相辉,吾独清闲处。”
“你不是今天硬闯军营的那人——赵匡胤。”郭威尝试的回忆。
“回将军,正是在下,卑职近日之举实属无奈,苦于无举荐之路,才出此下贼望将军见谅。”赵匡胤低头拱手道
“哈哈~不必多礼今日没有将军只有郭某人一位。”郭威忙上前抬手
“赵兄既是名门望将之后,又何愁于此,况你父与我同朝为官,既为袍泽你便是我的晚辈了。”郭威接着说道
“不敢做僭越之事”
“即如此随你意”郭威摆了摆手“唉,方才听你之言似颇有惆怅,不知是忧他人还是愁自己?”郭威眼神玩味道
“卑职不过是撮尔小人偶发牢骚罢了。”赵匡胤平静的回道
“哦?你可知蛊惑军心患何罪?”郭威用眼睛紧紧的盯着赵匡胤
赵匡胤抬头回应着“回将军,应当按军法处此。”
“哦!你志不小,听你口气你也想去摘一摘这天上的星辰”郭威笑回道。听声音忙回头
“郭将军好,刚刚所说只是卑职胡言乱语以解自愁.赵匡胤拱手忙回道,他何曾想到郭将军会来到此处。
郭威抚须“不必多礼,哎!你不是今天……”
郭威向前微倾“那你可还曾胡言乱语。”
赵匡胤是彻底明白了,郭威非得逼我说出刚才之言,话至如此他也不曾有什么相瞒的“将军实不相瞒卑职确实有一事不明。”
郭威松了口气“但说无妨,我不是苏秦你也别做那张仪。”
“将军围困李守贞已有一年有余,城中断粮数月,守将皆依墙而立,城内百姓逃之十有六七,破城顷刻间,但却屯兵于此并无攻城之意。已将军之势力本不该如此。”郭威本想插话“将军且慢待卑职说完,那么将军在顾忌什么呢,将军已位极人臣可谓一人之下,那么显而易见将军顾忌的正是当今圣上,这也正是将军迟迟不拿下此城的原因,但同时又恐有失这样其他顾命大臣将有由挑将军的刺,这也是将军围而不攻的原因。”
郭威深深的看着赵匡胤,内心已是波涛,他不敢想象一个初入世的毛头青年就对世事有如此宏观的了解并且一针见血字字如玑。
它需要重新正视这个青年了他不是其他官宦子弟那样纨绔。但同时内心隐隐不安“此子有同明日争辉之力,会天下动荡恐不仅仅是成为张仪”
郭威呼了口气调正了身姿“哈哈……不愧是名将之子,不辱先辈后生可畏呀,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郭威拍了拍赵匡胤的肩膀回帅帐了。郭威将赵匡胤调到自己身边一方面是欣赏赵匡胤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带一点点戒心。
此夜过后不久河中城被郭威率军攻破,李守贞自焚亡,此战郭威胜,从此整个国家的命运都将要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