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家宴
一连三日，柴荣都在滋德殿过夜，仿佛没有四女入宫之事。三日后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柴荣让婉澄安排家宴。
虽是家宴，但柴荣的意思是将自己的心腹臣子也一起召来。于是家宴便摆在集英殿上。各家女眷在内，男宾在外十分热闹。
做为皇后和贵妃的娘家，淮阳王府的女眷自是被敬若上宾。
老夫人领着三个媳妇一进入集英殿，崔氏便迎了上去。老夫人依礼拜见，被崔氏拦住。此时婉澄和柴荣还未到。婉澄特地让绿屏和柴宗训来迎接祖母。
虽然在兰馨的事上老太太有些不快。但见到小重孙还是十分高兴。
小宗训正是顽皮的时侯，不时逗的老夫人发笑，老夫人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珮系在小重孙腰间。
“多谢曾外祖母！”柴宗训高声说道。接着杨氏等三人也给了礼物。
崔氏拉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一路累了，快坐下歇歇吧！”
“贵妃娘娘客气了！”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语气客气而疏离。
“祖母，母亲！”这时兰懿与贺氏也相携而至。兰懿的肚子大了许多，可能是孕期太辛苦了，虽有脂粉遮盖，仍难掩憔悴。
老夫人拉着孙女的手心疼地道：“四丫头可受苦了！来坐祖母身边！”兰懿乖巧地坐在祖母身边。
“姨娘肚子里有小弟弟是吗？”柴宗训好奇地问道。
“是啊，姨娘生个小弟弟和训儿一起玩儿好不好？”
“好，好！姨娘，姐姐呢？姐姐来了吗？”
“姐姐当然来了！”在贺氏身边的小女孩便是兰懿的女儿，柴宗训忙跑过去拉着她玩儿，绿屏命两个宫人跟着。
此时大家都到了，按照各自位置坐好。只听一声高喊：“皇上驾到，太妃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只见帝后二人扶着先帝的张太妃进了大殿。三人落座，众人行礼。
柴荣道：“今日乃朕登位后第一个中秋节，朕与皇后诚邀各位爱卿及家眷入宫相聚，以表君臣相亲之意。”
众人忙起身跪拜，口呼万岁。
柴荣示意众人起身，家宴正式开始。在这家宴上，除了帝后和张太妃，最让人瞩目的便是贵、淑、德、贤四妃。
四人中除柳淑妃装扮比较清雅，另外三人皆是盛妆。自入宫中，柴荣对四女十分冷淡，她们自然盼着趁今日家宴时能让柴荣多看几眼，因此在妆扮上都下了很大功夫。
可惜的是柴荣对她们依旧冷冷的，仿佛连正眼看都没看。他与众女眷寒暄几句后，便去接受官员朝贺了。
四女眼中颇觉失望。高氏端起酒杯对张太妃道：“臣妾素闻太妃娘娘风华绝代，怎奈一直不曾相见，今日一见，心生倾慕，臣妾高氏祝娘娘芳华永驻！”
“好，好，贤妃这小嘴真是甜。”
其他三人也过来相见。张太妃望着婉澄道：“皇上处理朝政十分辛苦，是该找些懂事的人侍候着。依我看，这四妃都不错。可以帮皇后分忧。皇后又要料理后宫，又要教养皇子，着实辛苦。有些事不妨让她们分担些。”
婉澄心里明白，张太妃一定是听说四妃入宫无宠之事了。在张太妃看来，她大概是太跋扈了。
她不动声色道：“几位妹妹自幼娇惯，又是初来宫中，臣妾和皇上实在不想几位妹妹太委屈，太辛苦。待几位妹妹对宫中事物熟悉了，臣妾再向皇上提一提，让她们分担些事情。”
张太妃笑了笑不再说话。她不是柴荣的亲娘，只是先帝的遗孀，柴荣夫妻尊重她，但她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何处。所以有些话只能点一点，不能说的过多。
过了半个时辰，张太妃便推说身体不舒服，要回宫去。婉澄与众人起身相送。
张太妃走远，众人落座。
“今日家宴，大家不必拘束。今日鹿肉、鱼羹乃皇上和本宫亲自选的食材。命膳房烹制的，十分鲜美，请大家品尝。
婉澄命人端鱼羹来。
随着呯的一声响，只见一碗落地，摔成几瓣。滚烫的鱼羹浇在崔氏的腿上。崔氏疼的站起来忙抖落身上的汤汁。
“你这奴才，怎么做事的！这么烫的东西浇在娘娘身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上菜的小内侍吓的跪在地上发抖：“奴才刚才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脚下不稳，就，就，奴才不是有心的！贵妃娘娘恕罪！”
“你还狡辩！你分明是想害娘娘！”
“贵妹，皇后娘娘在此，不得无礼！”崔氏制止了身边的宫女。
婉澄早已命人去传御医。柴荣正好进内殿，见到这一幕，他皱了皱眉道：“先送贵妃回宫去，让太医去贵妃宫中诊治！把这个小内侍先关起来，明日再问！”
“皇上，臣妾陪贵妃姐姐回去吧！”赵德妃道。
“也好！”
“皇上，臣妾也过去看看吧！”
“有德妃陪着就可以了，皇后不必过去！等散了再去不迟。”
绿屏命人将地上清理干净。筵席毕，众臣携家眷离去。
婉澄亲自送祖母出门，老夫人前几日因兰馨之事不快，眼下却拉着孙女心疼起来。
她支开众人，拉着婉澄的手低声道：“萱儿，依祖母看，宫中形势复杂，你要小心为上啊！今日太妃那话，显然是对你专房之宠不满啊！可太妃是礼佛之人，怎么会管这些事呢？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你想过没有？还有今天那个小太监分明是被崔氏的宫女故意绊了一下，别人没看见，我却恰巧看的真切，崔氏想干什么？孩子，自古以来宫中争斗不休，你心地纯良，祖母真是不放心啊！”
婉澄的眼中一酸，她紧紧握了一下祖母的手，轻声道：“孙女这般年纪，还要祖母操心，真是孙女的错。祖母放心，我一定会事事留心。”
“祖母再说一句，你与皇上伉俪情深，自然不愿与人分享夫君，但你不是个平凡的妻子，你是一国之母，皇上任性，你要劝着点。这是你们为君为后的责任。凡事有得便有舍。后宫不宁，前朝也会受影响。”
“祖母说的，孙女记下了。多谢祖母！”
目送老夫人走后，婉澄便回自已宫里。刚进宫门，便听到柴荣和儿子的笑声，她命人勿要出声，自已悄悄靠近一看，原来父子俩正在下棋。儿子刚刚学了，还不熟悉。总是一遍遍地毁棋，柴荣并未因此生气，反而被孩子的童真逗的哈哈大笑。
“训儿，举手不悔大大夫，知道吗？”婉澄进去说道。
“母后，观棋不语真君子！”
“哈哈哈，澄儿，你遇上对手了！”柴荣拍手笑道。接着他突然变了脸对儿子说：“不得对母后无礼！快去赔不是！”
“母后儿臣错了。父皇别生气。”儿子撅着小嘴道。
“皇上别吓到训儿了。训儿父皇没生气，他同你玩笑呢！”婉澄抱起儿子道。
“儿臣知道！”孩子悄悄趴在婉澄耳边道：“儿臣故意悔棋，逗父皇开心的。师傅教过儿臣，做人要有信，不可做反复小人！”
“你们母子说什么悄悄话？朕真是枉做恶人！刚替你母后出气，你们二人竟然背着朕说悄悄话！”柴荣笑道。
三个人都笑起来。这样的日子多好，婉澄心中感叹。
又玩了一会儿，孩子被绿屏带去休息，婉澄道：“皇上，臣妾去看看贵妃吧！”
“你今天累了，改天再去吧。”
“皇上，臣妾是皇后，照看嫔妃是臣妾的职责，贵妃受伤臣妾该去看看。还有那小太监，如何发落也该听听贵妃的意思。”
“朕陪你去！”
两人相携去了崔氏宫里，此时赵氏与高氏都在殿内陪着崔氏。几人见柴荣来了，慌忙见了礼。柴荣坐下，命婉澄坐在自己身边。崔氏让宫人送上茶来。
“妹妹伤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臣妾的伤已处理过，不过太医说伤的很重，要好好照看，否则会对肌夫有损。”
“那妹妹好好休息，这几日不必晨昏定省了。”
“多谢皇后娘娘。”
“妹妹因那小太监受了伤，本宫想知道妹妹想如何发落他？”
“臣妾初来宫中，不太懂宫中规矩，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无论娘娘如何处理，臣妾都无异议。”
“依朕看这小太监也不是有意的，便罚他打扫三个月福宁殿好了！朕刚登位不久，不愿太苛则了宫人。”柴荣抢先道。
“就依皇上，韩忠去传旨，就按皇上说的把让那小太监从明日起去福宁殿打扫做粗活儿三个月。”
韩忠领命下去了。
“贵妃好生休养，朕和皇后先回去了”柴荣说完拉着婉澄的手迤逦而去。
三女眼中闪出失望之色。赵氏和高氏也各自回宫。
待只剩下崔氏和贵妹两人，崔氏方一掌拍在桌上道：“可恶！费了这么大劲，还受了伤，结果皇上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
“娘娘仔细手疼！娘娘莫心急，皇上前几天都不曾踏进宫门，今日人来了，也算有进展了，娘娘稍安勿躁，过不了几天，皇上一定会喜欢娘娘的。奴婢刚才看了，皇上一直不曾看过德妃和贤妃，倒是看了娘娘好几次。”
“真的吗？”
“当然了！奴婢相信，假以时日，皇上一定会宠爱娘娘的。皇后虽貌美，但毕竟年龄大了，总有一天皇上得厌倦她。”
“贵妹，皇上宠不宠我都不要紧，别忘了我们为何来这里。”
“奴婢没忘。只是要想对付皇后，必得先得宠才方便行事。”
“你说的对，眼下皇后专宠，我必得忍耐！”
“娘娘，天不早了，先歇吧。”
“好，贵妹，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处处小心！”
“娘娘放心吧，奴婢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