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请求
第二日早朝，柴荣颁下旨意，命赵匡胤兄弟负责选妃之事。严禁劳民伤财，铺张浪费，只在朝臣中选适龄女子，赵氏兄弟领命而去，着手准备。
婉澄听到宫人禀报的消息心中虽难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午后绿屏来报说三姨娘映月求见她。
婉澄命人请她进来。映月盛装来见，还未开口，婉澄已悉知其来意。却仍故作不知道：“姨娘有事不妨直说。”
映月跪倒行礼道：“臣妇确有一事请皇后娘娘成全。”
“姨娘请讲。”
“娘娘，臣妇听闻皇上要选妃充掖后宫。”
“不错。皇上已下旨由赵家兄弟督办此事。”
“娘娘，馨儿的心事娘娘都知晓，从前皇上无此意，我们母女也不敢奢望什么，如今皇上既有此意，还请娘娘看在往日情分上为馨儿留一席之地。臣妇与馨儿定会感激涕零，也定会报答娘娘大恩。”
“姨娘进宫，馨儿可知道？”
“自从今日听闻皇上有意纳妃，她便没有再踏出房门，午饭也不曾用过。连老夫人去看她，她也不肯开门，臣妇正是急坏了，不得已来求娘娘。”
“姨娘，或许馨儿并不想进宫。她的性子我多少了解一些，她是不愿守着一份没有爱的姻缘的。”
映月只当婉澄是推脱之语，心中有些不快，但脸上不动声色。她又道：“娘娘，恕臣妇直言，新人入宫，必定会有争宠夺爱之事，娘娘孤身一人，必定力不从心，若有个知心的姐妹相助，总好过娘娘一人孤军奋战啊！”
“姨娘的话本宫听进去了，明日让馨儿进宫来吧，我们姐妹说说话。许久没见她了，我和训儿都想她了。尤其是训儿，常吵着要见他姨娘。”
“是，臣妇明日便让她入宫觐见娘娘。”
映月告退后，婉澄便限入沉思。此次纳妃，她和柴荣都是情非得已。
她了解柴荣，也明白兰馨。柴荣绝不会对入宫的妃子动心，最大的可能便是所有人都被他冷落一旁。而馨儿又是那样用情至深，只怕入宫更加伤心。
一生困在皇宫里，该是多么悲哀的事。她想起母亲玉盈，从她记事起，父皇很少去看她们母女，萦绕在母亲眉尖的总是那一抹淡淡的愁。若兰馨也终日以愁为伴，真是太可怜了。
也许兰馨入宫，于她，于柴荣，于自己都是痛苦。然而映月却欢天喜地的走了。
次日午后，兰馨果然来了。婉澄今日穿的是一件家常的旧衣，她觉得盛装的凤袍会将姐妹间的距离拉的很远。兰馨见姐姐还是和从前一样，心中也少许多忐忑。
“馨儿，陪姐姐去内殿坐吧。”婉澄拉着她的手两人来到内殿坐下。四目相对，两人一时竟有些无语。
“馨儿”婉澄先打破了沉默“三姨娘昨日进宫来，她希望你能陪王伴驾。姐姐今日让你来，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姐姐，我……”
“馨儿，你有话尽管说。”
“姐姐！”兰馨突然痛哭起来：“姐姐，我心里好矛盾，我知道皇上和姐姐恩爱，谁也不能分了皇上对姐姐的爱，我也知道皇宫是个牢笼，没有爱，没有自由的日子一定是万分艰难的。四姐姐今日也劝过我，入宫我便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我……”
婉澄轻轻把她拥在怀里，这种极力克制感情的心痛她比谁都明白，当年她和柴荣也是压抑的十分辛苦，她甚至几乎病的丧命。
“姐姐，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对皇上的感情，真的控制不住！我恨我自己，好恨，好恨！”
“馨儿，姐姐明白，你放心回府等待，姐姐会安排好你入宫的一切。”婉澄觉得仿佛有一只手狠狠的在心上捏了一把，痛的她几乎落下泪来。
“姐姐，你会不会怪我？”
“傻丫头，姐姐疼你还疼不过来，怎会怪你？”
“母亲的侄女也要入宫，母亲正忙着替她张罗。”
她口中的母亲是杨夫人，那个侄女便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叫锦玲的姑娘了。
“皇上此次下召，只从官宦人家选适龄女子，怎么她也要入宫？”
“母亲和四姐夫商议的，让她认了前不久在城外捐地最多的崔大人做义父，以崔家小姐的身份入宫。”
“如此岂非欺君？”
“四姐夫说已经禀过皇上了。”
“原来如此！”婉澄心中有些烦闷，不知怎的，上次见到锦玲她心中就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这次听到她入宫，心中竟有些烦闷和慌乱。
兰馨见她不语，轻声唤道：“姐姐，姐姐。”
婉澄压下心中的烦闷轻声道：“或许在皇上眼中选谁都一样。”
兰馨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她听明白了姐姐这话的意思，也不禁悲伤起来。一时之间，殿内沉默无声。
“小妹，今日陪姐姐一同用膳吧，训儿也想你了，不如你晚些回去。”婉澄先打破了沉默。
兰馨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柴宗训来请安，见了兰馨果然十分粘腻。
晚膳前，柴荣来了。婉澄带着儿子和兰馨接驾。
“馨儿来啦，多日不见，长得更加漂亮了！”柴荣的口吻，就仿佛是个大哥哥在同小妹妹说话。
兰馨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皇上，是臣妾想念馨儿了，让她来玩玩儿。”
“宫里太过无聊，你若觉得闷了，朕带你出去玩儿。”柴荣拉着婉澄坐下，笑着道。他每次看她眼神都十分专注，完全忘了还有兰馨在场。
婉澄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皇上饿了吧，臣妾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朕还真是饿了，来，我们一起用膳。馨儿，朕可是沾了你的光，平时你姐姐可舍不得让朕吃这么多好东西！”
他边说边笑，兰馨却怅然若失。他们之间亲密无间，恐怕容不下任何人吧。
晚膳后柴荣进寝殿休息，婉澄命人送兰馨出门，绿屏早已将送给兰馨的东西打点妥当，装上车。
望着兰馨远去的背影，婉澄有些心酸。她希望兰馨可以主动退出这尴尬的局面，可是兰馨放不下，明知是痛苦的深渊，兰馨还要心甘情愿的跳进来。
回到寝殿，柴荣正在陪儿子练字，见她来了，便命吴六送儿子回宫。柴宗训十分懂规矩，行了礼离开。
“皇上，臣妾有事要同您商量。”
“是关于馨儿吗？”
“是。臣妾想……”
“不必说了！朕不会纳她为妃！”
“皇上！”
“澄儿，朕不想与你解释为什么，朕想你应该明白的。”
婉澄默然垂下头，她心里明白，柴荣是怕她难过。无论多少女人入宫，柴荣都不会放在眼里，那些女人注定会成为男人权谋的牺牲品，但是馨儿不同，她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妹妹，无论是她还是柴荣都不想让她成为牺牲品。
但是柴荣给不了她幸福。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容不下第三个，无论这个人有多好，都容不下。兰馨入宫，只是让她快乐一时，用不了多久，深宫的寂寞便会吞噬了她。妹妹难过，姐姐又如何不伤心呢？也许到时候连姐妹情都伤了。
柴荣见她不语，拉着她的手道：“朕知道你不忍驳了她们母女的请求，那就让朕来做这个恶人吧！朕今日已同光义商议过，明日便为馨儿选婿赐婚，无论谁家，只要她看得上，朕都成全她。”
“皇上，这恐怕不妥，馨儿的脾气，她是不会同意的！皇上三思啊！”
“澄儿，纳妃一事已经十分委屈你了，朕不想再让你伤心难过。况且朕一直把兰馨当妹妹，朕也不想让她在宫中孤独终老，此事你别再插手，朕会办好。”
他态度坚决，婉澄不好再说什么，只待缓缓再说。谁知柴荣动作很麻利，第二天一早，旨意便到了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