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后心理创伤综合症
书名:神不知 作者:大话千里 本章字数:2380字 发布时间:2021-08-25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正值入秋,因为气候潮湿所以会显得很冷,聚餐宣布结束,送走了“挨打”和“罗大头”。又和哥哥姐姐聊了几句便挥手作别,他们都已经各自成家在曼城南边的小镇上住,帮着收拾完院子和父母道了晚安,我回到了好几年没有住过的卧室,我的卧室在二楼转角,打开门进到屋里,并没有闻到长时间不住人,房间里会有的那种霉味,反而非常的干净整洁,可见我母亲是定时为来打扫通风的,一切摆设都没有变化和我当兵走的时候一样,环顾四周,墙上还贴着那时候我喜欢的卡通图画和摇滚明星海报,现在觉得那时还真是挺幼稚,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照片,这是我来英国的时候从国内带回来的,照片上是一个古代的玉器,其实像玉也像石头,环形,首尾相对,头部很像一只猪,顶上有个微微翘起的角,看起来造型古朴粗犷,它的学名儿叫“玉猪龙”,以前父亲给我讲过,很早的时候在中国一个叫红山的地方发现过这个东西,年代已经十分久远可能是石器时代就有了。当时父亲拿着照片回家,看完随手夹在了一本叫《石器考古纪要》的书里,出国之前母亲把英国那边的电话号码和地址给了我们的一个亲戚,同时托付她帮着照看房子,还是希望父亲有一天会回来。我和母亲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把一些能用着的带去英国,被我无意间找到了,就把里面夹着的照片连同这本《石器考古记要》全带了过来。

  我走到床头柜前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从里面掉出了当年带回来的那本书,其实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是除了《石器考古纪要》这几个字我认识外,书里不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就是类似古体字的文言文,让我很不解的是,这本书出版的时间是1961年,那时的书怎么要用这类文言文来写呢?因为中国早在唐宋时期就有古白话文,清朝末期有了“新文体”和“白话文”的改革,到三十年代基本定型了,我也拿给罗大头他们家老爷子看过,连他那么博学的人都看不懂,也就没再多想。今天回家突然又想了起来翻了翻。哎!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在有事情做的时候,比如在前线设防随时可能投入战斗的情况下,就不会有什么心思去想这些对当下生活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可是一旦你闲下来就会对以前的疑问或不懂的地方开始胡乱猜测。明天我还是要到诊所去一趟,一来是回家了,要去看望看望罗老爷子,虽然在异国他乡,但中国人的礼数还是要讲的,二是再让他看看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下书我就往床上一躺,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啊!不禁想起了1991年8月到1992年2月随同英国陆军第31步兵营在伊拉克的埃尔比勒北部驻防的时候,茫茫戈壁,满眼尽是黄沙,有时白天能达到摄氏50度的高温,可是一到了晚上又冷的人浑身哆嗦,躺到一张像担架一样窄小的行军床上,不能翻身,一动就会掉到地上。弄不好就吃一嘴沙子!想着想着,我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也不知道睡了久,我突然感觉到地面在剧烈的震动,随即传来装甲车辆引擎的轰鸣,一时间枪声大作,夹杂着人们的吼叫,多年军旅的磨练造就了我军人特有的本能,我一骨碌身从床上弹起来,下意识的想抄起放在床边的自动步枪,可是却一手抄了个空,急的我心如火燎,战时枪不离身,我怎么可能把枪放的在别的地方呢!也不管那么多了,先冲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我拔腿就往外跑,可是到门边时才发现,哪有什么枪炮坦克的声音啊!我一直都在自己的卧室里,四周没有一点动静。

  因为我们住的离城区比较远,所以这儿的晚上是格外安静的,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这梦也太真实了点。谁都做过梦,当你醒过来的时候再去回忆梦中的情景,就能发见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可是在做梦的过程中却是无论多么荒诞都不会觉得奇怪,回忆起刚刚这场梦,它和以前的完全不同,那种感觉我说不明白,完全没有醒来后“原来是一场梦,幸亏不是真的”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为我的心脏跳的还是很快,肾上腺素值很高,这是我非常熟悉的感觉,每次战斗进行中都是这样,我冷静了一会儿。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凌晨1点多了,披上衣服悄悄地走出房间,不想吵醒父母,下楼一直走到外面的门厅,点着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啊!感觉好多了,抽烟是我从军之后学会的,在乏味的军营生活中,无论是恢复枯燥训练后的疲惫,还是缓解激烈战斗后的紧张情绪,抽烟都是最好的方法之一,目前看来世界上还真没有什么能完全代替香烟的东西,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灰蒙蒙的夜空,想到刚刚的经历,我不会是患上了所谓的“战后心理创伤综合症”了吧?回想当初从军也实属无奈之举,我十四岁才到的英国,英语其本上只会说“Hello“,刚来的时候上了几天新移民过渡的语言学校,之后就去了镇上的一所中学,别说学习了,说话都费劲,成绩可想而知,混到了高中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当时正好敢上中东局势紧张,英国的政策,向来就是美国干嘛我就干嘛,所以政府开始大批征兵,于是我就一时血气上涌报名参了军,服役第三年的时候终于开战了,我所在的部队是英国陆军第31营1排,其实真正在战场的时间还不到半年,平常看来半年的时间着实不算长,可是在战场上就另当别论了,真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容易,首先就是恶劣的环境,除了戈壁就是沙漠,缺水不说,风沙一刮就是几天,虽然开始的时候联军后勤补给还算不错,但是战时情况瞬息万变,难免会有中断的时候,那就得是限量配给,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真正可怕就还是正面与敌军交火,别看战前一个个生龙活虎摩拳擦掌,好象都能以一当十非要亲手消灭几个敌人!可真打起来,没几个真不害怕的,因为平时训练演练就算再贴近实战,但心里总会有一种“这只是演习”的想法,所以和战时的心理状态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真正临战时的恐惧才是最真切的,但是恐惧常常又能催生出勇气,在极端的环境下,人的本性会不带任何掩饰的表现出来,但受到过军事训练和纪律约束的人又与常人不同,必须克制本能从而造成一种“麻木”的无畏。战争的残酷只有亲身经历过之后才能够体会,远不是小说、电影、游戏中所描述的那样!战场上的经历是一个人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像刻在骨头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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