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斯衍约她出去。
林清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不知道回些什么好，她对付斯衍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她感情状况又是一团糟。
她妈还一个劲儿的问她相亲怎么样。文英春也说既然不想再回头，那就去试试。
付斯衍又说：在这个城市认识的女性朋友并不多，如下午有时间拜托你帮我看一条丝巾，给我老妈的生日礼物。
话说到这份上，林清手指一动发过去了一个好。又回复林女士：妈，真的不要再给我攒相亲局，很忙。
林妈妈：女生，这个局如何？
清：？？？妈妈我是真的忙。
林女士：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她是真的忙。
她在上班第二年就与家人说了自己的情况，没意外闹了一番。当时家里在吃饺子，从未打过自己的林妈妈拿着擀面杖直接敲在了她的后背。林爸爸去拦，被林妈妈误伤。
她清楚的记得妈妈说的那段话。
“把你这四六不着道的话给我收回去。越大越扯。你学的知识都到哪里去！学校怎么把你教成这个样子，老师首先品行不正，你这个样子怎么有底气去教你的学生！你们年轻人现在嘴里说着自由自由，要理解，要尊重。那我现在不理解、不支持、唱反调。林清，我怎么理解，我要高举大旗对别人说我家姑娘是同性恋，快来支持我们，他妈的都是扯淡！”
“你别用这副平淡的神情看着我。你是我女儿，我了解你，装成这副样子心里越有鬼。你既然懂自己做错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走下去？我们闹几次事情就能这样过去吗？我们拉扯来拉扯去，到最后我成为顽固不灵的愚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我和你爸看着你正常生活了二十四年，怎么就…我们想把你往回拽拽，行吗？你现在还在编制内，这条路有多难走，我想你比我清楚，更何况周洱还离开。我们不催你，你慢慢调整。”
……
“妈，如果能调，我不至于到现在还浑浑噩噩。当初她离开的原因，我比你们还迫切想要知道，但绝不会是因为害怕。您知道我性子有多倔，认定后，撞南墙也不肯回头。您可以往回拽我，也可以继续让我相亲，我会去。但是都不会有结果。”
“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而已。我不活在他人的世界里，我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喜欢，不妨碍他人，怎么就错了？唯一做错的就是让你们难受。”
“我对不起您二老。”低着头，一副任凭打骂的样子。
林妈妈听到那些话，又看到她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别用你对付学生那套拿来对我，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狗屁。”
她拿着擀面杖打在她身上，一个身痛一个心痛。
最怕一声不响，彼此沉默。
在敲打的第三下，林爸爸按住林妈妈手上的擀面杖，喊道，“文淑，回房间。”
林妈妈放下手中的物品，与林爸爸一同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扬起手掌落在她脸上，喝道，“滚！”
因为惯性她的头向右偏，脸上也迅速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记。
林爸爸将妻子送回房间，走出来看到林清在收拾包，他拿给林清一个口罩，脸色不好但也还与林清说话，“你妈脾气爆，现在离不开人，你回去冰敷下。”
“谢谢爸爸。”林清接过口罩，挂在耳朵上。
“真改不了吗？”林爸开口。
林清皱了下鼻子压下那股酸劲儿，“对不起。”
她与母亲的关系自那次后一直不合，林妈妈不许林清回家，放言：什么时候改了，再回家。
她以为这是病，买了大把的药让丈夫递给林清。
林清从没觉得假期这么难熬过，被母亲拒之门外，她坐在小区的石凳上数旁边的野花有几朵；或是数地上的垃圾，大片的小片的；或是逗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人没见着，猫狗倒是混熟了，她一来小动物嗖的从花丛里跑出来，围着她打转。
林爸爸出来送过几次东西，怕林清饿着。
“有我妈授意吗？”林清些许期待的问着。
“你妈不松嘴，我都下不来。”林爸是个妻管严。
“谢谢爸。”
“清清，你和你妈服个软成吗？”
爸爸的这一声让林清破防，谁不贪恋家庭的温暖呢？可是爸爸妈妈，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就像爸爸喜欢妈妈，妈妈喜欢爸爸。而我喜欢她。
“爸，我这次出柜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想让你们知道我的全部，我不想以后遮遮掩掩，被迫嫁人。以后我想像你与妈妈一样，与伴侣幸福的在一起。不论男女，在身边的人不都是称为伴侣吗？爸，我真的错了吗？”
林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孩子，你或许没错。但我们做父母的哪里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别人的非议呢？我们想让你的路好走点。”
他抬头向上望悄悄摆手，楼上一户人家的窗帘动了动。
犹记一次下大雨，没走到父母家，偏还骑了个电动车。
雨下的又大又急，打在身上生疼，没办法她只好站在屋檐下避雨。
雨没有小的趋势，天气app上显示未来几小时雨水增多。林清刚好站在商店门口，请售货员给自己拿了件雨衣，穿上后骑着回家。
那水漫过了电车的半个轮胎，前进有些费劲儿。刚走没多少米，电车不动了，林清停在水中，对世界产生了深深的绝望感。
路上行人并不多，走过商业区后，林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心一横，干脆推着电车向前走，总不能傻站着，对吧。
嘴就没停过，“雨好大！老天爷你下这么急干嘛？城市都要内涝了，你看看地下的水，你看看啊！你看不到！气死我了！电车你凑什么热闹，你走啊，这不是你使命吗？”越说越委屈。
要命的是，旁边有人骑着电动车过去，水很深经过她时也没放慢速度。很明显，林清被浇了一身。
林清为了躲避，脚也崴了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喂！你旁边有人！”再急着回家也要注意别人的。
林清不满与委屈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干嘛一个一个都拒绝我，干嘛都离开我，干嘛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幸运的是电车动了，不知道哪里连了电，电车正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走，幸好路上没有其他人，林清不敢刹车。
也还算幸运的骑到了自己的小区，也管不得旁人的目光，只想回家洗上澡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想到父母最近的态度，再加上今天的倒霉事，在浴室里林清抑制不住的哭出来。一个不注意，淋浴的水又呛进她鼻子里。不敢大声哭，转为小声啜泣。
隔天脚肿了，喷了点药剂没管她。三天假期在家里也不开火做饭，主要是最近就没好好吃过饭，假期第二天在外面扔垃圾的时候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这些天，也真够具有喜剧色彩的。
再醒来时，就见到了林爸林妈。
她抱住妈妈就开始哭，林妈妈说教的话全咽进肚子里，只是摸着林清头顶。
多大的人了，此时像个三岁孩子，委屈的厉害，只想躲进妈妈怀抱里。
也自那之后，林妈妈总会叫林清回家吃饭，虽态度还是不好，但最起码让她进家门。林爸之所以接受度高，是因为单位里有一对，将近30年，彼此恩爱幸福。
林清心想：这病生的真值。
润物细无声般的，林妈妈不再提，关系也慢慢回到以前。
只是爱让她去相亲，林清不拒绝，有时间就去，吃个饭罢了。
在《谁先爱上他的》这部电影里有一句台词：“为什么我喜欢你会让她难过？”
林清当时是在晚上看到的，这句话与她年前的心情刚好吻合。那晚她在电脑屏幕前哭成了狗，好似把她的委屈全部哭出来。时隔五个月母女关系刚有缓和，一场争吵又降到冰点。她没回家过年。
她们的关系是个曲折前进的折线。
林爸爸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从这次林妈妈提到与女生相亲就可以看出，起码结果还不坏。
下午与付斯衍出去逛街，林清选择了林女士常去的商店。她真是来给付妈妈选丝巾的，路上还在查看攻略，时不时拿给付斯衍看一眼，最终她选了几款，准备去店里对比一下。
付斯衍看到林清这副认真的神情，笑道，“你做事太认真了，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事情嘛，不要在意，正好我出去放松下。”
走到一半付斯衍接了一通电话，看样子是需要回工作室。
见付斯衍准备挂断电话，林清问道，“那我们改天再约？”
付斯衍收回手机，说道，“工作室就在附近，我上去查看一份合同，耽误二十分钟可以吗？”
“没关系。”
电话那头，挂断的那一刻周洱捕捉到那个声音，是林清吗？
付斯衍将她带去了一个咖啡厅，还贴心的给她点了杯饮品。
付斯衍到会议室后，周洱看向他身后，没递给他合同而是直接问她，“林清在外面？”
“啊？”付斯衍不知道周洱也认识林清，“在楼下咖啡厅。”
周洱向前推了一下合同，站起身道，“拜托付律。”
周洱出去后，唐辛开门走进来，坐在付斯衍前面。
林清果然在。
“你怎么来这里了？”
林清嘴里含着吸管抬起头，昨晚害她失眠的人竟在眼前。她又低下头，没答话。
周洱坐在她对面，有些焦急，“木木，你为什么和付斯衍一起？”
是不想要我了吗？
林清不知道周洱是怎么看到的，听到周洱的话，她只觉得烦，“关你屁事。”
周洱怔了一下，林清很少讲脏话，她竟对自己讲‘关你屁事’。
她拿起林清的咖啡，仰头全部喝了下去，一滴不剩，又给林清推回去，说道，“现在关我屁事了！”
林清看着自己的空咖啡杯，张着嘴巴明显很震惊，“你别太过分！”
林清护食，特别是与周洱吵架的情况下。
“所有种类再给你买一遍！”拿手机扫码，哗哗一通点。
林清抢过她手机，骂道，“有钱能的你，有钱去捐助希望工程。”
“每年都在捐！”
“……鬼信！”本来只是想激一下。
“手机上有电子证书。”伸手要手机。
林清身子向后，就是不给她。
刚开始话题是什么？每次与周洱吵架林清都会忘记原本生气的点是什么。
要命，这是什么小学生吵架。
“我刚开始生气是因为什么。”林清决定下次要拿手机录下来，每次吵架吵到最后不知所云。
像什么？刚开始的话题是你得多陪陪我，到最后变成今天的手撕包菜是不是有点咸。真真儿的驴头不对马嘴。
周洱头一扬，不说话了。这时要说原始话题，那还是要吵起来，她才没那么傻。
俩人岁数加起来都到了知命之年，谁知吵架还是三岁水平。
她的学生们哪里见过自己老师这么幼稚的样子。
周洱临走时给林清点了杯杨枝甘露，虽说已入秋，可不乏有秋老虎的存在，最近温度有所回升。
林清与周洱胡乱吵了一通，心中的郁闷消去不少，果然还是不能当朋友对待。
有一丝丝喜欢就不行，更别说她喜欢不得了的。
周洱出咖啡厅后，脸才皱成个包子褶，那咖啡也太苦了。
最终还是与付斯衍去商店选了条丝巾，回来的路上他提议吃顿饭，林清拒绝了。
用意很明显，林清无法接受。
她思索道，“我心里有个人，好几年都成习惯了。所以，对不起。”
付斯衍手不时敲打着方向盘，问道，“那你们是什么原因？”
“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很复杂。”
林清只能用很复杂来表示。
“哦，哦，哦。”付斯衍连续说了好几遍。
“那…祝你俩幸福。”
付斯衍沉默的送她到校门口，在林清下车前付斯衍没忍住开口道，“我能知道他叫什么吗？我只是想知道输给了谁，没别的意思。”
“周洱，也是个女生。”
成年人，干脆利落。
说明白后，也就是见过几次面的普通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