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六十两银子是多少啊?我总觉得刚刚那老东西在骗我们!”月天抬头问。
老东西?这称呼月天是从哪儿学来的?星晨责怪道:“谁教你这么称呼人的?以后可不许再说这种话,知道吗?”
“哦。”月天讨了个没趣,又挨了骂,只好低着头不语。平时在车上他几乎没挨过骂,所以此时有些闷闷不乐。
星晨看出月天的心思,又安慰道:“不过呀,六十两可以买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
“真的?!”月天脸上的不悦一扫而光,他兴奋地喊了起来,“那等一下再买一串冰糖葫芦好吗,我喜欢吃那个!”
星晨弯下腰,摸了摸月天那长得标致的鼻梁,笑道:“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把钱还人家!”
冰糖葫芦的摊子前,黑衣人取出三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摊主面前:“其实我也是个商人,钱对我来说都不是事儿。我有一个顾客正好对仿真珠宝很感兴趣,这里有三锭银子,每锭一百两,不知阁下愿否割爱?”
摊主神色一怔,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银子:三百两?!
就算是真正的珠宝也未必能卖出这个数吧,这得卖几辈子的冰糖葫芦才挣得来?!
“愿意愿意!”摊主连声点头,心中窃喜:这真是天下掉大馅饼儿了!
他毫不犹豫打算把东西卖掉,心里一边打着如意算盘:到时候就说东西被人偷走了,再把两铜板甩给那得意的小鬼以表仁义,接着再把他欠下的冰糖葫芦的钱一收,还能把钱要回,三百两真金白银的纯利润妥妥地收入囊中!
眼看摊主大发横财的春秋美梦即将变为现实,可接下来的怪事儿却让他有些举足无措:就在他伸手准备拿起项链的时候,链子上的宝石却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粘在桌面上,任凭他如何推、拉、拧、撬、锤,东西就是纹丝不动!
真是见鬼,这种怪事怎么让自己给碰上了?!
摊主垂下脑袋,睁大眼睛端详着宝石和桌面接触的每一处缝隙,也没能发现任何有胶水粘连的痕迹。
他像一只猴子似的急得上蹿下跳、挝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说自己没吃饭,连这根小小的项链都拉不动!
“我赶时间,你若不肯卖,那我走了。”黑衣人不想继续耗下去,他看了看摊主,准备把钱收回。
“客官稍等片刻,马上就好!”摊主连忙说。
摊主摩拳擦掌,然后伸出双手:好,今个儿老子豁出去了!老子就不信,一条小小的链子,还能作妖不成?!
他把链条往手掌上绕了好几圈,然后用力地往上一提,一分钟过后宝石依旧稳如泰山。他再添上另一只手,使出浑身解数直到双手青筋暴起!五分钟后,顿时眼前一亮,宝石终于动了!
“快——把手——伸出来啊——!”摊主满脸通红地拉着嗓门喊道,身体仿佛提着块千斤巨石,两只手便是捆在巨石上即将断裂的两条麻绳。
这时,一只手缓缓伸了过来,摊主终于把它安然无恙地放到了对方的手上。摊主抖了抖麻木的双臂,感觉整个骨架都解体了,他气喘吁吁地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连抬头的力气都耗尽了。
“这玩意儿,究竟啥子做的,咋这么沉!”摊主咽了咽唾沫不由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不过东西总算是给你了,那这三百两我就笑纳了!”
说着,他伸手去取钱,然而手伸到一半就僵化了,再也无法动弹。
三百两白银哪儿去了?!
台上只有四个贼黄贼黄的小铜板!他艰难地抬起头,整张脸瞬间僵化了:这……这不是刚才的小鬼么?!
“收就收呗,刚才咋没见你这么客气,”月天随手又拿起一串冰糖葫芦,吃了起来,“三百两没有,这是两串冰糖葫芦的钱,你就笑纳吧!”
摊主哑然失声,他一动不动地看了看台上的钱:怎么会是四个铜板呢?刚才明明是三百两真金白银的价钱啊!
“有什么问题吗?”月天问道。
摊主面如死灰,只轻微地摇了摇头,想把某种幻觉从脑海里赶走:这本来就是四个铜板啊——两串冰糖葫芦的价钱。
可这叫他怎么心甘?!摊主指着未走远的星晨和月天,声嘶力竭地呐喊:“喂,你们欠我的三百两白银还没给呢,三百两!”
月天回头看了一眼,咬下一个糖葫芦,自言自语地说:“这人是不是在做白日梦啊?”
“快走吧,我们得在天黑之前回家!”星晨催促着说。
“哦!”月天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姑娘,不用挑了,全是新鲜的大白菜,你看这叶子,又白又嫩,连个虫眼都没有!”
星晨总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她看了看这个卖菜的大妈,笑着问:“大娘,这应该是天然的吧?”
大妈捂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哎呀,这位大小姐,您说话太风趣了,这菜不是天然的,还能是人工合成的呀?”
“我不是那意思……”
“哦——姑娘问的是够不够绿色健康对吧?”见对方点点头,她随手拎起一棵菜摆弄起来,“来,您瞧瞧,这菜虽然没虫没眼儿的,跟姑娘的皮肤一样水灵,但价格才多少啊?两文钱一斤!这买农药和肥料的钱都赛过卖菜钱啦,哪里用得起那些玩意儿?”大娘顶着一口粗大的嗓门眉开眼笑地说,“这是天然无农药无化肥的,买到就是赚到,您呀,就放心买、放心吃!”
星晨挑完菜准备付钱的时候,大妈好奇地问星晨是从哪儿来的,说这街头的人她都认识,却从未见过她。
星晨说自己不是这街上的人,又指了指远处的荒野,说住在那里。
“您跟我开玩笑呢,姑娘?那边是荒野,哪有什么人家住呀!”大妈笑了笑,好心提醒道,“那边的劫匪团老猖獗了,很危险的,尤其像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人家,轻易不要踏进那片是非之地!”
“劫匪,”星晨一脸迟疑地问道,“什么样的劫匪?我从来没遇到过呀!”
“一瞧你就是从外地来的吧,我跟你讲,等你遇到了,一切都完啦!”大妈一脸神秘地对星晨说,“不妨告诉你,前段时间有一帮劫匪时不时就‘光顾’我们这块。这不,今天还来过一次呢!开着一辆火车不像火车的怪东西,铺着一条轨道‘蹭蹭’就往我们这儿抢东西,好多店都遭殃了,听说他们还会把人抓到车里,然后用魔法将人变成木头当柴火烧,太可怕了!”
星晨想,大娘所说的这辆怪车咋这么像自己住的辆魔法车呢?
其实刚才一来到这儿,打从那大娘一开口,月天就很不喜欢这妇人,他想叫星晨选别家的,又不好意思当着大娘的面说,只好撅着小嘴怏怏不乐地站在一旁。
当他听到对方称自己为劫匪时,再也忍不住,上前反驳道:“那不是抢,是借!”
大妈一听,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是撞邪了,这世道还有人为劫匪辩解的!
大妈随即阴沉着脸训斥道:“你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父母都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借,什么叫抢吗?这借东西之前,起码得经过借主同意吧?那些人哪次不是拿完东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来借东西,那借了多少,写欠条了吗?利息该给多少,啥时候给呢?”
“我……”月天低下头不知如何反驳,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服气,最终只好泪汪汪地低头承认,“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不能随便乱讲的呀!大娘今天就教教你,不问就拿那叫偷,只借不还那叫抢,懂了吗?劫匪就是劫匪,谁看见了不躲远远的!我张大妈活到这把岁数,还头一回看到有人替劫匪说话的!”大娘无奈叹了口气,打发起人来,“走走走,别以为我们沙城人好欺负!看在你小小年纪不经世事的份儿上,老娘不跟你计较。这话要被那些脾气古怪、性情暴戾的沙城男人听到,非把你满嘴大牙给打掉不可!”
“总之,东西肯定会还你们的,我和牛叔才不是什么劫匪!”月天抹着眼泪大声喊道,转身跑远了。
“嘿,这孩子是不是没睡醒啊,我也没说你是劫匪啊……搞得好像自己跟劫匪一伙儿似的……”大娘瞪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远去的月天,“这牛叔又是谁啊?”
“那孩子很诚实的,当然不可能跟劫匪一伙儿。就像您说的,他年纪小不经世事,所以您别往心里去,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到您,我替孩子向您道歉。”
大娘倒是很坦诚,摆摆手说:“嗐,我倒是无所谓,可千万别在其他人面前这么说,不然会招惹麻烦的。”
回去的路上,月天一直郁郁寡欢,一言不发。
星晨看得出月天心里委屈,就说:“月天,姐姐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还没等星晨问,月天就解释道:“我们都说好了,是借,不是偷,更不是抢,我们才不是劫匪!”
星晨停了下来,安慰道:“好好,姐姐从来都相信你的,难道你不相信姐姐?”
月天想了想,说:“当然信。”
“那能不能告诉姐姐,你们都借了些什么?”
“烧鸡、烧鸭、烧鹅、猪肉、牛肉、羊肉……还有好多青菜、水果……油、盐、酱、醋、大米、面粉之类的……还有其它很多,我不记得了……”
“没事,到时候我们再把东西还回去不就好啦,”星晨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月天,说,“你放心,我们不会欠任何人的!”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刚不是说相信姐姐的吗?”
“嗯,姐姐,我相信你!”
星晨轻轻摸了摸月天的头:“天马上就要黑了,那我们赶紧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