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盈然怎么也想不起来陆一洲是谁,那三杯酒在她体内的作用令她越来越失去思索的能力,只剩下几分对着陌生男子的警觉。
她吐了很久,终于好受了些,扶着栏杆向前走。脚下依是虚浮,一个踉跄跌进身后紧跟着人的怀抱。
她强撑着要甩开搀扶,听耳边略有急促的声音道:“我是你初中同学,你不记得了?不信你可以问薛樊。”
听到薛樊的名字,白盈然骤然放松,有些歉意地看了看扶着自己的身影,说:“不好意思,我想我是喝多了。”
她接过复递来的矿泉水漱了口,犹疑地将那送上的手帕掩在嘴角擦了几下,颇是难为情地放进自己的口袋:“这个我回去洗一下再还你。”
陆一洲笑笑说:“走,我送你回家。”
车里的暖风吹得白盈然昏昏欲睡。
陆一洲看着闭目斜靠在身旁座椅里的人。路灯的光亮透过车窗照到她脸上,绯红的颜色,微颤的睫毛,轻浅的呼吸,还有葡萄酒香甜的气味。美人在侧,果然是容易叫人浮想联翩。
好久,他轻声问:“你家在哪里?”
“家在哪里?”白盈然迷糊地嘟囔一句,神色凄楚,“我从来就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我只知道大概的方向……”
陆一洲微皱了眉,低叹道:“你不该喝得这么豪爽。”
“豪爽吧?”白盈然笑起来,“真是痛快!”
痛快?现在恐怕只剩下痛苦。
陆一洲不说话,白盈然转头看他:“我没醉,除了想不起来你是谁……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你是谁呢?你是我初中同学?可今天是高中同学会,你来干吗?”
“我初二那年转学过来,待了半年就走了。你们这个同学会,还不都是在L中读了六年的人,我是薛樊特邀的。”
“……哦。”
白盈然努力回想,好像是有那么一个插班生,记不清名字和长相,只记得他家似乎挺有钱,临走给每位同学都留了礼物。自己拿到的是一对绿色玫瑰绢花发饰,十分别致。
“现在不当我是坏人了?”陆一洲道。
“你看上去也不像坏人。”白盈然望着身旁帅气的容颜歉意一笑。想起自己刚才吐得天翻地覆的窘态,她有些沮丧。
陆一洲抬手开了车里的音响,柔和的音乐徜徉在封闭的空间,舒缓了白盈然不安的情绪,但伤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漾上来。
“你是独生子女吗?”她没来由地问。
“是……怎么了?”
“我也是。”白盈然低哼,“一抓一大把,有什么了不起……”
陆一洲抿一抿嘴,目中闪过深沉之色。
两人一时无言,唯有那段低缓的乐曲继续在车里飘荡。
“累了就睡会儿。”半晌,陆一洲轻声道。
“嗯。”白盈然点头。要不是手上传来阵阵微痒,她怕是早睡着了。她用手挠了挠,越发觉得痒。
陆一洲开了顶灯,白盈然卷起袖子,见小臂上已起了一层细细的红痧,不禁又要伸手去挠。
“别动!”陆一洲忙阻止,“你这是酒精过敏,越挠越厉害。”从车里找出个小瓶子递给她,“这药不错,你涂一点,回家多喝水,多休息。”
白盈然接过,将那绿色透明的膏药抹上手臂,一阵清凉,果然舒服许多。
抹完药膏,她终于架不住浓浓倦意,须臾便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