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卧室大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喘息的声音。
“这两个家伙……”
我默叹一声走进厕所，继续着中午未完的大事。
“靠，李一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让开，老娘要洗澡！”
“不怕臭的话你就进来吧。”
“操，你还真恶心！”
过了片刻，我推开厕所门走到客厅。小艾和凌峰正坐在沙发上，一人叼着一根香烟吞云吐雾。
“本来想过一会就去接你的，没想到你先回来了。”凌峰向我扔过一根香烟。
“戒了。”我把烟扔了回去。
“靠，连烟都能戒，你小子心真狠。”凌峰向我竖起大拇指。
“李一鸣，你的被子多久没洗了？怎么一股怪味！”小艾向我皱起眉头。
“你还好意思说出口，在我的房间乱搞男女关系，你就不觉得别扭？”
“什么你的房间，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好不好？”
“你自己搬出去这么久了，房租也不分摊一下，这房间自然归我了。你别说，我真想把它租给某个姑娘，不交钱都可以，每天给我做顿晚饭就行了。”
“你敢？老娘警告你，要是敢把老娘的房间租出去，老娘回来阉了你！”
“好了，看你们说得像老夫老妻似的，这样一来倒显得我是小三了。”凌峰摁灭了烟头。
“你本来就是小三，你以为你是谁。”小艾甜甜一笑在凌峰脸上亲了一口便去洗澡了，经过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向我吐舌头。
“我们给你买了肉和菜，放冰箱里，足够你吃一个星期了。”凌峰向冰箱一指。
“哦，谢了。”我坐在凌峰身边，打开放在桌上的一罐咖啡慢慢喝起来。
“对了，刚才小艾帮你交了这个月的房租了。”凌峰又点起一根烟。
“我过两天还给她。”
“不是这个意思。何况她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她怎么肯要？”
我继续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凌峰吐了一口长长的烟气，转过头对我扬了扬眉毛：“要不要来我们公司？我跟你搭档过两年，你的水平怎样我清楚，进我们公司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吧，我已经不打算搞软件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才是我的理想生活。”
“人各有志，我也不想勉强你，只是觉得，以你的才能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在过去几年里，我越来越觉得日子过得没滋味，我在夜里常常失眠，真担心有一天突然就把自己丢掉了。我现在做的事情虽然还不能带给我体面的生活，便至少能让我活下去。”
我一口气把剩下的咖啡全喝光，擦了擦嘴巴，作出总结性发言：“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望。”
凌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8.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小艾身上的味道，闻着很不习惯。
想起来小艾跟凌峰同居也有半年了。我一个人生活了半年，也邋遢了半年。
这房子有两个房间，我现在住着的房间是主卧室，地方大，采光也好。之前小艾就住这里，她搬出去之后我就名正言顺地把它占为已用。
高考的时候在父母的左右下我报考了计算机专业，毕业后来到深圳当程序员。我就在那时候认识了凌峰，他跟我编在同一组，我们两个是搭档。
我来深圳两个月之后小艾也在深圳找到了工作，她上班的地方竟然离我公司很近，这样一来我们干脆合租了。搞清楚，是合租，不是同居。小艾的工作是销售，没想到不学无术的小艾业务能力竟是极为强悍，业绩能把同部门的男人甩几条街。在赚钱这方面，她比我强悍得多。
后来我跟凌峰因为不满公司的一些制度，两人一起辞职。那天晚上我约了凌峰到家中喝酒，小艾很自然地加入了，最后三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我更是醉得不省人事。当晚小艾跟凌峰滚了床单，没过多久小艾就顺便滚出了家门跟凌峰同居了。受到爱情滋润的凌峰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工作，而接下来的半年我并没有去找工作，就躲在家里啃面包，喝凉水，日夜不分地写小说。
原来只是过了短短的半年小艾的味道就已经让我觉得陌生了，想必这半年里她还有很多让我觉得陌生的变化吧。认识小艾也有八年了，这半年来是我们第一次过上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扰。除了偶尔相聚，我们平时基本上不怎么联系。
我想，就算多年相依为命催生出无比坚固的感情，我们终究也会慢慢生出隔膜。我们不是辜负了彼此，而是输给了时光。
我又贴着被子用力地吸了一口气，除了小艾的味道之外，好像真有一股怪味。
我闭上眼睛，想起了杨晨雪的那个吻，这股略带陌生的味道也被我想象成杨晨雪的体味。我脑海里全是她的笑颜，我想起白天的那个梦，梦里，我狠狠吻着她的脸。
那时候阳光的味道，树下的剪影，少女绰约的身姿，少年深情的凝望……这记忆深处的一切扑面而来，我在逆行的时光里品味着甜蜜而苦涩的初恋。那些年埋在心底的情感如同惊醒的猛兽，把我扑倒，向我嘶咬，令我身心沦陷。
杨晨雪，你为什么要吻我？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压制不住自己会出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