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柳寒烟心急火燎地跑到医院，她一直祈祷吴昊现在已经恢复了，可以说话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的心落了地。
他的手被拷在病床上，俊伟正拿着碗给他喂饭。她推门的瞬间，两个人都回头看着她。
“你不是回家休息了么？怎么又跑医院来了？”俊伟正端着一碗粥喂给吴昊，他嘴里有伤，医生叮嘱只能吃流质食物，而且不能太烫，俊伟吹凉了才喂给吴昊，吴昊这时候看起来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喝粥。
“吴昊，你怎么样了？”她并没有理会俊伟，看到吴昊吃东西，柳寒烟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死，或者有别的目的。
“你过来，是不是因为我姐夫？”吴昊侧头看着满头大汗的柳寒烟，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虽然说话还不大利索，。
“你早就知道？又或者，咬舌只是为了声东击西？”柳寒烟心中一惊，没想到，看上去干净单纯的吴昊，竟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对啊，我姐夫有没有把那个小崽子炸成渣渣？我想想，应该还没有，你觉得我姐夫会看在我的面儿上饶了那个施暴者么？”
吴昊完全猜出了她的想法。
“这是你们一起密谋的么？你和你姐夫，都是凶手对不对?这几起案子，就是你们互相配合完成的，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逃跑？”柳寒烟突然冲过去，掰开吴昊的嘴，在他舌头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发卡。
“我怎么没有发现？”俊伟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柳寒烟及时赶来，自己会遭遇什么？他都不敢想象。
“你们互相掩护，童卫国刻意发现水族馆里的尸体，然后又有不在场证明，又利用我们去你家，发现你和童卫国的关系，你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故意露出马脚给我们看，然后装作畏罪自杀，我去问过你的主治医师，你嘴里的伤根本不严重，你却表现的那么害怕。你是在给你姐夫制造机会，让他有机会把向厅长的儿子绑到水族馆去，制造混乱。”柳寒烟浑身发抖，她希望自己推测的都是错的，希望吴昊给自己辩解一下。
“没想到，你这刚毕业的实习生还挺厉害的。”吴昊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柳寒烟。
“那你那天在河边救我，是你计划之内的么？”柳寒烟闭上眼睛，其实那天她虽然觉得吴昊多此一举，但是是打心眼里感激他的。却没曾想，自己大概也是他整个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这个真不是，你是我计划之外的，如果我知道你是警校高材生，我才不会去招惹你，有好多次我都在你面前装傻充愣才伪装过去的，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打动王佳佳，让她告诉你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昊低下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铐。
“这东西，怎么能困的住我，我可是去最好的开锁匠那儿学过啊。”吴昊叹了口气。
“就算你跑了，你逃得过疏而不漏的法网么？”
“昨天晚上，我和孟队在这儿的时候，其实你都知道吧，你为什么当时不跑呢？”柳寒烟真的打心眼儿里想把这个吴昊当做朋友，却没想到，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把自己耍的团团转。
“因为，我也把你当好朋友啊。如果我跑了，你会受处分吧？”吴昊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但是在柳寒烟看来，却是如此的刺眼。
“你都杀了那么多人，用那么残忍的方法，现在竟然会在意我会不会受处分？”柳寒烟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发酸，不知道这个人的话，现在还能不能相信。
“小柳，你别信他的话。”俊伟生怕柳寒烟动了恻隐之心。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吴昊突然问柳寒烟。
“我那次找你看病，你那根没有剪指甲的手指头，医院的医生应该不允许留指甲的吧？所以我就特地注意了一下。”
“我和你说了，我忘记剪了。”
“你们肯定平时就有经常剪指甲的习惯，但是那指甲，留那么长，想必是行凶的时候会用到吧？”
“你可是真细心啊，这么一个小问题，都被你发现了。”
“那些孩子疏于管教，你可以找到证据去报警，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柳寒烟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知道，如果能走法律程序，他和他姐夫，何苦走到这一步。
“浩然，从这么小的时候，就是我抱着他。”吴昊陷入了回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像是抱着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我姐姐生下浩然不久以后，就瘫痪了，当时我也才十几岁啊，我妈受不了现实，一下子就患上了精神疾病，所有的负担，都到了我姐夫身上。我白天上学，晚上回来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浩然。”
柳寒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说。
“我姐夫要打好几份工，才能维持家里的开支，好多人都劝我姐夫离开这个家吧，但是他没有，如果他走了，我们就都彻底完蛋了。”
泪水顺着吴昊的脸颊流了下来，他对姐夫是感激的，姐夫没有抛弃他们，所以他会加倍地对这个外甥好。
“我当时想辍学，我觉得我也快成年了，可以帮我姐夫分担一些了，但是我姐夫没有允许。他说，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就有这个家的一天。所以我就更努力发奋，我要考上医学院，来医治那些病入膏肓的病人。但是我现在才发现，很多人需要的，不是医治身体上的疾病，而是精神上的。”
病房里突然安静了，吴昊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流泪。
“那些孩子，是他们父母疏于管教，认为什么事儿都可以用钱来摆平，但是钱不是万能的。”柳寒烟打破了沉默。
“浩然很争气，从小就特别聪明而且努力，上小学后，就连跳两级，年年都是优秀学生，更是年年拿奖学金，生活上也是非常节俭，直到后来被27中的校长给看重了。”
讲到这儿的时候，吴昊眼睛里透露出骄傲的光芒。
“童浩然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也听王佳佳说起过。”柳寒烟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孩子，就这么惨死了，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但是心也跟着揪着痛，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
“27中校长亲自到我们家来，说浩然初一就可以去他们学校读书，六年的学费都免了，但前提成绩必须能在全市排上名。”
吴昊的眼神开始有些游移，明显就要开始痛苦的回忆了。
“浩然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虽然比同班同学们小两岁，但是确是比他们都要用功，回回都態考年级第一，但这刚升高一以后，分到了这个班，却被这几个纨绔子弟给盯上了，我经常能看到浩然身上有各种伤，他总是避着不让我们看，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说要去学校和老师说的时候，他阻止了我，说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开，他再坚持两年，就毕业了，他说也想成为和我一样的医生，将来可以把妈妈和姥姥的病都给治好。”
吴昊说到这里，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浑身不住地颤抖，他如果当时勇敢一点，如果当时去报警，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自己当时也快毕业了，即使浩然不在那所学校，也一样可以出人头地。
柳寒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旁的俊伟也低头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后来浩然回来和我们说，他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也在被那些人欺负，他要保护她，我当时和他说，他只要独善其身就好了，闲事儿别管，但是我看得出，他喜欢那个女孩儿，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表现出喜欢一个人，小时候家境不好，他从来没说过自己喜欢什么玩具，一直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想法，但是却为了这个喜欢，丢掉了自己的生命。”
“吴昊，也许浩然兵不后悔呢？他很勇敢，在女孩儿即将被侮辱的时候挺身而出保护了她，佳佳是个好女孩儿，她会一辈子记着浩然的。”
“我没有怪过佳佳，那是浩然自愿的，这些也是事后佳佳和我说的。我一直以为即使是校园霸凌，也不过就是让人受点伤而已，但是没想到，这帮孩子这么狠，你知道我当时看到浩然孤零零躺在烂尾楼的废墟里，身上都没有一块儿完好的皮肤时，我真恨不得把那些禽兽一个个都撕碎了，哪怕我跟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你是用他们折磨浩然的方法，杀死他们的吧？”柳寒烟想到了那些尸体上的伤，又联系起了王佳佳之前说的，就明白了。
“对，我知道，我也无法回头了，所以，那天我救你，一个是怕你发现冰面上的尸体，另一个原因就是，我想积点德，为自己，也为了生病的母亲和瘫痪的姐姐，我的罪恶已经太深了，我就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你现在还有一个机会可以积德。”柳寒烟想到还在那边和童卫国对峙的孟队，心中就一阵慌张。
“你是说让我去劝我姐夫？”吴昊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对，现在还有一个孩子还活着，他必须受到法律的惩治，而不是你们的私刑。现在决定权在你，要不要跟我去？”柳寒烟盯着吴昊。
“好。”吴昊思考许久，说出这一个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