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在东城有了钱有了势,他不在满足目前的状况,野心开始暴露出来,他觉得有了和陈子琴叫板的实力,以前一条街有几店是他的,现在整条街都是他的,天湖区打司机那帮人正是他的人,这只是一个信号,他是要告诉陈子琴,他要争夺天湖区。
但陈子琴在东城做了十几年的老大,地位还是难于撼动的,韩三现在敢公然挑衅他,无非是得到了一个人的支持,那就是东城市的市长‘九哥’。
市长之所以叫九哥,并不是他在家中排行第九,也不是他的名字中有九字,而是他只有九个手指头,别人便给他起了九哥这个外号。
一九八五年九哥是个清官,一九九五年九哥是个贪官,一九九七年九哥是个赌徒。
九哥出生在农村,他家左边是牛棚左边是猪栏,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的学费来自一袋花生,一袋玉米,家里的床上总放着一袋玉米或花生,他做完做业就爬到床上瓣玉米,捏花生,他常常瓣到手起水泡,捏花生,一个花生壳被他捏爆成两边,花生发出啪啪响,露出粉红色的花生米,他有时会往嘴里塞进一颗,有时瓣不完他就枕着花生玉米睡觉。
他读书非常认真,成绩也很好,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父母走村跑巷,借了村里不少人的钱,终于供他读完了大学,出来分配工作时,他有很好的职位但他放弃了,他考取了公务员,申请回到家乡做了镇干部,他要为老百姓干点事,他一直没忘记乡村父老。
夏天他兴修水利,他为老百姓做好每一件事,他的身影在田头山坳出现,他加班加点的工作,他母亲死的时候他都是寒酸的办妥了,他在他的办公桌上刻着‘清廉明正’四个字,他的事迹上了报纸,上了新闻,上了百姓的心里,他是个清官。
他结婚那会也只是简单的摆了两席,席上也有七八个菜,个个都是青菜,他家的两间破房子还是政府分给他的,他儿子病了他抱着儿子去医院静静的排队,百姓都让他先来,他说:“我和你们一样都只是个父亲”
九哥在单位的时候极度讨厌旁边的人装腔做势溜须拍马,他认为这些人根本不配做国家的公务员,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多年以后也变成了那种人。
当他同事开着小车从他的自行车旁经过,当下雨他拿着脸盆在屋里接着水,当他看到老婆抱着孩子在屋角瑟瑟发抖,他便有了贪念,他穿上雨衣出了门,回来时提着个袋子,这时候他是个贪官。
过年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打起了麻将,运气极好,赢了好几万,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天他都想着怎么去赌钱,怎么研究赌术,此后他的公文包就只装扑克,如果不是包太小,他真想装副麻将进去。其实这并不奇怪,有的人公文包装是安全套,有的则是迷药电棍,甚至装着炸弹的都有。
他太喜欢赌了,常常和别人赌通宵,有他的地方就有赌,他可以不睡觉不吃饭,就是不可以不赌钱,他赌的最长时间的一次是七天六夜,他两眼布满了血丝,如果不是身体疲惫的透支昏了过去,他可能还能赌得更久。
在他周边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的时候,他带上几百万去外地赌博,结果一分不剩的回来,还倒欠别人几十万,他回家把一根手指剁了下来,指天发誓在也不赌了。
第二天他用白纱布绕着手,纱布上有血迹,那是伤口的血透出来的,九哥又用这只手抓起了扑克,他说既然戒不掉就专心研究赌技吧,后来他转遍了全国各地专心学习赌技。
陈子琴的赌场刚开张第一天,九哥就把赌场的里面的钱都赢光了,陈子琴拍着手过来和他说:“不错不错,你很能赌”
“只是赌得多了”
“我和你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
“赌你不会和我合作”
“你输了”
“我输了,也赢了”
此后他和陈子琴互相照应,两个人四手遮天,掌握着东城的命脉,他们心照不宣,狼狈为奸,他贪污之后,用钱给人送礼,他从县长,做到县委书记,市长,他还是党的人大代表,他不断的贪,官就不断的升,他都不知道自己贪了多少钱,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与他人在建筑工程、职务升迁等方面谋取利益。
十个贪官九个色,他还包养了很多情妇,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在他的提拔下做了自己的秘书。
有人来找他办事的时候他只说一个字“钱”,他家的赃款赃物多得数不胜数,什么古董、名家的字畫能装一大卡车,有一次他把一段高速公路承包给一个富商,其中一个同僚官员不同意,他让人把一个装满现金的蛇皮袋放在会议桌上说:“开会吧”
他写过一份一万多字的反腐报告,当着群众的面,当着领导的面,振振有词的宣读了这份报告,台下台上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坐在豪华办公椅上,食指轻轻的敲着办公桌面,他抽着名贵的香烟,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哗哗哗…外面下起了大雨,大雨被风一吹,击在落地玻璃窗上,仿佛像一个伤透了心的女人在哭泣,而他却安稳的坐在老板椅上旋转起来,自言自语的说:“这,才是生活”当初那张刻着‘清廉明正’的办公桌都不知道让他扔哪去了,而那些曾经的苦难岁月也早已长满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