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新明捏紧拳头心中气恨,被人逼到这份上真是奇耻大辱,早知这样就不该带孙子来此,把他好好藏起来,任他们费尽心思也难找到,自从二儿子去世,他韬光养晦许多年,这次还是失算了,原以为有方家庇护,有自己在一定会确保孙子安全无虞,却不想被堵在这里进退不得。
"莫思伟,咱们公平一战,不管胜负,恩怨从此一笔勾消。"小满逼视莫思伟。
莫思伟不是无知青年,在爷爷身后躲着已是羞愧不已,以他往日的性子早就耐不住了,只因今天小满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早就后悔不听罗资之言,招惹这个麻烦,伤了爷爷在外的脸面。自知今天躲不过再没退路,不如索性破釜沉舟战一场,在场那么多人,还有爷爷在,真能眼睁睁看着他受重伤吗?
"爷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非对错各自衡量,我是有错,也是出于义气使然,她既然不依不饶,今天就作个了断。从今之后各不相欠。"他也不愧是混过社会的人,有颠倒黑白的能耐。
"你能敢做敢当还有点骨气。但是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做事太过狠辣,咱们何需如此,你作了不仁之事,就怪不得我来讨个公道。"小满出言坐实他胡作非为的事实。
"领教姑娘的高招。"莫思伟自认平时为人机警,却总敌不过这丫头的敏锐。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莫思伟一招黑虎掏心,又狠又快袭向小满心口,小满后仰一脚点地一脚上踢,莫思伟急急回拳,快速伸手抓住她脚腕,欲想把她整个甩出去,刚触手之时,她已单脚点地身形平移在他侧方,借他接触之力身形弹起,莫思伟心中暗叫不好,背上已重重挨了一下,一股腥味涌上喉咙被他强压下去。
观看者不觉咋舌,才交手而已,这么一招也过不去吗?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
"怎么会这样,莫老爷子的孙子就这样,还去招惹是非?不堪一击,对,不堪一击就是这样用的。"侯秋看得畅快,突然拍桌怪笑,毫不掩饰那欠揍的模样,那些徒子徒孙跟着大声哄笑,引来众人有样学样的大笑,但马上觉得场合不对,又及时止住,憋不住的赶紧低头辛苦的隐藏笑容。莫思伟毕竟年轻,众人的嘲笑声如巴掌一样抽待他脸上火辣辣的。他决不能,决不要一招败北,就此收手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他紧咬牙关,眼睛血红愤怒的挥拳砸来,小满冷笑,她需要的正是对手的这种状态。
莫新明看的心惊,知道孙子讨不了便宜,他暗自向前挪,以防孙子有不测,真要敢动他孙子,就莫怪他心狠手辣了。他冷眼看着小姑娘纤细作身形闪动,心中暗忖使用几分劲气,不至于一掌打死她。就在他转念之间,小满躲过莫思伟疯狂的拳锋,逼到他的身前,左手直击他的咽喉,莫思伟回手拖起她的胳膊,胸前大开,小满右手早贯注力量,闪电般击出,四指并拢点在他胸口,又用掌根重重一推,咕噜一声莫思伟身子一振。
"你找死。"这一切太快了,莫新明觉察不妙再动手施救已经晚了,看孙儿受伤他惊怒之下扑向小满。
"住手。"他动,关注着他的陆方云也动,挡在他面前。两人对峙,莫思伟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喷溅出来,面如金纸的摇摇晃晃倒下去。
"伟儿。"莫新明顾不得其它,赶忙过来扶他。
"欺人太甚。"与他沆瀣一气的大汉直冲而来,七姑伸手拦住,不过三个回合,他就飞退出去,哗啦啦一阵盘碗摔碎声,他一脸痛苦的直不起腰来。没想到这老女人如此厉害,他脸上虽有不甘,脚下却再不敢挪动半步。
"干什么,怎么随便打人?"有两人把他扶稳,愤怒对着七姑,一幅欲上前拼命的架势。
“他们是公平一战,怎么你们也想试试。”七姑凝起眉毛。
"这不是方老爷子许下的比试吗?今夜之后恩怨勾消,外人何必强出头,天黑路滑世事复杂,不露头不生祸端。"侯秋每次开口都少不了冷嘲热讽,蠢蠢欲动的二人狠狠横了他一眼再不动了。
"都住手,从今之后此事不要再提,你们的恩怨一笔勾消。"方青竹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沉声喝道。
"大哥,"莫新明的眼中欲冒出火来,死死盯着方青竹。
"我们前来贺寿,却落下如此下场,好,好,好大哥,真是好大哥。"他痛心疾首的说。
"新明啊,山水有相逢,多个朋友多条路,常话说:生事事生何时了,害人人害几时休。咱们年岁大了无所谓,可是孩子难免在外行走。“方青竹的话众人都听的明白,以后孩子在社会上混饭吃,山不转水转总有相见的时候,何必惹麻烦呢,一般的人都愿意结善缘,更何况是这么棘手的对手,他的话很得大家的认同。
"莫兄弟,方大哥说的对,冤家宜解不宜结。"马旺财也劝说。
"大哥做的在理,听大哥的吧,从今往后你们之间再无恩怨。″孟宪慧也劝说。
两位结拜兄长都如此劝说,显然是也认可方青竹的说法,莫新明心中悲愤失望透顶。
"好,好,真是公平,大哥不负公平之名,今日之事兄弟记下了,就此别过。"他暗自咬牙,逐个盯视众人,托起孙子快速消失影壁墙后。这是什么意?难道是要绝交?众人想本来喜庆的寿宴,却落个不欢而散,大家觉得也无趣,况且夜也深了,就告辞归去,方老爷子抱歉送客。
"陆老兄请等一等,"陆方云等告辞时,方青竹出言挽留。
"你们远道而来,我怎么也要尽地主之谊。"一改刚才的沮丧,他变得热情洋溢。
"别忙着走,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再略等一等,没有尽兴怎会让你们走。"马拳师也帮忙挽留。陆方云看出他们的真心诚意,只得重新坐下。
留下来的客人都是亲近之人,待收拾干净,院里变得明亮干净整洁,子侄们端上茶水,又是一番客套。
"陆大哥,我们几个兄弟相聚,常常谈论如今武林调敝,俊杰少寻,自从火药问世,杀人器更加轻简便利,武艺再高也抵不过一颗子弹。武术只能用于强身健体,如今也不是挨饿受饥的年代,孩子们吃不得磨练的苦,大多不愿付出辛苦勤学苦练。所以常常担忧感叹,先辈留下的古法秘籍会渐渐失传,武技一道是中华瑰宝源远流长,如果失于我们之手,岂不成了千古罪人。"方青竹一声轻叹,把手里茶杯放下。
"不瞒只弟,同道之人皆有如此忧虑,不过也不必太过忧心,远识卓见的武林世家们舍不得将先辈的心血弃之不顾,都会择选出类拔萃的才俊传于后人,所以多有心怀绝技的高手或隐匿于林,或藏于民间,谁家舍得将弥足珍贵宝贝弃之不顾呢?让人忧心的是一些害群之马,所学不过皮毛,就招摇过市为非作歹,毁坏我等习武之人的声誉。今日借兄弟宝地,作敲山震虎的小小警示,也是情非得已,再次请你们谅解。"陆方云谦逊说。
"听陆兄的话我心中宽慰多了,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有后人传承再好不过了。至于今日之事理该如此,这事做的不错,我也怕孩子们恃强凌弱,欺压善良,人外有人终究会留后患。今日此事也算是给他们上了一课,敲打一下让他们知道点进退。"方青竹是个好武之人,也是个通达之人,他将眼睛又扫向小满。
"陆兄多年寂寂,没想到时间都用在调教弟子之上,也怪不得这孩子如此出众,年纪小小如此修为是我平生所见。进退有度,聪明才智也高人一筹,有此高徒真是令人羡慕。"方青竹一脸的爱惜之色。
"呵,呵呵,"陆方云脸上有自得之色。七姑也眉眼弯弯抿嘴而笑,这么好的孩子还用你夸吗?只有她的柳志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呀!如果他在天之灵看见这孩子的所作所为,不知多么欣慰呢?
"她是我的师侄,我只是她的师伯,她的师父是我的师弟柳志。她的所学都是我师弟精心教授,我这人疏懒,可不敢居功。"陆方云说。
"柳志,是那个柳叶刀柳志吗?"马旺财和孟庆慧异口同声问道。那几十年前的风云,柳志其人,他们耳熟能详,可是年纪对不上,那人不是早死了吗?
"你们想的没错,就是他。"陆方云点头。
"可是听说柳叶刀英年早逝,这孩子年纪小小,怎得他亲传呢?″方青竹问道。
"我师弟当年受奸人暗算生死不明,世人都道他死了,殊不知他侥幸存活,生活在别处,这孩子就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陆方云简略地说了柳志当年之事。
"噢,原来如此。难怪这孩子如此与众不同,当年柳叶刀英名远播,是他的后人就另当别论啦!"几个老者连连赞叹。可是其它人中年壮汉却不识柳志其名,只听出一头雾水。
小满怕他们喋喋不休,忙止住他们的话头说道:"多谢爷爷夸奖,我是班门弄斧请你别见怪。"。
"哈,哈哈,丫头还如此谦恭,真是好孩子。你今天来的好,给我的子孙当头一棒,他们平日里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自以为是,不知收敛,岂不知这是习武者的大忌,我们这样的人,第一切记自我满足止步不前,第二是要有自知之明,不可轻敌招致祸患。我该感谢你才可,不要再说客气之言。"方青竹说。
"丫头,刚才我看你的身法脚步颇有玄机,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姑娘能否为我解惑。"孟宏慧的成名技是金刚指,年轻时也没少遇到切磋对手,却没见过这般怪异的身法。他这么一说,许多人直直瞅着小满,看得出他们也有如此困惑,迫切想知道答案。特别是几位中年男人,他们习练武术却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学的浮浅大多是花拳绣腿,教习出的弟子平淡无奇,多为强身健体之用,所以教者和学者大多没下功夫。今日管中窥豹方知的确有神技秘法,怎不觉得兴趣盎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