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艳琴把饭菜都做好了,一盘盘端出来,院子里摆好了宴席。
四个人围着桌子,开始吃晚饭。天色有些暗了,梅艳琴打开了照明电灯。
梅艳琴还拿出来一壶米酒,给李德明倒上:“我知道你们在山上很少饮酒,不过到了这里,可以喝一点。”
“行,那就喝一点。”李德明爽快说。
梅艳琴给宋子文也倒了一杯:“你也来一点。”
宋子文看一眼李德明,意思请求掌门批准。李德明点头说:“喝吧,少喝一点没关系,反正今天晚上住这里,不用赶路。”
梅艳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对李德明说:“还没问你呢,德明。我家苏腾说,他奉门派的派遣,去城市工作。但是,是什么工作,在哪里工作,都不肯跟我说,这么久了,也不跟我联系,还说,不准我去打听他。他到底干什么神秘工作,你能告诉我一点消息吗,你知道我这做妈的心情,总是担心他啊。”
终于还是躲不开这个最敏感的话题。
“嫂子,这件事,我得跟你说声抱歉,这确实是门派机密,不能跟你说,请你理解。”李德明说。
宋子文神情复杂的喝一口酒,感觉掌门是在隐瞒阿姨实情,很不是滋味。但她不知道,李德明说的恰恰是实话,一点都没有撒谎。
“真是机密啊,那算了,我不问了。”梅艳琴说。
“可以告诉我吗,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苏米拉说。
李德明笑着摇摇头:“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苏腾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梅艳琴又问。
李德明有几秒钟的沉思,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他不想让梅艳琴太担心,又不想纯粹说假话欺骗她。他只好委婉说:“苏腾是个聪明的孩子,能够应付最艰难的处境,嫂子要对他有信心。”
“哦,那就好。”
李德明不想一直谈论苏腾,只怕言多有失,泄露了机密,于是转换话题说:“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应该还有一个老三,老三苏赞哪里去了?”
“你快别提了,家里四个孩子,就苏赞最不听话。”
“哦?他怎么了?”
“他一个人跑到城市里找工作去了,说他一定要成为有钱人。”苏米拉回答。
“我好劝歹劝啊,叫他别去。他在城市里人生地不熟,没个落脚的地方,年纪又那么小,什么本事也没有,只怕让别人骗了都不知道。他不听,一句都听不进,半夜一个人偷偷跑了,真是儿大不由娘,我实在管不住他。”梅艳琴忧虑说。
宋子文想起自己十五岁以前,在城市的流浪生活,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也熬过来了。她想以自己为例,说年轻人历练一番也是好事。安慰一下梅姨,叫梅姨别太担心。可是再一想也不妥,人跟人不一样,不能认为自己的吃过的苦,别人也可以。她嘴巴张了张,又没说了。
“他为什么想成为有钱人?小小年纪,怎么就冒出这种想法?”李德明说。
“说来话长了,听说喜欢上了镇子上一个富人家的女孩子,人家父母嫌弃他太穷,不准他跟女孩子交往,为此心心念念里要争这口气,一定要成为有钱人,把这个女孩娶回家。”
“他挺痴情啊,他们的感情一定很深吧。”宋子文说。心里想着,自己也是个痴情女,苏腾都变心逃走了,自己还念念不忘,傻死了。
“两个年轻人的感情确实好。可是门不当户不对,他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孩,有什么办法呢。”梅艳琴回答。
“牛郎和织女,仙女和董永、山伯和英台,千年重复的爱情悲剧,谁遇着了都是苦。”李德明说。
“他为这个,发了誓,要成为有钱人,让对方对他刮目相看。我实在拦不住他,就让他自己去闯一闯。”
“别太担心,年轻人闯一闯江湖,也不全是坏事。”
“是啊,我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了。”
“那老二苏韵呢?在大学里还好吗?”
“她倒不用我操太多心,写信回来说,一切都好。学校里交了很多朋友,都对她很好。还说苏腾去看过她,给她买了新衣服,把她打扮得象个城里女孩子了。”
“哦,是吗?”李德明笑了。
“不过,苏腾同样不许苏韵去找他,打听他。他们后来再没有联系过,明明都在一个城市里面。”
“嗯,这是我对苏腾的要求,是我让他断绝一切跟外界联络的,为了工作需要。这不怪苏腾。”李德明说。
“哦,那我明白了。就让他好好工作吧,这也是他爹对他的期望。”
宋子文神情忧虑,只觉得掌门这样欺骗梅姨,真是残忍。苏腾明明叛变了,还假说他在为门派工作。以后梅姨知道真相,又不知道会多么痛苦?
李德明看看怎么绕一圈,话题又聊回到苏腾身上,于是看着苏米拉说:“我们家苏米拉也很乖啊,是最不需要别人操心的孩子了。”
苏米拉看了母亲一眼,把眉毛得意的扬了一扬。
梅艳琴疼爱的摸一下苏米拉头,说:“是啊,这孩子最贴心,最爱为别人着想。”
“多亏还有她陪在你身边,要不然家里多冷清啊。”宋子文说。
“我会永远陪着我妈的,永远永远。”苏米拉说。
“她爹过世的时候,她还在我肚子里。”
“是的,我知道。”李德明说。
“我那几个月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啊,他爹就那么丢下一家大小,一个人走了,我怎么可能忍住悲伤啊。可是别人却总劝我,叫我不要悲伤,怕我动了胎气,对孩子不好。”
说时,梅艳琴眼泪强忍不住了。李德明低头沉默着,宋子文眼眶也湿润起来,苏米拉去抚摸母亲的手,安慰她别伤心。
梅艳琴继续说:“我那会儿想啊,我管不了肚子里的事了,反正肚子里我又看不见。我只想哭啊,痛痛快快的哭啊,昏天黑地的哭啊,扯肝扯肠的哭啊。如今再想想,都感觉对不住孩子。”
大家默声的伤心一阵,李德明感觉这个话题太伤感了,只好又转换话题。他说:“嫂子,家里窑洞太陈旧了,下次我带几个弟子过来,给你修一修。”
“那敢情好啊,只要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山上弟子平时都是干粗活。”
“不如新建一个木房子吧,如今谁还住窑洞啊。”宋子文说。
“也行,可以的。”李德明说。
“那不好吧,太让你们费心了,不好。”梅艳琴拒绝。
“不费心,建个木房子,比窑洞好一点。只是得过一阵,这些天没时间。”
“我倒忘了问,你们这次是要去哪里?”梅艳琴问。
“我们去……”宋子文刚开口,被李德明抢住了,不让她说。
“我们去会一个老朋友,有点门派上的事情要谈。”李德明说。
“哦,我猜着也是公事,那我不多问了。”
怎么这个也不能说实话,门派里机密真是多,宋子文心里想。
“来来来,快吃菜吧,菜都凉了。”梅艳琴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