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
昔日不觉当时错,而今心绪乱迷离。
满目春风皆是泪,一片伤心画不成。
话说李令月回宫之后,便将一切事由告知武后,武后听之勃然大怒,即召文武百官宣政殿中议事。
文武百官入殿,武后便与文武百官言了此事。武后道:“众爱卿,此事当如何处之?”文武百官听过心中暗想道:“贺兰敏之先前逼奸太子妃之事,皇后殿下未作处罚,今日之举是一试探我等之举,还是真想处决其人?”
文武百官主意不定,只得互相现望,沉默不言,武后见之怒道:“平日上朝你等事事相争,各自言辞凿凿,今日怎就集体不言?”文武百官听过,仍旧不言,武后见状遂即转向大理寺卿裴行检道:“大理寺卿,此事当如何处之?”裴行检思索之下哆嗦回道:“按律,流放边疆。”武后道:“如此甚好,即日起,除其武氏籍,罢其周国公爵,流放边疆。”
群臣听此,纷纷惊讶,疑惑不解,心中暗道:“皇后殿下这是何意,昔日贺兰敏之逼奸太子妃不作处理,今日轻薄一宫女便作流放,殿下用意几何?”群臣心作各打算盘,依旧不敢轻易言行,武后见此高声道:“三省拟旨,即可执行,若有包庇之嫌,连坐论处。”三省听此,不敢迟疑,回道:“臣等皇后旨意。”
少顿,三省便起制书。制书曰:
门下
天下之本
贺兰氏敏之,恃宠多愆犯,通奸毑母杨氏;令之造佛追福,隐而用之;太子妃成有定日,逼而淫焉;荣国服内,私释衰绖,著吉服,奏妓乐;公主往来,逼奸宫人侍行,欺凌公主,今数罪并罚,除其武氏籍、周国公爵,配流至岭南雷州。
武后看过,示意即令执行。武后以为此事已了,若是告之李令月,李令月应当开心,于是武后动身前去哄弄李令月。谁知武后走至一半,便与姐姐武顺撞个正着。
且说这武顺,字明则,并州文水(今山西省文水县)人氏,应国公武士彟之女,武后同母姐姐。早年嫁予豫州参军贺兰安石,育得一子贺兰敏之。
闲言少叙,武顺一见武后便一把抱过武后哭诉道:“姐姐就此一儿,皇后殿下若将其流放而去,姐姐往后如何生活;冷了无人加衣,病了无人看药,姐姐为何如此命苦矣!”武后连忙扶起武顺道:“姐姐不知,侄儿所作所为已是天理难容,那日逼奸弘儿妃子一事,我不予追究,只愿他有所悔改,谁知敏之仍旧死性不改,如今他竟做出此事,我甚属无能为力。若不严惩,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将是如何看之?”武顺听过哭得更甚之前,诉道:“如此也不至流放这般,将他收监,给个惩罚,也好让他改过自新。”武后见姐姐如此啼哭,心起怜悯,武顺又道:“那日泰山之行,张老家中和睦,姐姐听闻也是羡慕。”武后听道此言,那日张公艺九世同居之景浮现眼前,心中感慨万千,于是言道:“好,一切就依姐姐之言。”
说巧不巧,此情此景正被路过李令月看在眼里。只见李令月手中持一牡丹,呆呆看过武后,双目神情,满是失望,泪雨将流。武后见状,连忙道了一声:“月儿......”谁知李令月不作理睬,转头一路泪花跑回寝宫。
李令月回了寝宫,还未等张夫人有一反应,便一头扎进张夫人怀中哭道:“张妈妈,月儿方才听见阿娘将要放了那淫贼,如此,晴儿姐姐便是白死。阿耶,阿耶病重,月儿如何是好?”张夫人虽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多少情况,只见李令月如此啼哭,便安解李令月道:“皇后殿下圣明,自会予晴儿公道。公主殿下莫再哭泣,不然太子殿知了又该说道公主殿下。”李令月听得此言,似是想起什么,于是自言自语道:“月儿怎会忘记弘哥哥,月儿去这便前去寻找弘哥哥,让他予晴儿姐姐一个公道。”于是李令月擦过泪水,跑向东宫而去。张夫人见此连忙问道:“公主殿下何处而去?”李令月道:“月儿前去看望弘哥哥,张妈妈莫要担心。”
而那武后与武顺好说歹说,方才将其解劝住。武后随之让其回去,自己这才得一脱身追寻李令月而去。
武后来至,不见李令月,便问张夫人道:“公主何处?”张夫人回道:“回禀皇后殿下,公主殿下方才离开,往东宫而去。”武后听此亦是追将过去。
时东宫之中,太子李弘正于此处处善国事。国事将过之时,李弘隐隐约约听得殿外宫人些许劝阻之声:“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此时正于殿中处理国事。您稍后再来,莫要打扰太子殿下!”李令月道:“知了,月儿断然不会打扰弘哥哥。”说罢,李令月冲向殿内,宫人也随之跟进殿内。
遂即,劝阻之声越发近了,李弘抬头一看,只见李令月一头扎进自怀里哭诉道:“弘哥哥,有人欺凌月儿。”李弘见此连忙放下手中之事问道:“月儿所说何人,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欺凌月儿?”李令月道:“还有何人,自是那贺兰表兄。害死晴儿姐姐,欲要欺凌月儿。”李弘又道:“贺兰表兄表兄之事,阿娘不是已经诏集文武百官于月儿讨回公道?”“犯错诸多,却只判个流放。况且月儿方才遇见姨娘求情,阿娘心软,又改为收监,如此是何公道?”李令月道:“弘哥哥与阿娘日日繁忙,不记还有月儿;晴儿姐姐一直陪伴月儿,如今晴儿姐姐受此大辱,月儿却是不能为其讨一个公道,月儿好是没用。”说罢李令月大声啼哭起来,任李弘如何安慰都是不行。俄而,李令月原本水灵双眼便哭得通红。真道是: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李弘见此一把抱起李令月,使其坐在自己腿上安慰道:“月儿莫要难过,诸多事物,阿娘亦有难处,月儿也要谅解些许!”李令月听此一把推开李弘道:“原是弘哥哥不爱月儿,与阿娘是一道,明知有人欺凌月儿亦是不管。”李弘看过李令月手中残败牡丹,予李令月手中接过,将已坏之处一一剥去,然后亲手为李令月戴上道:“月儿再哭,可就不好看了。”李令月嘟过嘴道:“不想理你。”李弘笑道:“不理,不理,想理之时再理。”言罢,李弘轻抚李令月额头一番。
李令月正欲抱过李弘之时,忽闻殿外宫人喊道:“皇后殿下驾临。”李令月一听武后来了,连忙擦过泪眼,即刻翻窗而出,回头于李弘道:“弘哥哥便与阿娘说月儿不曾来过。”
少顿,武后入殿,虽是不见李令月身影,却见其推开还未关上之窗。武后问之李弘道:“弘儿,月儿何处?”李弘回道:“方才离开。”李弘指过那窗户道:“便于此处离开。”武后听之心中暗想道:“月儿,你是铁心不见阿娘,真得阿娘下制将其杀了?”于是武后又问李弘道:“月儿都与弘儿说了何言?”李弘回道:“回阿娘,月儿言了表兄犯错诸多,曾逼淫太子之妃,现又逼淫晴儿,却只判个流放,她们二人命苦矣。”
不知是李弘想起惜日爱人,亦想讨一个公道,才如此说道,还是真就随口一说,然此番言语,武后听了愧疚万千,叹之一句道:“罢了,忍痛剔骨。”武后又于李弘道:“弘儿,阿娘以前错事诸多,此种事由再无以后。”李弘听此忙道:“阿娘莫要如此所说,阿娘所作自是为孩儿们好,只是孩儿们年少,难知阿娘良苦用心。”武后会声轻笑道:“近日政务,弘儿可有不解?”李弘应道:“正有一策犹豫不决,便请阿娘拿一主意。”
如此,武后便留于东宫与李弘谈论一番。
话分两头,裴行检领了武后旨意,是日点了大理寺中三般衙役抓铺将贺兰敏之而去。九尾灵狐因是以为《推背图》已被阎立本与裴行检二人带回宫中,于是未做反抗,任大理寺衙役将这贺兰敏之抓去。
裴行检将贺兰敏之抓铺归案,只多年办案经验,感知此事似有隐情,加之武后真意如此还是假意试探,裴行检一时拿之不透,于是便将贺兰敏之带至宫中交由武后再审一番。谁知武后见此不喜反怒道:“裴爱卿真是不懂还是假作不知。”裴行检问道:“皇后殿下何意?”武后道:“今日朝堂之上已然议过,配流岭南雷州,无需再审,即刻执行。”附于贺兰敏之肉身九尾灵狐见此心中暗道:“那日不曾近望,今日细看,原是天魔心月狐下界,我倒看看你将起多少风雨!”于是九尾灵狐弃了贺兰敏之肉身,往宫中秘书省而去。
九尾灵狐离去,贺兰敏之灵魂得放,虽是不知为何在此,但见武后自己眼前,以是武后也知自己轻薄宫女晴儿之事,于是跪拜领醉道:“臣轻薄晴儿之事,臣知罪……”还未等贺兰敏之言罢,武后打断贺兰敏之于裴行检道:“裴爱卿真是不知事?”裴行检听得武后此言,连忙回道:“臣知罪,臣立即去办。”言罢,裴行检便令衙役将贺兰敏之押走。
衙役将贺兰敏之押至半路,贺兰敏之战战兢兢问向裴行检道:“裴公,皇后殿下定我何罪?”裴行检听过一一与贺兰敏之言了情况,贺兰敏之得知全貌,当即跪于地上叹道:“臣怎敢做出欺凌公主殿下之事矣!”裴行检见状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当敢作敢当,如你这般之徒,裴某真觉不耻。裴某错矣!”言罢,裴行检即令衙役押走贺兰敏之。
与此同时,九尾灵狐入之秘书省,一楼阅至二楼,却是不见《推背图》。九尾灵狐欲转身离去,却是心生一念,心中暗道:“历代史书尽在此处,只我于世人眼中是何模样?”想至此处,九尾灵狐进之忘情之境将这秘书省中史书一一看过。
俄而,九尾灵狐见得一书,名曰《史记》。九尾灵狐打开一看,确是过去往事,阅至西周末年之时,书曰:
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烽火。诸侯悉至,至则无寇,褒姒乃大笑。幽王悦之,为数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
至于后,戎寇真至,幽王烽燧大鼓,诸侯兵不至。其后国破,幽王之身,乃死于丽山之下,为天下笑。
九尾灵狐看过,将书放之回去,叹道:“自身无能,就只会牵附一女子,真是为一天下笑。”九尾灵狐继而取过一书,书中有之一处曰:
青丘之北,有狐九尾,化而为妖,祸乱殷商,亡之摩竭;后入神州,再为褒姒,烽火而戏诸侯,使之大周气断,可谓万世之妖魔也……
九尾灵狐看至此处,怒气便生,心中暗道:“我被压于五行山下千年,如何回了神州,真就天下恶事尽归我!”想至此处,九尾灵狐出了忘情之境,火法而起,焚过手中史书。俄而,又施一法,将这秘书省内史书全然引燃,自己离宫继续寻《推背图》而去。
秘书省大火,金吾卫见势,遂即灭火而去。
少顿,火势得灭,裴居道便向武后与太子李弘二人奏了情况。武后问向李弘道:“弘儿,此事如何处理?”李弘道:“既是大火已灭。一传工部修善宫殿,二令吏部复之古籍,三者使大理寺速查大火之事。”武后听此,甚是欣慰,转向裴居道道:“太子殿下方才之言,可是听见?”裴居道道:“臣字字皆清。”武后道:“即是字字皆清,那便速速去办。”于是裴居道传旨各部,各部领命处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