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别意与之谁短长
书名:念奴娇 作者:仓央格桑 本章字数:3063字 发布时间:2021-08-25

陌陌搬来了山庄养病,秦月日日前去照料,也渐渐地习惯了这岛上的生活。因是临近天子祭,林泽与秦阳的联系日益频繁,身上的任务也多了起来,这一日里头竟有大半的时间是见不着踪影的。

这林泽来得少了,陌陌心中固然失落,接连着好几日都是郁郁寡欢,凡事也提不起兴致来。 秦月却以为是陌陌的病疾又犯了,又是心急又是难过,好在陆霓裳还算冷静,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一眼就瞧出了陌陌的心思。

一个出生官宦世家,一个出生于烟花柳巷,陆霓裳与陌陌这二人的身份是大相径庭,然她们都是郡守府威逼之下的受害者,两个女子相遇倒也寻到了共鸣,很快也成了知己。

这陌陌的心事亦成了陆霓裳的烦恼,若要告诉她林泽的意中人是秦月,只怕陌陌心里承受不住,病情亦会加重,若不说吧,单看着陌陌一厢情愿的单相思,陆霓裳心中也是难受得很。

一时间,这平时鬼点子颇多的陆霓裳也拿不定了主意。

“陆姑娘,这林公子……可是有了婚约?”怎料,不待陆霓裳想出个办法来,这陌陌已然开口来问话了。

“姐姐为何会有如此一问?”陆霓裳不知怎的回答她才好,眼下只得装作不知晓她的内心。

陌陌望着院里的木槿花儿,悠悠说道,“陆姑娘这等聪明……我对林公子的情意……陆姑娘难道看不出来么?”

“姐姐……”陆霓裳喃喃地唤了一声,心有犹豫。

陌陌看她这般神情,也知是自己为难了她了,只得苦笑着说道,“陆姑娘既不知那便罢了,就当姐姐从未问过这话吧。”

说罢,陌陌仍是看着那花儿默然,眼瞧着老天留给自己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才碰上令自己心动的人,陌陌真想当一回新嫁娘,嫁个如意郎君,唯有如此,才不枉此生。

陌陌望着园子,却不曾想秦月恰巧来了房中将二人的谈话都听了去,秦月只恨自己从前糊涂,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陌陌……可是看上了林公子?”秦月轻声开口问道。

听得身后传来了秦月声音,陌陌娇躯微震,缓缓回头去看,却见秦月眉头紧皱,神色忧虑。 陌陌点头,也把自己待林泽的情意再说了一遍,秦月黯然,想来林泽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陌陌能看上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月儿,十年前,你的娘亲莲赫披着大红嫁衣从化雪斋出嫁,秦柯将军更是抬着轿子亲自来迎娶,一路锣鼓喧嚣好不热闹,那等风光,你可知羡煞了多少青楼女子?”陌陌望着秦月缓缓说道,“嬷嬷从前虽教我勿要对男人动心……可我并非是天上的仙人绝了七情六欲,我这一生,若到头了也没遇上个钟意之人那倒也罢,如今叫我遇上了,若不尝尝这情爱的滋味,只怕我死了亦不会心甘。”

人若动情乃是常事,秦月固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陌陌看上了林泽,这就不好办了。且不说陌陌病重不久于人世,这林泽可是一心一意都扑在了自个儿身上,这段孽缘,如何能够成全?

见秦月也沉默,陌陌以为是自己真为难了她们二人,只得苦笑着说道,“罢了,甭说我不久于人世了……就单我这出生,也是配不上林公子。”

陌陌颓然伤神,现如今阻碍她的不仅是生命,还有身世。自古以来,凡是青楼女子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即便是类如陌陌这般的歌姬,纵有一腹才华,却也是用来取悦他人的。世人把这些公然抛头露面或出卖肉身、或出卖才华的女子视为低贱。林家虽不是名门望族,在江湖上却有极高的声誉,是以陌陌认为自己是配不上林泽的。

听得陌陌如此自轻自贱,秦月心中是越加地伤感,只是那妾有情郎无意,陌陌的这一江春水也只能付诸东流了。秦月原以为陌陌自个儿心知肚明,这么说说也就过去了,并没有多加劝她。

她本该与陌陌掏心聊聊的,哪怕是多说了几句也好。

自这日后,陌陌再不向他人提起林泽,只是心底还是盼着他来。林泽着实忙得很,匆匆赶来替陌陌把了脉,随后又匆匆走了,搅得陌陌一颗芳心既是欢喜又是失落,这情绪反反复复,病情亦愈加地恶劣。秦月见她这般痛苦,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日日烧香拜佛,祈求上天能留陌陌多一些时日。

这日深夜,蓬莱岛陷入了沉睡之中,林泽刚躺下进入梦里,恍恍惚惚却听见有人敲着他的房门,声音非常急促,一声接一声地催着。林泽猛打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倾耳去听,果是敲门声响,间接还伴随着一个妇人的声音林公子林公子地叫着。

林泽听出来了那是陌陌身边的嬷嬷,嬷嬷深夜前来寻他,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林泽来不及细想便披了外衣开了门,门外站的果真是嬷嬷。原是陌陌夜里犯病了,这会儿一刻不停地正咳得厉害,服侍着喝下了药也于事无补,嬷嬷这才来找了林泽。

人命关天,林泽来不及整理仪容便跟着嬷嬷急急地往客房步去。

进得屋里去,陌陌仍是卧在榻上,眉目含情,一片朱唇欲滴,一头乌发散落,身上的罗纱亦轻薄得很,依稀可见那如羊脂般的雪肌,那情态可是动人妩媚得很,哪里像病重的样子。

林泽尴尬万分,低头不敢看她胸前露出来的一片雪光,只得在床头坐下握了陌陌的手把脉,却见陌陌脉相平稳,气息流畅,面色虽苍白了些,却也不似嬷嬷说的那般剧咳不止,心下便有些疑虑。

“许是先前喝的药这会儿才起效,陌陌才咳得没那样厉害了。”陌陌何等心细,一下子就看出了林泽的怀疑,便说道,“这大半夜劳烦公子过来,陌陌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林泽闻言,想想也觉得有理,因此未往他处想,说道,“姑娘客气了,救死扶伤乃是林某分内之事,况且姑娘又是林某的客人,林某自是要对姑娘负责的。”

陌陌听罢,却皱着眉头,颓然叹道,“林公子的大恩,陌陌却是无以为报……”

“姑娘无需客气。”林泽起身,道,“姑娘既无大碍,林某便告辞了。”

好不容易盼到林泽来了,这会儿板凳也没坐热就要走,陌陌自是不甘心,便开口留他,“林公子不坐坐再走么?从前我用山货与海上商人换了些茶叶来,一直舍不得吃,今日林公子来了不若喝上两盏吧。”

林泽刚要开口拒绝,陌陌却又说道,“林公子的大恩陌陌无以为报,如今奉上几盏薄茶,还望林公子勿要推辞。”

陌陌如此说了,林泽也不好拒绝,便又坐下了。陌陌朝那嬷嬷递了个眼色,嬷嬷会意旋身出了房门,不一会儿便端了壶热热的茶水上来。

陌陌下了榻来,取了茶盏倒了端给林泽,柔声说道,“林公子尝尝这茶,瞧瞧味道可还好?”

林泽细细啜了一口,但觉这茶香如茉莉,入口爽滑,回甘悠长,再看那茶汤呈碧色,清澈见底。只是林泽生平却未喝过这茶,竟也未知这茶叫甚名字,问了陌陌,陌陌却是淡然一笑,只又倒了一杯递与他却不说话。

接连喝了三盏,林泽越发觉得口渴,那虎躯也越发燥热起来,额上竟还冒着细汗。林泽原以为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又喝了几盏茶,怎奈那身体的燥热不仅没散,反而愈加地严重了,林泽只觉着自己的心跳加速,面上热乎乎的,这身体里还窜起了一团怪火,急于要燃烧起来。

无端现出了这等症状,这不像是被热着了,林泽暗道不好,这是喝了媚 药了。“哐铛”一声,杯盏掉落在地,林泽双手撑着桌面想要站起来,奈何欲火焚身,他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林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陌陌见他神态不似寻常,不由得担心问道。

林泽强迫自己清醒,见陌陌伸手要扶他,便哑着嗓子道,“你别过来!”

林泽话音刚落,陌陌冰凉的手掌恰巧落在了他的肩头,瞬间传递来一股清凉,拂去了林泽心头些许燥热。

陌陌因他的话愣在原地,那手掌未来得及抽开,她缓缓低下头来靠近了林泽的耳侧,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陌陌离他是那样的近,林泽甚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发开来,甚是醉人。

不知怎的,林泽竟不舍得推开她,反而想要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行那鸳鸯之好,去去心头的燥热。陌陌见林泽没有将自己推开,嘴角微扬挂起了一抹媚人的笑,双手沿着他的肩头下滑,林泽披着的外衣也随之滑落。

林泽的情欲终究战胜了理智,他反身抱住了陌陌,往那柔软的榻上倒去,陌陌嘤咛一声,转而紧紧地搂住了林泽,二人寻到了对方的唇,不由得亲了起来。

是夜,蓬莱岛一片宁静,这陌陌的房中却是一片旖旎的春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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