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柳恣扬在父亲耳边低语几句,柳青行便转过身来,目中重新射出摄人光芒。
柳青行厉声道:“敢问堂侄,手中之剑究竟是什么剑,为何长度比巽流剑短了一寸?你为何不用巽流剑出战?柳氏重宝巽流剑,到底在何方?”
柳恣和一愣,随即冷冷道:“这与你无关。”
柳青行哈哈大笑,道:“莫非你们用柳氏至宝,换了这把剑和这套奇诡剑法?大伙也看到了,方才比试之时我的剑仿佛被莫名邪力所侵,老是偏离目标,真是邪门之至!”
这一番话倒是收到不少应和,毕竟群豪亲眼目睹了柳青行剑势的奇怪变化,眼看着一个用剑行家突然变得招招失准,总归是有人好奇的。
柳恣和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了冷静,平淡道:“我使用的剑法自是柳氏祖传,少见勿要多怪。至于我的剑,是萧兄的循道剑。”
一言既出,在场群豪目瞪口呆,看看柳恣和掌中剑,再看看萧令海,不少人就认出来剑鞘了,喊道:“确实是萧公子的剑!剑鞘我们见过的。”
柳青行鼻中重重哼出一声,道:“柳家族长用萧家的剑,很好!那柳家的剑呢?穆圣使,今日圣裁,以武论定,可是圣裁的标的呢,可否请柳少庄主展示一下?免得我们被戏耍一场。”
柳恣和怒道:“早就说过,巽流剑已经断了!”话刚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
众人交头接耳,什么?柳家神剑断了?
穆紫铘的眼睛里射出不可捉摸之光,冷冷道:“依照前日所约,请少庄主出示那柄四尺一寸长的剑,不论是不是巽流。”
柳恣和胸口剧烈起伏,无法定夺,只能向叔父投去一瞥,却见柳青枰点了点头。于是转回,道:“好,这柄剑本来不能轻易示于众人之眼,但今天穆圣使在,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就给堂伯看看,让你死心!”
须臾,柳青枰抱着剑匣而至,打开剑匣,取出一柄古朴大方的长剑来。
这柄剑通体银白,光华四射,一看便知绝非凡品。从剑尖至剑柄末端,长度正好四尺一寸。剑格与剑身是同样材料所铸成,但是上有一块红色火焰状的斑瑕,异常醒目。
穆紫铘朝着朱黎望去,只见朱黎大大点头,认可这就是当日柳青词约其共赏之剑。
穆紫铘心中一声冷笑,轻轻挥手,示意柳青枰可以收回这柄无名之剑了。随即站了起来,掌中圣裁令翻出,朗声道:“今日比武,以柳恣和胜出。柳恣和可以随意保留这柄无名之剑。此为圣裁峰圣断,众当遵循。”
柳青行面色惨白,几欲跌倒,亏得柳恣扬在边上扶住。柳恣和、柳青枰等,闻言则喜,忍不住彼此庆道:“太好了!”“苍天有眼啊!”
柳庄一路运途多舛,此刻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诸位前来捧场的豪杰,也各自点头,议论纷纷。一场好戏看完,更有人已经拔脚走路,又有得一番吹嘘之资了。
眼看此事可以告一段落。
突闻一声怪叫,空中一团黑影,宛如鹰隼一般扑过来,迅捷无匹。
与此同时,围观人群之中,十数人突然腹部爆裂,数十毒弹和着血肉爆炸,毒雾四面溅射,绿气弥漫。场上多人中招,惨叫连连。又有人手持兵器趁乱屠杀,场上一时混乱,敌我不分,竟然看不出究竟有多少魔教之人混入。
众人进庄之时,都已经被收走群伤性兵器,只留刀剑之类防身。却未曾想到,魔教众人的杀招,居然是在自己人的腹中!正是所谓亡命之徒,令人胆寒。
众人惶急躲避之时,院落两面院墙之上,突然闪现出了两道人影,一蓝一绿,一窈窕一矮胖。而那绿色矮胖身影处传来机簧震响,无数细小绿光,散射全场,又是各种惨叫传来。
身居高处,萧鉴尘看得明白,他大喝一声:“都让开!”喊声之中,萧鉴尘选定一人,从屋檐之上直直冲了过去!
怪叫声中,黑影已经扑到穆紫铘跟前。穆紫铘反应神速,一声清啸,天阅剑出,紫光暴起迎敌。那团黑影眼看就要自己撞到天阅剑上,却见他空中轻轻一折,倏地闪作一边。人折转太快,衣袂却还保持原来路线,冲着穆紫铘飞过去。
穆紫铘目露杀机,挺身跃出,紫电紧紧咬住那团黑影不放。突闻身后一声大喝:“小心!”
那人的衣袂之下,一双鞋子竟然直直蹬飞过来,突地爆裂,爆出一团黑烟。
两人所距不过数尺,蹬出鞋子又比发暗器远为轻松,完全不须在空中改变姿态或者移动肩腕,即使颇有经验的习武行家,也完全料想不到,及时应对更是无从说起。谁又能想到轻功如此惊世骇俗的高人,居然会使出蹬鞋子这种下流招数呢?
穆紫铘一惊,马上闭气,仍觉满口辛腥之味,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也不知道这黑烟究竟有多毒。再也顾不上追击,天阅剑紫气环绕,护住全身就往后撤。却见那人如影随形,又贴了过来。
穆紫铘震骇,全身劲力都灌注在天阅剑上,雷霆一击,黑烟为之一散。只听一声怪笑,一张诡异面孔竟然从黑烟中正面出现,咧嘴狂笑,面目煞白,齿牙焦黄,唯独四枚犬齿银亮锋利,上有滴血,正如活的魔物一般。穆紫铘不禁胆寒,伸剑封住那人来路,却见那人右手手臂突然暴长一尺,这手臂遍布蛇鳞白纹,宛如飞蛇突然转向。而自己左腕猛地一抖,不听使唤了,原来被不知什么东西击中,圣裁令脱手。在空中未及下坠,便被那人顺势捞走,随即又是一声尖厉狂笑。笑声中,那人已飞身远遁。
穆紫铘脸涨得通红,他清楚地记得这笑声,当日在土地庙,他们圣裁峰数人是根本连此人的影子都没见到的。
“抓住他!”穆紫铘大喝道。既然已经认出来这人了,就绝不能放他离开。
圣裁令在那人手上金光闪耀,连逐渐散去的黑烟都无法掩盖其金光,场中之人也都看清了。上座诸位武林耆宿,场中的柳恣和、萧令海等人,各自惊变。武功不错的,不约而同各亮兵器,追了上去。
那团黑影在前头不停地变换位置,快得简直看不清他是如何从一处移动至另一处的,就仿佛幽灵一般,在各处同时闪现,简直不像是有形之物。
这团黑影东折西行,眨眼之间,众人的攻击一一落了空。群雄忌惮毒物,又不敢过分逼近,形成围而不攻之势。
场上飘忽不定的数团黑影突然顿住,凝作一处。只听得一声闷响,再一看,柳青枰跌倒在了数步开外,而这黑影手上已经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黑影反手一剑,斩断了“南天一剑”沈暮烟的南天剑,大叫道:“是了!”随即一声尖笑,笑声如尖哨,震得每个人耳膜发痛。
柳青枰跌倒在地,失声喊道:“那把剑!被他抢了!”喊声中,又有数人攻入战圈,却只见那黑影随手一扫,又是数柄剑一齐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