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书总是梦见原诚新交了女朋友。虽然意外于对方的敏锐,但也只能回道:今天还没有。
新年过了以后不见得有什么好气象,谁能想到凌晨四点醒来也能看见噩耗。
寥寥几朵烟花很不够看,但也没有办法,不满诉诸考试作文就能喜提历史最低分。
有够多的时间好好想想以前,“危险的东西固然美丽”。
越是不长久的越是。
傅书比较烦的是没法出门看牙医,当然原诚这样没长智齿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哪怕说一万次“我明白”。
原诚决定发一个语音给乔西,他小心翼翼弹了60s的曲子,半晌得到回复,是乔西的夸奖。
“这个叫《末日》。”
但乔西说,后面听起来是有些轻快的。
很多人形容激动紧张时会说到颤抖,其实似乎并没有,只是手有些痉挛,微微疼痛,不过片刻。
风从来讨厌,但裹着雪的样子就可爱。很久以前的一个冬天,仅有的记忆包含着躺在雪里冻得发抖的感觉,有人在打雪仗,有人跑来跑去专门把雪扔进女孩子的脖子里,原诚的视角让他看到鹅毛一样的雪奔跑着向他。
“下雪了。”
但乔西那里有太阳,屋里没有暖气所以很冷。
乔西的动态不多,但有时会有自己弹吉他的视频,眼睛并不注视着镜头。
软件里的乔西不过是个方方的头像,虽然遥远但并非无法触碰,原诚很多次悄悄告诉过乔西的事情在他所在的这个空间渐渐消散,但又有点“天涯若比邻”的错觉,长成个美梦。
醉生梦死未必当不得好主意。
照镜子发现一枚蛀牙,心碎着告诉傅书,又被嘲笑没长智齿,大概不是智者。
傅书希望和原诚在未来某天终究得到幸福,可惜幸福终究是谎言,人生造出一个词,无法证明有,无法证明没有,用以描绘所谓感受,其实是一群无聊的细胞传递毫无道理的信号,心脏里面住不下拇指大小的人,眼里装不下天地,现实之外没有美梦,三尺青锋,一点红。
原诚畏寒,总把手揣进傅书兜里,冬天的傅书是个真的团子,原诚对团子撒娇,团子有时就敲他的头。
原诚喜欢帮傅书拎书包,但那仿佛是一千年以前的事。
没有傅书的许多个冬天已经记不起来,和傅书一起的冬天也不记得。
有一年雪后,傅书拉原诚倒在雪里,原诚一边哆嗦一边环视四周,担心打雪仗的小孩踩到他们,但他们说了什么全都忘记了。
话题很多,有几个模糊结论,比如,修仙世界与现代社会无法兼容,公平永远不切实际之类的,傅书一度担心原诚会去骗婚,最后结论大概是可能他并不会结婚。
目前为止,傅书不会去拔智齿,原诚找不到医生开复学证明,他们规规矩矩上网课,买新课本,毫无仪式感地过情人节,窗外的天似乎并无差别,春天这样死气沉沉当然是罪过。
原诚的梦有个名字,怪文艺,他在船上慌慌张张,躲躲藏藏,最后还是被抓起来。有个太子,有个傻子,有对双胞胎,有个轮回,梦里犬吠,火焰吞没天边际的星星,明晓得是梦境,竟然十分壮观。
小时候的他爬上屋顶,也曾疑惑天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