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市中心一直有两个区,东区和南区,但随着经济发展的需要,当地政府又开发了一个新区,因为靠新区有一个湖,就命名为天湖区。
天湖区正在开发当中,所以经常会看到很多大卡车开进开出,五辆侧面喷有陈氏集团字样的大卡车向天湖区方向开去,车上装满了建筑材料。
陈子琴早就垄断了东城的建筑公司,所以新区用料是他们运来的并不为奇,但是,当路过天湖区的检查点时,五辆大卡车被交警拦了下来,交警敲了敲第一辆卡车的车门,对司机说:“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司机从车上下来,没给交警证件,指着车身上的‘陈氏集团’几个字说:“识字吗?琴爷的车队你也敢查,还想不想活了?”
“琴爷的车队又怎样,该查的我都要查”交警并没被司机的话吓到,而且语气中带着强硬。
这时其他四辆车的司机都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交警旁把交警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司机推了交警一把:“吃了豹子胆了你,信不信我今晚就铲平你们交警大队”
交警没接司机的话,自顾着说:“证件拿出来,不然我就扣你们的车了,我怀疑你们的车严重超重”
司机边推着交警边嚣张的说:“就超重了,你能怎样,证件也没有,什么都没有,有本事你扣车啊”
交警被几个司机推着连连后退,这时他拿着对讲机说:“呼叫支援,有司机不配合检查……”
“哟,还叫人了,告诉你,你们队长来了都没用”一个司机依然叫嚣到。
这时检查站不远处向这边走出来一帮人,个个西装革履,手里拿着钢管,这帮人也不说话,走到五个司机面前劈头盖脸的就一顿毒打。
五个司机一开始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等他们反应过来才记得逃跑,但这帮人在后面拼命追,其中一个人直接把钢管甩向一个司机脚上,司机被钢管打倒在地,还没等司机起来,这帮人就围过来往司机身上乱踢乱踩,没一下司机被打得半死不活血流一地,直到司机一动不动的缩卷着这帮人才离开。
此时在东城东区的一家私人赌场二楼的观景台上,陈子琴坐在老板椅上观察着一楼赌场的运营情况,他后面站着棍子、耗子、老鹰几个人,怎么说棍子也是陈子琴的亲舅舅,既然棍子他们来到东城找他,他就安排几人管理下赌档、娱乐场所之类的工作。
这时杂种从下面走上来,来到陈子琴的旁边,他说:“子琴哥,我们的人在天湖区被打了,车也被扣了”
“韩三干的吧”陈子琴眯着眼说,在东城现在敢和他作对的也只有韩三了。
“是,三十几个打我们五个”杂种点头说。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陈子琴突然睁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子琴口中的韩三是个什么人呢?韩三原本是个大学生,他抱着和所有大学生刚毕业出来一样的激情,他幻想着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个社会中闯出一片天地,他浏览着一张张招聘广告,写了一封封求职信,但结果却让他心灰意冷,只因他没有经验。
也不是没有公司要他,有个公司的保安问他说:“我们这还招搬运工你干不干?”
韩三摇摇头说:“我是大学生,这样的活我能干吗?那我何必上大学”
合适的工作一直没有找到,身上的钱也慢慢花光了,吃饭已经成了问题,他看着镜子里面自己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发红的眼睛,在也没有当初的激情,他对着镜子里的人勉强的笑了一笑。
迫于无奈,他去当了迎宾员,可是他做了一天他就不做了,每天对着客人来来回回的哈腰点头,这种伺候人的工作不是他受得了的。
他又进了一个电子厂做普工,生产车间是流水线,比如做一部收音机,开始是插零件在到装机壳,装喇叭,打螺丝,调试,韩三在最后做包装,上面做多快他就得做多块,要不然马上就堆一大堆在你面前,主管看见了可是要罚款的,而且还要你加班加点的干完活。
韩三他们每天不知头尾的干活,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他们忘记了一切,只知道他们今天的任务要出一万件货,23号的时候一个员工问韩三:“今天几号了?”
“21号吧”
“都忘记了,20号是我老婆的生日,本来想给她打个电话的”
工厂宿舍是老式的建筑,建了好多年了,里面潮湿,黑暗,晒衣服就是在走廊牵一根铁线,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衣服,宿舍的衣服一排排的挤着,冬天衣服干不了,散发着酸臭,韩三常常跑到宿舍楼顶看着黑洞洞的天空,有时候他真想从楼顶跳下去,他只是觉得苦,在楼梯转角,他掐住了一个陌生人的脸,然后用膝盖朝男人的肚子顶了两脚,他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愤怒,他只想找个人打一架发泄心中的不满。
长时间的工作让韩三发烧了,烧得他浑身无力,他躺在宿舍里面没有去上班,主管拿着一本书进来,辟头盖脸的把书向他扔过去:“起来,你不想干了是不是,不干就给我滚”
“不是,我发烧了”
“发烧你也得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我出货的时间,几十万啊!你陪的起吗?病你也要去”
韩三被骂的无言以对,他用手揉了揉脸,终于说了一句话:“我艹你妈个B”
韩三走在大街上,他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在寻找工作的人,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反复的在招聘广告上看来看去,他们总害怕遗漏了符合自己的工作。
他看着拥挤的人潮,他多么希望现在来场地震或掉个炸弹,炸死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多少次他抽着廉价的香烟,徘徊在午夜的街头,路灯是他最好的朋友,而糜醉是他的宿命,黑夜也曾揭开过他的伤疤,他对着路灯说我爱你,远处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他不禁要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一辆骄车从他身边驶过,把水坑的水溅到了他脸上,他半张着嘴用手在脸上慢慢擦拭,眼睛死死盯着渐渐远去的骄车。
雨,下雨了,不是大雨,是暴雨,他开始羡慕那些开小车的人,他发誓,三十岁之前,必须开上奔驰宝马。
幻想谁都会,只是想发财没那么容易,找了半天工作还没找到的韩三,觉得自己的誓言有点幼稚也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便走进一家快餐店点了个快餐,韩三正吃着饭,一个穿着大背心,背心已经被汗浸湿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快餐店,手里拿着一个大水壶,他看了看菜盘上的菜,然后问:“快餐多少钱?”
“六块,一荦一素”快餐店老板微笑着拿起了盘子。
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菜,然后指着菜说:“这个,还有这个”
“一荦一素,这个煎蛋也算荦菜,你要的话得加一块钱”老板还是微笑着说。
中年男子看了许久,他挺喜欢吃煎蛋的,但又不舍得加钱,想了想还是指了指旁边的青菜。
其实他只要加一块钱,就可以吃到那个向往已久的煎蛋,但他还是舍不得那一块钱,然后中年男子拼命打捞着不用花钱的汤水里面的鸡蛋碎,而几乎每一天他都要过着这种坚难决择的生活,不要怀疑,他可能就是你的父亲,他为了什么?
我们可能曾在娱乐场所一晚上花掉几千块钱,眼都不眨,我们可能也曾点过那瓶顶半个月工资却不知叫什么名字的酒,只喝一半就不要了,但我们不曾想起那个连一块钱都不舍得花的父亲,这半瓶不要的酒可能他要风吹雨打的干一个月的活……
该下雨了吧,只是这样的雨似乎这辈子都不会停,也许,我们现在应该给我们的父母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问问他们的身体状况。
韩三停下筷子,他家并不富裕,他上大学的钱,可能就是他父亲这样省出来的,他正想给父亲打个电话,但这时他的电话却响了,他同学打给他的,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韩三去了他才知道同学是做传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