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主仆颠倒
哀公说完了,散一赶紧招呼徐甲:“徐甲!还不快拜谢秦公,多么仁慈的国君啊!”
徐甲跪倒在地,“咚-咚-咚”的几个响头磕在地上,将那地面都快磕出坑来了,老子急忙拦着,提醒徐甲:“徐甲,慢着,留神把头磕坏了。”
老子不是担心徐甲的脑袋,是怕徐甲发力过猛,露出破绽,地面都磕坏了,徐甲脑袋却没事,到时谁来解释啊。
徐甲也乖,马上止住,不再磕了。散一也假作关心,劝徐甲:“好了,徐甲,心意到了就得了,国君仁慈,不与你计较。”哀公正在享受徐甲的礼拜,却被老子无端给拦住了,心里更没好气,心说这老聃果然无礼,根本就不尊重我这一国之君,却还假意的担心自己奴仆的脑袋别磕坏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要杀徐甲,虚伪啊!看来还是这散一说话行事比较贴自己心缝。
徐甲得理不饶人,谢过哀公后又告状于哀公:“不行,他还欠我钱呢,我这么多年不能白让他使唤。”说话的口气马上变了。
哀公问徐甲:“汝与老聃之间有否契约?”徐甲答说:“有,他欠我一百万钱呢。”
哀公惊讶,问老子:“果如其言?”老子曰:“然!”
哀公蹙眉。散一不失时机的插言:“杀入偿命,欠债还钱,没钱就应当偿命,便宜你了。”
老子灵机一动,向哀公进言:“老朽积欠徐甲的钱,着实不少,但老朽却有个法子,可以补偿徐甲,不令其吃亏,不知秦公是否愿闻?”
哀公忙说:“请试言之,孤愿闻。”
老子继续说道:“老朽可为徐甲做仆人,侍候徐甲,待其使唤老朽到一定时日,便可偿还老朽积欠的旧债,绝不能让徐甲委屈了,公以为然否?”
哀公不由自主地先看向后子,又看向叔同,意在询问。
后子与叔同尚未表态,散一却急着说话:“不行,徐甲厚道,哪里舍得杀你?怎么能做你的主人?”
叔同嘲讽散一:“徐甲当然厚道,杀了仆人还做什么主人,不知莫归先生做过多少仆人的主人?”
后子接过话来:“主可杀仆,亦可活仆,如此看来,老聃当年也属厚道,未杀徐甲,只是欠徐甲些钱而已,如今愿意以身为仆,赁于徐甲,更显厚道,这个主意行,我看行。”
哀公然之,更问徐甲:“徐甲之意如何?”徐甲回道:“那还不如去安息国呢。”
叔同无奈而言:“不活埋啦?莫归先生都准备亲自去刨坑了,这不白忙乎吗。”
散一眼看未能活埋成老子,见风使舵,再向哀公进言:“其实臣也不愿杀老聃,我们终归是朋友,只是觉得徐甲在其手下太过委屈,君有所不知,这徐甲岂止可做老聃的主人,更可以做秦国的大夫,辅弼吾君的贤臣呢,徐甲的本事大着呢,这个我知道。”
哀公疑惑而问:“徐甲何能?”散一正要说话,却让老子抢过话头:“徐甲没心没肺,只认得钱,做什么秦国的大夫?莫归先生,天快亮了,你也该歇着了,大家也困倦了,你如果还有话,请白天再向秦公说吧,这会儿别逞能了。”
说着话,老子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口中打了个哈欠,殿中之人见了,皆受感染一般,纷纷哈欠不断,各个舒张筋骨。
散一犹自向哀公争取:“您看,他这是嫉贤妒能啊,就怕徐甲强过他去,竟然敢说徐甲没心没肺,就差说徐甲不是人了,臣不多说了,希望吾君为徐甲做主,不要再让他受这老聃的欺负。唉!做人真难啊!”
哀公也是哈欠连天的,应付散一:“哦,莫归先生歇了吧,孤欲就寝,明日再论不迟。”
众人拜辞哀公,来到宫外,施礼而别,各人寻各自的车,夜色正黑,需要举火而照。
老子先招呼徐甲:“徐模拟先生,咱们回去啊。”徐甲举着火把在前引路,老子跨上青牛,欲去。
散一在一边看了不舒服,提醒徐甲:“喂!徐甲,你现在是主人了,给他照啥路?”
徐甲明白过来,将火把举给老子,意思是让老子带路,老子在青牛背上接过火把,自己照路而行。
散一还是看不过去,再提醒徐甲:“喂!徐甲,你是主人,为何不乘牛啊?”
徐甲又明白过来,让老子下来,他要骑到青牛背上去。
老子下来,青牛却不与徐甲配合,又是顶又是蹿,又是尥蹶子,徐甲就是骑不上去,末了,还是老子乘坐青牛,举着火把,以仆人身份前行照路,徐甲以主人身份,在青牛身后步行跟着。
散一看了,咬牙切齿而去。
后子看着散一在夜雾中消失了身影,回过头来,冷不丁让寒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撵上已经走在前面的叔同,拱手而揖:“叔同留步,老夫有事请教。”
叔同才上车,偏过身子问后子:“何言请教?大庶长客气了。”
后子强作笑颜,问叔同:“您真的认同活埋老子?这散一来的蹊跷啊,鬼祟一般,可我看您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我这心里却愁啊!”
叔同笑了,奚落后子:“愁什么?大庶长不是善于阴谋,多用谍术吗?派你的斥候去查明这散一的来历,不就结了吗!”
后子愁道:“查了,尚无结果,是以请教。”
叔同挖苦后子:“大庶长今日发愁,愁的是不能再随意左右于人吧?大庶长一向专权,却不知他人掣肘之忧,你是真有能耐啊!”
后子辩白道:“我只是尽心尽力而已,若不如此,秦国之政堪忧啊!”
叔同笑言:“是啊,我这心里也忧愁啊!大庶长若不在了,秦国可咋办呢?我说的是真话。”
后子闻言默默,叔同平素多滑稽,少庄重,今日一言出口,心迹流露,自己一向为秦国前途费尽心机,虽不免有擅权之虑,却未想到他人有顾及自己身后之忧,看来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后子再向叔同拱手:“老夫今日受教,多谢了。唯有这散一,我还在怀疑,不过~~这老聃确实应该将他驱逐出秦国,所为太过~~。”
叔同打断后子的话,问到:“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散一的,是在大殿上,不像啊?才怀疑的?也不对啊。”
后子也嘀咕而言:“我~~我也说不好了。”
叔同说道:“这样吧,请大庶长今晚到我家来,要诚心来请教啊,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现在这大夜里的,又冷,我得赶紧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