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执意南下
自兴宁三十年与狄羯交战并取得实际的胜利和利益后，马文慧有些志得意满。而且通过三十年开始的新的整顿以及三十、三十二年、三十四年共三次向狄羯的进献，马文慧判断狄羯在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是不会对他有所动作的。另外四年的整顿，尤其是他亲自督导了军队的裁减和训练，而且通过以老带新，战斗力有了不错的提升，而且裁减了军队，费用节省了不少，马文慧又觉得该让军队去练练了，但是向西不能，向东会引发不安，马文慧就觉得想向南试试。然而更重要的理由是他认为不能坐守海山一地，他想寻找一个新的根据地，在另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称孤道寡，而这个地方也只能向南寻找。其实从兴宁三十一年马宪英、张铭静提出对洛那卡国积极控制的建议后，马文慧就有了这个打算，但是他知道时机不成熟，就将此时压下。但是如今他觉得他可以实施了，而且还有些等不及了。还有造成他要实施这一切的内心另外重要原因之一则是他对女儿的宠爱，他希望将来让儿子和女儿各有一块地方，希望女儿将来也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因为海山将来迟早会是儿子接班，这是不可改变的，他想改变也变不了。为此他觉得趁自己还能够控制的时候，就为女儿打下一块地方。
兴宁三十五年正月，这一年的正月，表面看起来是一如既往。但是这一年的正月，马文慧与女儿的见面次数极为频繁，而且还极为罕见的在正月就召见了不少新军将领，对外则以关心新一代将领和重视军务为托辞。也就是在正月里，马文慧询问了女儿两年前为何提出要控制洛那卡国建议的原由。马宪英的解释是：听马虎将军还有宪永及宁政当年从洛那卡国归来后，都说洛那卡国是比较富庶的，粮食、矿产很丰富，虽然其国在南方是较强的，但是战斗力和我们相比还是很差的，而且听说许多将士对其国的女人也很感兴趣。另外还听说洛那卡国周边部族不少，但都比较分散，却占据了都比较肥沃的土地。我认为狡兔三窟很有道理，我们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还应该寻找更大的地方来生存。因此我觉得控制他们对我们的物资来源是有好处的，而且也为我们将来找好了一个新的窝。马文慧很欣赏女儿的解释，随后竟然直言道：“英儿，你觉得你能有统驭这个洛那卡的能力啊。”马宪英听后也大惊：“父亲，这只是我的理解，我并没有这个野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啊。我是女人啊，不是男人啊。即使父亲拥有了这片地方，将来也不是我的啊。”马文慧：“如果父亲给你打下来，送给你不就可以了，那就不是你的了吗。”马宪英：“父亲，即使您打下来，也是您的，将来也是宪永的，而不可能是我的，我也不能要，我已经嫁人了。再者，这样只会让我们家掀起内乱啊。难道，父亲您不是真要动手了吗。”
马文慧：“没有，父亲只是随便问一问而已。还有此事你不能和任何人说，包括你母亲和铭静、宁政。”
马文慧南征洛那卡国是为了自己的雄心，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原以为女儿会很高兴，但是没想到女儿这样的态度，这一定程度上让她很失望。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女儿真是识大体顾大局，但是女儿如此充其量只能是让他的雄心暂时消磨一下，而要彻底放弃是很难的。然而女儿马宪英之后的几天里则是魂不守舍，她极为担心父亲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儿来，父亲年龄大了，虽然身体还很好，但是却有些刚愎自用的苗头了。
兴宁三十五年二月，马文慧召集马虎、李宝、张承宗这些曾经参加过远征的将领，让他们随时准备着，而对外全部以询问水师现状和训练的名义。同时召见杜宽，鼓励他在易物司好好干，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他。另外召见杜坚，询问他天威军的训练情况，还曾在三月份时候来到了天威军的军营，视察了训练情况，表示满意，鼓励了这些年轻将领，对徐思盛、王重晟、田安弘、李仲文、谢幼惠等人表示满意，给予了许多赏赐。对于突如其来的这些奖励，众人感到有些意外，但并没有想那么多，都以为是对自己训练成果的肯定。
马文慧这些频繁召集水师统帅和年轻将领的做法，在常人看来没什么新鲜，也不会察觉到什么，但是跟随他多年的崔子建、杜航以及妻子刘婷娜则都感觉到了反常。他们觉得马文慧又在密谋着一项什么大的军事计划，但是这次的计划与之前的不同。之前的所有有关军务的计划都是马文慧、张璇强、崔子建三人决策参与的，有时候也有杜航，但是这次则完全是马文慧一个人谋划的，故而刘婷娜也无从知晓。
三月三日，易物司、中书省又都报来消息，洛那卡国国王甲士比于二月去世。新的国王是原来的王储加洛扎接任。马文慧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他当即于两天后和妻子召集崔子建、杜航、田欣澜、王弘博、曹翰卿、马宪英、马宪永、张铭静、马虎、崔宁政、杜宽、杜坚等议事，就如何向这位新国王祝贺以及让他答应什么而商议。大多数人都认为让人携带一些礼物向加洛扎祝贺，而关系一如既往维持即可。马宪英、张铭静、杜宽、杜坚基本也是这个意见，不过他们认为应该采取相对积极的南向政策，即驻军费用花销由洛那卡国与我们共同承担；允许我们派人在其境内自由耕种及做生意等。马宪永、崔宁政对姐姐们的建议则不置可否，认为不宜对南方采取更积极的措施，仍然要专注发展内部事务和向西防御为主。马文慧则对儿子和女婿的表态不予评论，然而众人都看出来他很不满马宪永了。马虎作为水师主帅又多次出巡洛那卡，也与加洛扎打过交道，其基本态度倾向于众人的意见，但对马宪英等人的意见也觉得可以一试。而且马虎说，这几年甲士比对我们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所以可以必要时候对加洛扎施压。在知道马虎的态度后，马文慧又一人决断，马虎率人及军队和商船前往洛那卡国祝贺。同时命人先去洛那卡国向加洛扎祝贺，表示会派人亲往祝贺。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马虎率人出发。按原来崔子建等人的意思，这并不是远征，估计会和以往的巡航一样，最多万人即可。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五月二日，马虎出发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此次马虎是率着两万五千人的庞大队伍出发的，才知道马虎早已经瞒着他们秘密调兵了。其中水师主力一万三千人，步骑兵及其他各种人员有一万两千人。马虎仍为正使，李宝、李良愬为副使，王重晟、田安弘、李仲文、谢幼惠等也随军前往。同时马文慧在马虎临行前再度赐予其宝剑可以便宜行事，甚至让他自行给下属封官许愿五人。
五月十二日，马虎所率人马船只经过三群屿抵达了洛那卡北部上岸，然而这些人只有八千人，留守船上和滩头的有两千人，其余的在李宝率领下在三群屿以南就与马虎分开，再度沿着当年南下的路线绕道东部进入了洛那卡国地区。东部有李伽驻军的一千人，李宝到达后，又留下两千人驻守东部滩头和船只，然后率军万人向洛那卡国纵深挺近。而一路上，不断有汉人和土人及洛那卡国的人对马虎、李宝的到来表示欢迎。一方面是马虎当年远征之功所致，另外就是当年撤军前后马虎就留下了约五千人左右在洛那卡国内部和周围地区。经过五年的发展，这些人有的已经发家致富成为富商，有的与当地部落土人甚至高官有很好的关系，有的则占据肥沃的地带成为了庄园主或地主，还有的甚至拥有了一些少至百人多则上千人的武装，当年的五千人如今能影响带动的人不下两三万人。他们在各自的地方是建房舍，勤耕种做生意，实力不容小视。而甲士比后来才发现，想制止也已经晚了。
五月十六日，马虎一行来到王宫向加洛扎祝贺，并赠送了马文慧让他带来的礼物，有狄羯回赐和生产的丝绸、瓷器、茶叶等。马虎一如既往地像对甲士比一样对加洛扎很有礼貌。马虎与加洛扎当年也算是战友了，之后每年的易物司远航贸易，马虎来洛那卡国时候都会与加洛扎有见面，不时赠送礼物，可以说几年来两个人的关系是不错的。当夜，加洛扎与马虎私人会谈，马虎向加洛扎提出了一些要求，主要是：
（1）日后洛那卡国国王、王储及首席长老大臣需要与晋公协商和同意，并得到晋公任命；
（2）允许晋公的军队驻扎王宫、王城及四周险要地带；
（3）晋公驻军最多不超过一万人，费用粮饷双方均分；
（4）加洛扎允许晋公驻军来训练该国军队；
（5）加洛扎允许晋公臣民在此自由经商耕种及开采矿产；
（6）晋公臣民可以自由与该国臣民通婚；
（7）晋公驻军将领兼任该国重要大臣的位置；
（8）洛那卡国除晋公臣民及军队外，不允许任何人和他军进入；
（9）洛那卡国必须优先保证与晋公的贸易。
加洛扎自父亲甲士比晚年也知道了马虎当年撤军时候就留了后手，也知道马虎此行是来者不善，但是没想到马虎提出了这么多的条件，尤其是第一和第七项，这俨然是让他和该国成为晋公马文慧的附属和臣子。加洛扎对此是断然拒绝，马虎也不慌不忙表示可以商量。加洛扎也不愿把事情做的太绝，也答应之后几日会派人商量。之后的几天里，李宝命令军队向险要地带调动，得到了不少当地人的拥戴。而这几天里，马虎和手下人也对洛那卡国的大臣进行收买拉拢分化，不少人已经事实上倒向了马虎，包括首席长老大臣那拉比。不过那拉比也觉得马虎该为国王留些面子，否则谁都不好交代。马虎认为有道理，表示可以再商议，其实那几个难堪的条件都是马虎自己添加的，目的是提高要价，这样即便降下来，也能获得原有的最高或主要利益。
五月三十日，马虎再次与加洛扎协商。而此时加洛扎也已经知道马虎、李宝的军队已经实际上控制了洛那卡国的险要地带。加洛扎当夜向马虎表示第一和第七项绝难从命，其余全部答应。马虎觉得已经可以了，但依然不依不饶，他说第六项可以撤除，第一项可以修改为日后国王、王储及首席长老大臣人选与晋公商议，得到晋公同意，但可以不用晋公直接任命。马虎说他已经很难交代了，希望他同意。加洛扎还想力争去掉这一条，但马虎执意不肯，最后不得不表示同意。
次日即六月一日，马虎与加洛扎正式在文书上签字盖印。加洛扎的表情一脸严肃，明显是不高兴的，但却很无奈，还得设宴招待马虎。同时还向马虎进献了礼物：黄金两千两、白银两万两、粮食十万石、香料五千斤、铜铁各万斤、美女二十名。马虎收下金银铜铁香料，美女也收下，表示回去以后一定请晋公给他们好后安顿，粮食收下五万石，其余五万石粮食则当即对着众人代表晋公宣布这些是晋公赏赐给该国穷苦百姓的，随后派李宝次日发放。
六月二日，马虎派李宝以晋公和他的名义给王城附近的穷苦百姓发放了粮食，这些人无不对晋公、马虎感恩戴德。加洛扎看到这一幕明知是马虎收买人心，却也没有办法，此时他的王宫及王城周围已经安排了马虎的人马。
三日到九日，马虎又四处巡视、宣慰了此次迎接有功的各族人员，并从中选募了约三千多精壮加入了军队。六月十日，马虎准备返回。临行前召集李伽及此次有功的人如许晋、施柴等。并以便宜行事之名授予李伽防御使之职，许晋、施柴为团练使，并留下了三千水陆人员，这样原有的两千加上现在的三千还有选募的三千一共有八千人，统归李伽节制。马虎嘱咐李伽、许晋、施柴要耐心，要取实际利益，对国王及长老大臣礼节尊重。先向真空地区挺近构筑势力，不要太过于刺激加洛扎。同时对普通洛那卡百姓要优待安抚，让他们慢慢心向我们，潜移默化地来，不要太强制他们。还嘱咐他们要在北东两处地带筑城设防，以确保极端情况下的退路安全。李伽等人听了进去，认为马虎的意见最为稳妥。
六月十日，马虎、李宝率军返航。二十日，返回了思岭县，二十三日返回了宁安府。马文慧再次亲自出城欢迎，同日晚夜宴马虎、李宝等人。马虎等人报告了情况，马文慧极力赞扬他们兵不血刃就能达到如此的成功。因为此战没有什么实际的作战，就没有给他们封赐官爵，但金银财富赏赐了不少，而这二十名异域美女，马文慧全部赏赐给王重晟、田安弘、李仲文等人。而马虎这时候也已经年过花甲了，但还是老当益壮。而且一直单身，马文慧、崔子建多次想给他找人家，但他都拒绝了，他不想找人，而是把精力都集中在了水师、训练和经略南方上了。
马文慧原来对此行所抱的希望并不大，只是希望能够获得平分军费花销和贸易方面，没想到马虎兵不血刃通过多年积累竟然获得了这么大的利益，让洛那卡国近乎于成为了他的附属。洛那卡国的财富、人口、资源都得优先保障他，这让马文慧是极为高兴的，按道理，他恨不得封马虎为枢密使，但这样太过于明显，也对马虎不好，只能是不久下令让马虎待遇与中书令平级。这次的成功让马文慧多少又有些志得意满，但是夜宴上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儿子马宪永、妻子刘婷娜对他好大喜功已经是有所不满了，只不过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而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