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餐时间已过，刚刚还人声鼎沸的诺大食堂里，只留下两个人还没走，徐梦萍和郭少才。他们的饭早已经吃完，面前的餐盘里只有些残菜剩汤。
他们显然遇到了恋人之间常见的矛盾，为此争吵不休。
“怎么这些天，一直找不到你？你干吗去了？”郭少才说。
“没干吗，只是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别这么大惊小怪。”
“这怎么是大惊小怪呢？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我当然应该知道。”
“凭什么？我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吗？我又不是你的囚犯。”
“你话怎么说得这么离谱？什么囚犯不囚犯？你是我女朋友，不是应该什么都跟我说吗？”
“我都说了，没什么大事，就一点小事情，你怎么还是没完没了。”徐梦萍很不耐烦。
这时谢念春站在食堂大门口，对徐梦萍说：“梦萍，吃完了吗？怎么还不走？”
徐梦萍就站起来，准备离开：“我要走了，有事明天再说。”
郭少才却一把拉住她：“你不能就这么走，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啊。”
“你坐下啊，急着去干吗？好多天没见你了，说一会儿话会死啊。”郭少才说。
那边谢念春一听他们的争吵，也知趣，赶紧离开：“那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徐梦萍于是又坐下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发现，你这些天闷闷的，一定有事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说？”
“我没什么事，都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好不好？”
“我疑神疑鬼吗？你都说了，身体不舒服，到底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你倒是跟我讲清楚啊？”
“你好烦啦，不舒服就是不舒服，还要怎么讲清楚？”
“你哪里不舒服？是手还是脚，是眼睛还是鼻子？还是从头到脚？”
恋人之间的矛盾就是这么稀里糊涂，两个人越争吵越扯不清，越扯不清越吵个没完。
这时蔡同生也站到食堂大门口，对郭少才喊：“郭少才，走啦，还在干吗？”
“你走你的啊，叫我干吗？”郭少才心情糟透了，没好气说。
“哎，我一片好心叫你呢，你干吗发火？”蔡同生不悦说。
“谁要你好心，滚。”郭少才更加烦了。
“有病， 懒得理你。”蔡同生骂一句，转身走了。
徐梦萍看着郭少才生气的样子，神情也有些难过，她一声不吭，只是呆坐着。
两个人的争吵被突然打断，一时间接不起来，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动不动的坐着发楞，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你想问你一句有点俗气的话，你真的爱我吗？郭少才。”徐梦萍打破沉默说。
“这话确实俗气，我都没心情回答。”
“那算了，我再也不问你了。”徐梦萍脸色冷峻着，起身准备离开。
“好吧好吧，我当然是爱你的啊，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来啊，为什么还要问？”郭少才赶紧又拉住她。
徐梦萍又坐下了，说：“假如有一天，我突然变丑了，你还是爱我吗？”
“变丑？变什么丑？”郭少才有点惊讶，他从没想过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丑，就是丑啊，丑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丑，是吗，我一样爱你啊……。关键是，丑到什么程度。”
“你在说什么？什么程度，丑到你泛胃，丑到你想吐，行不行啊。”
“发什么神经，好好的，说什么丑？你很漂亮啊，怎么可能会变丑？”
“你别问会不会。我就说我变丑了，很丑很丑的那一种，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真的好无聊，为什么非要问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我只想知道，这些天，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郭少才，我算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大混蛋。亏我每天还帮你洗衣服，你还是不是人啦？”
“我哪里无情无义了？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对你还不好吗？你说你逛街逛累了，我生生把你从街上背回来，我还无情无义？”
“你有情义？有情义，干吗我一变丑，你就不喜欢我了？”
“你真是胡搅蛮缠。你根本没有变丑嘛，为什么非说你变丑了？”
“算了，我不跟你争了，越争心里越烦。”徐梦萍说，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郭少才见她要哭，心又软了一些，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就那么干坐着，大眼瞪小眼。
食堂清洁阿姨过来，拿着一个拖把，直捅到他们脚底下，示意他们把脚抬起来，她要拖地。她拖完了，很不满的看他们一眼说：“人家都走了，你们还坐这里干吗？”
郭少才横她一眼没说话，意思，关你屁事。
还是徐梦萍首先打破沉默，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变得跟刚认识的时候不一样了。我们变得都不是那么真诚，越来越喜欢在对方面前演戏。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一说出来，倒象真有那么一回事。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觉得，就是从我们参加武学速成班开始的，从学了那些有关‘冷血无情’、‘利己自私’的课程以后。”
“没有这么邪乎吧，那些都是非常理性的课程，我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这说明你深深陷进去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就象你进入梦境以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一样。”
“我头脑清醒得很，我现在坐在学校食堂里，对面坐着的人名叫徐梦萍，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天气阴有小雨……还要我说下去吗。”
“你认真听我说，好不好。我们不要去参加武速成班了，别吃那些兴奋药剂。”
“为什么啊？明明学武对我们有帮助啊，为什么不学？”
“不要问为什么，你信我的话就是了。我难道会害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是你确定，你自己是清醒的吗？这些天你故意躲着我，为什么你也不肯说。我又怎么去相信你？”
“我不说，有我的原因。总之，你说你爱我，那就应该相信我啊。”
“对啊，你只要我相信你，你有没有相信过我？我就奇怪，学武有什么不好？大家都在学。是你讲话完全不讲道理，还硬逼着我听你的。”
“我不是说，学武不好，我只是说学段守假教的武功、吃兴奋药不好。说半天，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不明白？哦，你明白得很，你明白得讲话都颠三倒四了。”郭少才嘲讽说。
“懒得跟你说，我要走了。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还说爱我，全是花言巧语。”徐梦萍说。她快速说完话，站起来就走，怕郭少才又拉她，她故意把手背到身后去。
“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你说啊。”郭少才冲着她背影大声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