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姑娘是个谦虚的人,面对众多长辈的夸奖有点腼腆了,她笑眯着眼睛看七姑说:"这拳是跟七姑所学,脚步按九宫数运行。"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进步,我可不敢居功,现在你已经比我打的好多了。"七姑说。
"是啊,我看你内息充盈,已有外形脱换之功,没有这般功力,怎能打出这样柔软飘逸的姿态。″孟宪慧一边称赞小姑娘,一边把目光看向七姑。从她身上只看出沉静的气质,没想到也是个深不可测的练家子。他自小习练的是硬气功,崇尚力大拳沉,对内家功夫颇不以为然,但今日一见小姑娘打出这般,柔韧似柳却又力透筋骨的拳法,就非常感兴趣。深感自己固步自封无知无识。对那个耐人寻味的套路有意犹未尽之意,终究忍耐不住心中好奇。
"丫头,能不能把这套拳整套打下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呀?"
各门各派都有怕别家偷师的忌讳,所以轻易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孟宪慧是个痴迷此道之人,永远拥有着一颗求知若渴的诚心。
"爷爷所说,定要从命,此拳重在意而不在法,借力打力随意攀附,见机而动。"小满说着走至走至中间空地。现在留下的所有人,都是对他们有好感,或刚才说出支持之言的。小满也想投桃报李,更何况这也并不是什么秘法,示于人前的只是外形招式,内息之类的模仿不来的。她行拱手礼后,将这一套从未示于人前的长拳演示了一遍,端的如行云流水,春茧抽丝,时而绵柔,舒畅自如。时而如银瓶乍裂,力透筋骨,婉转起伏。
"好,这拳好,从沒见过,与醉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孟宪慧击桌叹道。
"的确好,比醉拳柔,只有内息高强者方能打出这般神韵,外家功却打不出这样的意境,比如我们门派就打不出来。"马旺财说道。
“好眼力,的确如此,此拳只看个人的内力,一人打出一个味道,层层递进尽显个人的领悟。”七姑心中也有惊喜,这虽是她所传,但是小满打来别有一番柔美之姿。
"你们都别夸了,毕竟是个孩子,怕她生出自高的心性,应知学无止境奋进不息。"陆方云说。
"师伯说的是。"小满现在的表现太过乖巧,让现场的长辈着实欣慰。看看,人家是收徒,自家也是收徒,怎么差距如此之大呀!他们的表情被陆方云和七姑尽收眼底看的清楚,彼此会心一笑,如果这姑娘是他们的弟子,准让他们有火烧房的焦头烂额。
"大侄女,听说你是我这小徒弟的朋友,不错,不错,我这徒儿还真有点眼力。你们都是来自一个地方,以后我这小徒麻烦你罩着点。"侯秋裂开嘴一笑,摸着稀疏胡须说。
小满听这称呼有点别扭,不过是想套个近乎而已,用得着说的这么亲近吗?她与桃子是两条路上跑的人,还要罩着他,罩着他做什么?做贼吗?
"在我们那儿,谁会无缘无故的招惹他,如果有人无故欺辱,别说是他,就是不相干的人,我也不会看着不理的。"小满说。
小丫头说话滴水不漏,没应承下他的要求,也没有说出推辞来。老贼王哈哈大笑说道;"好,我这小徒弟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好运气。"
"有幸见到大名鼎鼎的妙手儿,是我的好运道。"小满笑盈盈的回应他说。至于见到贼王,有什么好运道,让他自己想好了。
老贼王自十岁多就混迹于社会上,经年累月见多识广,虽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也算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他的徒子徒孙众多横垮多省,见过各种各样的孩子,逆反的,顽劣的,抢劫凶杀的,甚至有弑父弒母的,没成年人的无知与凶残,让人胆颤心惊,一点也不逊于大奸大滑五毒俱全的恶汉。他可以说是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这般的女孩子。从一露面,面对各种打量的目光从容应对,说话该针锋相对时针锋相对,该客气有礼时就客气有礼,说话严谨让人挑不出毛病,更重要的是还这么的武艺超群呀,自己看着都眼馋。跟自己常见的孩子贼眉鼠眼不同,她的眼睛澄清干净,笑容明媚如阳光灿烂。饶是见多识广的老贼也不禁生出爱惜之心。
"好,好,大侄女,我托大叫你一声大侄女,初次见面没什么好送你的,我这儿有一块玉牌送你算个见面礼。"侯秋掏出一个小木头的盒子,让黄毛桃子送至她的面前。黄毛郑而重之的接过来走到小满面前。
小满不知所意,瞅瞅陆方云,看他轻轻点头,就大方的接过来。那盒子有她半个巴掌大,上面雕刻有细细的花纹,看起来非常精巧的样,他按下卡扣,啪的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深绿色的玉牌,她取出来细看,长方形的玉牌泛着莹润的光,看起来质地很好,中间刻着个"魁"字,小满疑惑地看着这个玉牌不解其意。
"快收下。"看见这个牌子桃子眼睛一亮,他赶紧小声说。
"大侄女,别看不上它,以后在社会上行走,免不得有点急难,你亮出这个牌子,我的门内弟子看到,一定急你所你,但有所命,必尽力而为。"侯秋漫不经心的说道。
江湖和正统社会是相对立的秘密社会,它寄生在正常社会之中,又形成独一领域。它没有完全统一的组织形式,固定的法律规范,但它有形形色色的人物,五花八门的团休,各自稳定的规矩和道义。在贼偷行当中也有他们的行规,在贼王侯秋这个团伙里,这个深绿色的玉牌代表着很高的身份和地位,这个深绿色的玉牌只有三块,只排行在贼王侯秋的黑色玉牌下面,见到这个牌子,别说他们团伙里的徒众们给面子,就是别的盗贼团伙也给面子。小满虽然不知它的重要性,但是见他郑重其事的拿出来,也明白这是个很重要的信物。以后难免在外行走,碰到窃贼的机会大大增加,如果这个管用,出门在外戴上它会减少许多麻烦。想至此,她把盒子盖好收起。
"多谢你的慷慨相赠。"小满诚心诚意的道谢。老贼王轻轻点头。
几位老爷子性情相投,又是一番畅谈,几个中年子侄一一演示了自己的工夫,请他们指点迷津,到下半夜三点多才尽兴而散。
发生一连串的事情,七姑放心不下小满,要接她去同住。小满不想让老人家担忧。
"七姑,你不用太担心,我师父说,经过风雨才能长大,你也不希望我永远生话在你们的保护下吧?等秋天来了,我上学了难道你们也跟着,七姑你看我多乖,汉青让我去他们那里我都没去,放心吧,有了决定不了的事情,找你和师伯商暈,我保证再有事情先找姑姑商议行吗?"
"我是无事忙,瞎担心,就知道你也不会领情。"七姑故意气恼说。
小满看见七姑满头的白发非常心疼她。"七姑,你要给我生长空间,溺爱会害了我的,你也不会让我成个胆小怕事没出息的人吧,这可跟我师父的初衷背道而驰。" 小满瞅着她脸色说。
"哪里溺爱你了,这孩子还乱扣帽子,你还胆小怕事,我都怕你捅破天去,你年纪小涉世不深,一个考虑不周就有危险,现在又结下新怨,我总觉心中不安。"七姑说。
"事事没担当,我这一辈子就跟七姑过吧,一切都让姑姑做主。小鸡生活在老母鸡翅膀底下也怪享福的。"小满拉住七姑胳膊,将头靠在她肩上,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
"你这孩子还赖上我了,谁让你跟我一辈子。"七姑笑说。
"我不是非要管着你,我只是…"七姑想说,你师父临终放心不下你,我怕你有闪失对不住他,我是完成你师父心愿,可是又怕提及柳志让她伤心。
看她欲言又止的,小满岂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为了自己的自由赶紧的一阵软磨硬泡。
天已入暑,白天已经不易外出,陆简的伤逐渐好转,直待等她伤愈,准备与小满一起进山避暑,这一计划刚说出口,就遭到陆莲强烈的反对。但是她看着心平气和的二人,气焰一下子消了下去。
"不行,你们走了留下我一人,我怎么办?"她无赖地拉着小满胳膊,企图博取同情。
"什么留你一人呀,不都在这里吗,你师父,柱子,平顺,团里的师傅和姐妹都在这,怎么就你一人了。"小满白了她一眼,继续收拾东西。
"怎么这样看我,我说错了吗?没有你们在我感觉没意思。"见她们说不通,陆莲有点气急败坏的。
见小满不再理她,又气哼哼说:“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看着我?”
"你又不好看,看你干吗?"小满索性出去。
快被噎死了,陆莲依旧不退缩。 "你干嘛去?"
"烦,黄毛他们请我出去玩。"小满说。
陆莲很也想跟去,可是看小满毫无波动的脸色,她就忍住了。
"有个事问你,你跟师爷和七姑去哪了,你都没给我说过呢。说说有没有好玩的事。” 陆莲拉小满胳膊。自从柳爷爷出了意外后,她与小满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她再也看不透这个自小一齐玩闹的伙伴,她忧心那亲密无间的亲情会流失不见。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小满给她翻一个白眼。
"神气什么?别自以为是,天底下不是你最聪明,最能干。"陆莲气恼说。
"至少在师伯眼里我比你聪明能干,大人的事你不用管。"小满不介意给她雪上加霜很自得说。
什么大人的事,又想用师姑的身份取笑她,陆莲气的差点就跳墙了。她指着小满说;"你,你懂不懂什么叫厚颜无耻啊!"
"这么对师姑说话,无礼又无知。师伯怎么教你的都忘了吗?"小满淡淡说。
"小满,你一直在恨我是不是,因为你师父的死还记恨我是吗?"情急之下,压抑心里很久的话冲口而出。
小满直直地看着她说:"恨你有用吗,你的鲁莽改变了吗?继续这样你迟早还会害人害己的。"对这个拎不清的人,小满很头疼。
"你心里从来就没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陆莲最痛恨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态度,她脱口说出早就想说的话。终究二人的世界不同了,可是现在自己非常超越这种距离感,就想跟在她后面怎么办?
"等你什么时候不犯蠢了再说吧。"小满说完她快步走了出去,不管身后的陆莲如何恼羞成怒地叫嚣。
"不知好歹的自大狂,天快黑了,自己出去好吗?"陆莲大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