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思念那个遥远的地方
盼娣举着鸡蛋在空中晃了晃，很认真地说：“这是我们家今年收获的第一枚鸡蛋，第一，意义重大，今往后我们姊妹们不论在学习上还是劳动中，都要争当第一？”
“也不论在家中还是生产队我们都要争当第一，在生产队劳动要争当第一，在家中孝敬父母要争当第一，因此，今年我们家的第一枚鸡蛋应该煮熟给父母吃。”巧云说。
“姐姐曾嘱托，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养育之恩，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姊妹们拉扯大，不知费了多少辛苦，因此，姐姐的嘱托我们不能忘。值此，我还想给姊妹们念一念《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首诗说得实在太好了，我们子女像小草那样微弱的孝心，能够报答了像春晖普泽的慈母的恩情呢？永远不能，父母的恩情任何时候也是报不完的。”
我念的这首古诗，姊妹们听后，更觉得应该不忘姐姐嘱托。
巧云旋即把鸡蛋煮熟送到父母跟前，妈妈微笑着接过鸡蛋掰一半给爹，爹接过来，说：“孩子们越来越懂事了，像他们姐姐巧梅，巧梅树了个好榜样，不过孩子们，爹妈正是壮年时候，就是说爹妈还没到灯枯油尽的时候，爹妈没事做，反倒会闲出病来，所以你们姊妹们，在小学堂的要加强学习，在生产队劳动的应该多操心集体的事，这才是正理。”
“你们应该给桃歌树个样板，桃歌这个年龄正是需要引导的时候。”妈妈说。
“桃歌姊妹们一定会带好的，还请爹妈放心”我说。
“哥哥姐姐引着我走，我就不会走错路。”桃歌说。
桃歌刚说罢，外边传来一声声呵斥，我走出去一看究竟，桃歌也跟着出来，我四下里一看，原来是饲养员夏飞龙在红土坡驯牛犁地，我们生产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饲养员有驯牛的义务，牛饲养到一定程度就要拉出去犁地，而要拉出去犁地之前就需要驯牛，使之顺从，牛学会犁地了，到时候拉出去就能用，犁地的社员就不需要再驯牛了。
夏飞龙一个劲的呵斥，但是那头小牛就是不听使唤，任凭你怎样用皮鞭打它，它就是不肯向前迈出一步，再打它，它就索性卧在了犁沟里，与一旁的老红犍相比，这头小牛实在是太怪了，夏飞龙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放开犁把拿起一根椽用力捶打小牛，桃歌看见夏飞龙捶打小牛，就说：“小牛快起来吧，你不害疼？”
“桃歌乖乖，看看不听话好不好？”我说。
“不听话不好，不听话就得吃打。”桃歌说。
我引着桃歌来到红土坡，说：“飞龙叔甭再打了，我来帮你。”
桃歌懂事地到地头上去玩耍，夏飞龙说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驯服的牛，说着走到后边扶着犁把，我则到前边牵牛鼻子，这头小牛的确很怪，无论怎么牵它，它就是不肯站起来走一步，怎么办呢？看到地头上桃歌正在给一只猫咪挠痒痒，我想，若能使小牛肚底发痒就好了，这样这头小怪牛一定会站起来的，于是我找来一堆干草燃着，把一块石头腾到一定热度，这个热度用手摸摸不感觉发烫，然后拿来放到小牛肚底，小牛大概是感觉肚底发痒了就站了起来，于是我立马牵住牛鼻子，两头牛都跟着我慢慢往前走，不想，这一招还真管用，小牛不再怪了，顺从得很呢。赶在天黑前就把这块地犁完了，而且也耙了一遍。
“你这招还真管用，还是年轻人办法多啊。”
“一直打也不是个办法，动动脑筋点子还是可以想出来的。”
这头小牛全身棕红色，唯独肚底长着白色的形似荷花样的绒毛，我们这里人都说有钱难买肚底花说的就是这种牛，的确，从这以后这头小牛再没怪过，甭管谁犁地都愿意用它。
这些天的温度一直维持在二十多摄氏度，比去年的这个时候要温暖得多，老人们都说自打记事以来还从没见过清明就有这么温暖的气候。
红杏妈妈上不了地，除了喂养一头驴还喜欢养蚕，巧云说：“红杏家的蚕已经出来了。”
桃歌正在和我玩拍手游戏，听见巧云的话就硬拖着我跟他去看蚕是个啥东西。
姊妹们一同去了红杏家，桃歌见了小小的蚁蚕，说：“哥哥，蚕怎么跟蚂蚁一个样？”
“因为它才从蚕卵里爬出来，就像你现在一样还很小。”红杏给桃歌解释。
“甭看蚕宝宝像只小蚂蚁，一个月后它就基本长成了，最后把自己圈到一个小屋里，这个小屋子可是宝贝，它可以抽出长长的丝线呢，这长长的丝线可是个好东西，可以织成绸缎子，绸缎子可以做盖地，做衣裳，做化妆品，做好多好东西，它的用途可大了。蚕宝宝还可以给我们带来温暖，红杏奶奶的盖地就是丝绸做的，可暖和了。”红杏妈妈说。
红杏推了推我，让我看看她的新作《春蚕之歌》，我接过来朗朗念道：
春蚕之歌
啊，春蚕
你的娇小的身影已铭刻在我的脑海
啊，春蚕
你的成就千家万户人人称赞
啊，春蚕
你短短的一生架起一座连接世界的桥梁
丝绸之路给人类带来的是别样的精彩
你的一生虽然短暂
可你的生命却在无数颗跳动着的心中得到永生和超凡
啊，春蚕，啊，春蚕，
春蚕啊春蚕，春蚕啊春蚕
你伟大的一生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
照亮了江河山川照亮了人们的心怀
给整个世界送来了温暖，送来了温暖
春蚕，感谢你
感谢你，春蚕
你的精神如同阳光雨露
你的精神将永远鼓舞着我们登攀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幸福生活万万年
破茧成蝶是春蚕
听了这首《春蚕之歌》，巧云立马就说：“原来红杏姐姐还是写歌词好手啊。”
“春蚕精神确实令人感动，世间每个人都有春蚕精神就好了。”盼娣说。
“在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我们中国人身上哪个没有春蚕精神？”我说。
“我要幸福万万年，我也要有春蚕精神。”桃歌说。
“既然你们都喜欢《春蚕之歌》，那往后就要有春蚕精神。”红杏妈妈说。
“有了春蚕精神，你们最后都会破茧成蝶。”红杏奶奶也高兴地说。
这个春天，本来夏柳生指派我爹和二哥犁地，犁地是男社员做的活，然而红杏说她要犁地，我是新型社员，起码应该像红杏一样肩挑重担，就恳求夏柳生，夏柳生最后答应我犁地，所以这个春天我和红杏都勇挑重担选择了犁地。
今个前晌，我与红杏背着犁赶着牛一块儿到吐云岭下犁地，犁地，清早若是天亮了才起床只能犁两个来小时，为此，我们决定鸡叫头遍就起床，这样可以和前晌犁的一样多，前晌卸套和妇女们回家做饭的时间相同，但是卸套后需要把牛赶到饲养室喂草，牛吃饱歇好下午才好用，犁地这活儿虽然麻烦些，但是我们喜欢。
我使用的一双牛，其中一头就是有钱难买肚底花。
“桃子，你看肚底花还挺卖力呢。”
“我驯服过它，它当然卖力呢。”
“小牛也和小孩子一样，都需要正确的引导。”
“是啊，就像我弟弟桃歌，他可乖呢。”
“这说明方法很重要，就像在学校时老师们对他的学生都是采用针对性的教育方法，也就是因材施教，肚底花用皮鞭椽杠揍他，都不奏效，用热石头使它肚底发痒，它居然就乖乖地听话了，你引导桃歌走上正轨，也说明方法的重要性。”
“就像犁地，在空中甩皮鞭和把皮鞭打在牲畜身上收到的效果是一样的。其实我用热石头驯服肚底花也是受了桃歌给猫咪挠痒痒的启发，当时桃歌正在地头上给猫咪挠痒痒。”
“我就喜欢你爱动脑筋的特点，我们的性格相投，所以总能合得来。郭凤莲是我的偶像，桃子，我喜欢挑重担干重活，样样都走在前，你不会说我是出风头吧？”
“我怎么会说你出风头？一个人不趁着年轻时候大干一番，难道要等到老了不成？”
吐云岭下有八块地，而且都是两丈来宽的长条地。到了吐云岭下，我在最下面一块，红杏在第二块，套上牛，“啪”的一甩皮鞭，牛就奋力拉紧套儿超前迈进，倔强的肚底花同老红犍一样卖力，我只用扶好犁把跟着往前走就行了。犁到地头，拖着犁把掉转头，“啪”的一甩鞭子，两头牛拉紧套儿卖力地超前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犁地就是这样的周期性运动，也不知循环往复了多少遍，看看犁的不少了，红杏说让牛歇一会儿，于是我们都拖着犁把掉转头，四头牛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休息，我们则坐到地头的杏树下聊起了家长里短、村里的长远规划，红杏问：“我们萧家庄这么个小村子需要不需要谋划谋划？”
“村子虽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实村里的发展也和打仗一样，运筹帷幄之中，才能决胜千里之外嘛，预先谋划谋划，不仅应该而且必要。”
“冬天，农田基本建设上马后，修大寨田，使村里的土地有所增加，土地面积增加，意味着粮食产量增加，每年再派两至三人到外搞副业，加上池塘里渔业收入，池塘虽然不大可也是一笔收入，除交公粮外，萧家庄家家户户粮食收入增加，年终分红增加，我们的生活是不是会越过越美好？松羊连翘成熟时候再放几天假，让村里人到山上搞点家庭副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村还是大有奔头的。”
“几十口人个小不点村子，充分利用好地理优势，前景还是光明的。”
“不懂得利用地理优势，就等于有福不会享，萧家庄这样个小村子居然能吸引来两家迁移户，迁移户看中我们这里什么，还不就是看中这里的地理优势？”
村里今年来了两家迁移户，一户是打河南北寨迁移来的，一户是本县侯庄公社迁移来的，这两个外来户都是穷的叮当响，村里的小学堂任何费用不收，他们的儿女入了学，他们说：“一分钱不花孩子们就能入学，小学堂真好啊。”
歇了有烧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又甩开了鞭子，四头牛在“啪啪”的声响中奋力向前迈进，这时传来了红杏妈妈的急切的呼喊声，红杏家又怎么啦？
我和红杏扶着犁把，在空中甩着响鞭，四头牛正奋力向前一步一步地迈进，红杏妈妈急切地呼喊：“红杏快来呀，红杏快来呀，快来呀，你奶奶出大事了。”
“红杏，快回家看看奶奶怎么啦，牛你甭管了，我会把它赶到饲养室喂上草的。”
红杏不顾一切地向家里奔去，我把她使用的两头牛卸了套拴在杏树上让其歇息，然后我又扶着犁把犁了一阵，边犁边想，从红杏妈妈急切的呼喊声来看，红杏奶奶可能生大病了，鲁场长又不在，不行，我得赶紧卸套去看看，卸套后我把四头牛赶到饲养室喂上草，便向红杏家跑去，夏柳生、我爹、二伯伯都在红杏家。红杏奶奶确实得大病了，老人已不能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指着胸口，情况危急，红杏妈妈让我到古郊邮电局总机上给鲁场长打电话，让鲁场长火速回家，从邮电局出来，我又到了姨姨家，姨姨听说红杏奶奶大病缠身，也去了萧家庄，临走说：“你到良田玉家走一遭，良田玉这女孩不错，自毕业后每天总要把咱家的水缸挑得满满的，红杏奶奶生大病了，你们同学一场也应该让她去看一看啊。”
姨姨往萧家庄走了，我到良田玉家，果然，良田玉见说红杏奶奶病情严重，和家里打声招呼就与我一道去了萧家庄，路上，我向良田玉讲了红杏到大寨参观的事，红杏说她也听说了，并说才二年时间红杏就在古郊公社就成了一个家喻户晓响当当的人物，不简单啊。
我们在西河撵上了姨姨，来到萧家庄直接朝红杏家走去。
这时，红杏家里忙作一团，我爹、夏柳生、二伯伯都忙着绑担架准备送红杏奶奶上医院，我妈妈、红杏妈妈等一声连一声的呼唤着红杏奶奶，可是正呼唤着，红杏奶奶眼睛却突然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根本来不及上医院抢救。红杏奶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正在绑担架的听见屋里传出的哭声，忙进到屋里，我妈妈给老人穿好寿衣，爹、夏柳生、二伯伯牛大七手八脚地把老人停放在了脚底靠正头方桌前的门板上，红杏妈妈拿出红绸盖地盖在了老人身上，脸部用一块白布蒙着，老人就这样结束了她的一生。姨姨说：“人的生命这么脆弱，老人家下身瘫痪才二年就这么匆匆忙忙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人啊，人啊，趁活着多给子孙后代创些基业吧，想老人活着时，受苦受累在家打拼，为的是支援儿子抗日，如今生活好了却又走了，人的生命脆弱啊。”
说罢，姨姨便与我妈妈帮着红杏妈妈做一些手头活，我、红杏、毛毛、小小子以及小学堂年龄较大的学员，便准备到我家背后的松林里拾柴火，良田玉说她和红杏同学二年也应该去帮个忙，红杏握着良田玉手，说：“田玉，太谢谢你！”
拾柴火回来，堆在一起看看估计足够办丧事用了。
姨姨和良田玉回去了，红杏妈妈送她两人到大门外。
再说鲁场长，打电话时他正在山上，是林场的大师傅接的电话，大师傅接到电话立马跑到山上告诉了鲁场长，鲁场长返回林场坐着林场的吉普车来到东上河，下了车又徒步来到了萧家庄，鲁场长一个大男人进到屋里便扑在老人尸体上哇的嚎啕大哭起来……
鲁场长的父亲牺牲在了朝鲜战场上，老娘因患天花病毒而死亡，而此时正在外地上大学的鲁冰皛得知母亲逝世的噩耗悲痛不已，回家安葬了母亲，读完大学，志愿来到大路沟国营第一山林场，在林场由于出色的才能很快晋升为场长，不幸的是他的爱人因不明原因的病症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来到红杏家，视红杏奶奶为亲娘，本想尽尽孝道，可老人却又是不明原因的病症夺去了生命，红杏奶奶撒手人寰了，他只能把对老人的一片孝心化作一片爱心倾注到红杏妈妈与红杏身上，倾注在这个不幸的家庭里。
爹上前劝慰一番，鲁场长擦去满脸泪水，说：“红杏，振作起来，今后一定化悲痛为力量，为国家为集体为家庭为我们的社会主义而奋斗到底！”
“爸，我一定会化悲痛为力量！”红杏含着眼泪点点头。
“红杏是很坚强的，她的偶像是郭凤莲啊。”我和良田玉说。
“老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都能继承和发扬红杏她爹和抗日军民的优良作风，毛主席在延安‘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把这这个优良作风概括为三句话八个字，作为其校训，也是三八作风，所以，我们一家人只有全心全意努力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为社会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才能对得起失去的亲人，所以我们要为实现老人的愿望奋斗到底！”鲁场长说。
“为实现老人的愿望，我们都要化悲痛为力量，建设我们的社会主义。”在场的人都说。
办完丧事的当天亲友们都来看望，劝慰红杏妈妈和鲁场长，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活着的应该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是对老人最大的安慰。
红杏家这次办丧事，包括国营第一山林场在内前来吊丧的人很多，但不知啥原因，老伯伯一家人自始至终没来个人帮忙。赵老师老父亲和李奶奶是办完丧事第二天才得知红杏奶奶去世的不幸消息，两位老人当即前来红杏家看望，住了两天才回去了。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后，鲁场长也回林场上班了。
办过丧事，我们又到吐云岭犁地，我问红杏：“红杏，你奶奶详细说过你爹的故事吗？”
“说过。我爹是在一次对日作战中为掩护当地老乡转移炸掉了半条腿。”
“这件事我曾听你说过，可是我还想知道更详细更具体的情节。”
“详细的情节我奶奶当时并不知道，陵川东八区当年和我爹一起参加八路军的还有一人，叫左明义，也分在晋察冀边区区小队，我奶奶就是从他口中得知我爹详细情况的。”
“真是太好了，歇息时你给我具体说说你爹的故事。”
红杏的父亲轩辕爱平参加八路军后在与日寇作战中是一名虎将，历经多次战斗，转战千里来到晋察冀边区，当时年仅二十二岁的轩辕爱平已是一个区小队的小队长，他所带领的区小队作战勇敢屡建战功，拥有英雄小队的光荣称号，有一次她父亲为摸清日伪情况，带领两个战士剪开铁丝网躲过探照灯来到炮楼下，三个人你踩着他的肩膀，我踩着你的肩膀，筑成人梯往炮楼里看，可喜的是，射击口有一挺机枪但并没有人，通过射击口可窥视到炮楼里的一切，而敌人并没有发现他们，日军中佐并不在楼下，楼下竟还有打牌娱乐的，这次侦察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他们发现敌人的军火库就在离炮楼不远的地方，这可是个重要情况，区小队依据这一情况制定出作战方案，先炮击了军火库，然后集中火力向炮楼发起猛攻，不到一个小时就端掉了炮楼，最终以我区小队大获全胜收场。我爹带的两个战士中其中一个就是左明义，构筑人梯时，左明义力气大在最下边。不过，这次胜利换来的是日伪军大队人马报复性疯狂的大扫荡，区小队一边与日伪周旋，一边掩护群众转移，八路军得悉区小队危在旦夕火速赶来增援，激战一天一夜粉碎了惨无人道的大扫荡，使晋察冀边区根据地得以巩固，红杏父亲就是这次战斗中在敌机狂轰滥炸下负伤的，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他压在一个老乡身上，当时老乡也昏迷不醒，老乡得救了而他却被炸伤了，左下肢伤情严重做了截肢手术。伤好后转业到地方做后勤工作，积极发动群众支援前线抗战，解放后来到我县民政工作，红杏妈妈被红杏父亲的英雄事迹所感动，不顾年龄障碍，毅然决然与红杏父亲走到了一块，并坚持把红杏奶奶从陵川的侯庄东八区接来萧家庄居住。
红杏哽咽着讲述了她父亲的故事，说：“奶奶有我父亲这样的好儿子，我真为她骄傲！”
“红杏，轩辕家有你这样的继承人，是轩辕家的骄傲！”
“桃子，你看天空，乌云翻滚，云层简直要压到头上了，看样子今个好像要下雪了。”
“下雪是好事啊，雪盖墓必定富，你家才出罢丧，说明要大发了。”
“我就希望家家都能大发，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若萧家庄都发了，我家就发了。”
“你真好，心里永远装的是大家，装的是集体，装的是社会主义的新中国。”
“你说雪盖墓必定富，真能下一场雪也是好事，最起码空气不那么干燥了。”
歇了一阵缓过劲来，牛儿也都有精神头了，特别肚底花更是憋足劲卖力地朝前走，笼嘴滑到了嘴下，看到地上散落的干草也顾不上吃，还是一步一步超前迈进，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把笼嘴重新牢牢地套住了它的嘴，这时我瞥一眼红杏，她真是个犁地美人，那扶犁把的姿势，那甩鞭的姿势，还有那清脆悦耳的吆喝声，无不凸显出女人的那种浪漫。与之相比，我倒显得有些笨拙了，我得向红杏学习啊，这女孩子有好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两块地很快犁完了，红杏喊我耙地，我把木耙拿给红杏，她将犁摘下来，把牛套儿后面的铁鈎儿挂进木耙的铁环里，又将一条长绳一端系在一头牛的鼻环上，一端系在另一头牛的鼻环上，然后双脚踩在木耙上，一手拽着绳子掌握着方向，一手拿着皮鞭儿吆喝着开始耙地，我说我到前头给她牵牛，她说这绳子系在牛的鼻环上就是叫用来掌握方向的，就不需要再到前头牵牛了，让我到地头上稍歇会儿。你还甭说，两头牛乖乖地，像个人一样听话，红杏在后边像个舵手似的，一会儿就耙完了。该耙我这块了，我摘下犁挂上耙，准备把绳子系在牛的鼻环上时，红杏说不用系了她到前头牵着牛走好了。于是我踩在耙上两手拽着牛尾巴，红杏牵着牛嘴里一边哼着《春蚕之歌》，我把《春蚕之歌》已让赵老师给谱上曲了，赵老师看过后也说这是一首鼓舞人心的好歌。
前晌卸套后我们把牛赶到饲养室喂上草，走出饲养室，大队有人来通知红杏后晌到公社开会，红杏现在真成了个大红人，公社通知她开啥重要会议呢？
出了饲养室走不多远就碰上了大队来人，他说：“红杏，公社叫你今后晌去开会。”
说罢大队来人走了，我二人也各回各家，桃歌说：“哥哥，和玩玩拍手游戏。”
与桃歌玩了会拍手游戏，巧云做中晌午饭了，一家人便开始吃饭，正吃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桃歌挖吃了一小木碗就跑到院里伸着两只小手说：“下吧下吧，我要长大。”
桃歌很喜欢雪，一遇到下雪他总要跑到院里，把两只小手捧在一起，让雪花飘落在手里，雪花落满了手，落在他头上，落在他衣服裤子上，他乐呵呵的跑进家里，对爹妈说：“爹爹，妈妈，六瓣儿雪花把我扮成了个花花人，雪花化了就没意思了，不要化，我不要你化。”
这会爹妈就会说：“雪花给桃歌洗脸了，桃歌更俊了。”
吃过晌午饭，看看天，开始是纷纷扬扬的雪花，渐渐转变成鹅毛大雪了，已是春耕时节了还有这么大的雪，实属罕见，不过也好，趁此机会我正好到中学黄英明老师那里走一趟，毕业后每到黑夜我都在阅读《红楼梦》，如今已经阅读完了，正想和黄老师交流交流。
在学校时有一次我去黄老师卧室兼办公室交作文本，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黄老师的床头放着一本《红楼梦》和厚厚的一本读书笔记，这一切告诉我，黄老师正在研读《红楼梦》，去厨房打水回来的黄老师见我翻看他的读书笔记，连忙说：“夏桃诗，不许到外边乱说昂，和《水浒传》一样，这可是本禁书，我也是借的，今天忘了放起来，被你发现了。”
“黄老师，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到外边乱说一个字。”
从那时起，在黄老师的引导下，我喜欢上了文学写作，并让黄老师看了我写的微小说《洪大嫂》，也是打那时起，我与黄老师的往来就多了起来，偶尔也谈一些禁书内容。越是禁书，出于好奇我就越想看，总想弄清楚其中缘由，总想知道其中有哪些……
红杏在村口等我，我们撑着伞打向阳路走，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桃子，冒着么大的雪去古郊就是为了去看看黄老师？”
“是啊，毕业后还没去过呢，我们有共同点，都喜欢文学。”
“去看良田玉吗？你们也是无话不谈啊。”
“良田玉一直都是我的好同学，不过今个不去。”
“我和良田玉相比，你更喜欢谁？要说实话昂。”
“我们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又是初中同学，又志趣相投，现在又在一块劳动，我们可是越走越近啊，就连我弟弟桃歌都说红杏姐姐和我哥哥咋就像一个人。”
“你上高中，我担心你学成归来会看不起我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女孩子，不过，你没变，还是原来的桃子，还是我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
“红杏，今个后晌公社通知你会开啥重要会议呢？”
“啥重要会议，我说不来，不过肯定很重要。”
到了古郊红杏往公社，我便直奔学雷锋中学，推门走进黄老师卧室时，黄老师并不在，他正在上课呢，下了课，黄老师走进来见我在他卧室，就说：“夏桃诗，稀客啊。”
“黄老师，趁今个有空，我想让你给我介绍一些文学常识，最近我看了一本禁书，不过还没弄清这本书究竟有啥毒害人的地方，所以来和你交换一下看法。”
“很好啊，我能听听你看了此书的感受吗？”
我把在校办农场弄到《红楼梦》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并说了说我看了《红楼梦》之后的一些感受：“我认为，《红楼梦》是一本章回体古典经典的言情小说。”
我说，《红楼梦》是以荣国府的日常生活为中心，以宝玉、黛玉、宝钗的爱情悲剧及大观园中点滴琐事为主线，以金陵贵族名门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由鼎盛走向衰亡为暗线展现了穷途末路的封建社会终将走向灭亡的必然趋势。一明一暗两条线，明着描写贾、林、薛三人的爱情纠葛，实则揭示了封建制度的不得人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夏桃诗，这说明你看书不只是看热闹，而是看出书中故事的本质了。看书就应该这样，你能看出这部书有着明暗两条线索这就很不简单了，这就是说看书不能只看表面现象，透过现象看本质，才能知道书中真正想告诉人们什么，真正揭示了个什么问题。”
“黄老师，我并没有看出这部书所描述的故事有啥需要批判的地方。”
“这部书说的是男女爱情故事，如果你讲有关这方面的故事，某些人就会说你是在向广大的革命群众灌输流毒，还有，这部书写的是封建社会，所以就成为禁书了，所以不管你是怎样搞到这部书的，看这样的书最好是在黑夜看，让有些人看见了他会说你思想极端不健康，甚至说你思想极端反动，给你扣上一顶莫须有的罪名帽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难道新社会的人就不需要谈情说爱？真是荒唐至极。”
“更荒唐的是，若发现青少年看这样的书，就说你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这些所谓的革命者可是宁要无产阶级的草，不要资产阶级的苗，好像天底下就他们是最最革命的。所以，看这样的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要防止有人背后捅刀子。”
这后晌，我与黄老师谈得很投机，我们虽然是师生关系，但这次交谈看得出黄老师已把我当做一个知心朋友，也不知谈了多长时候，直到红杏开完会来叫我才停下来。
“这是红杏啊，如今你可是古郊的知名人士。”黄老师说。
“黄老师取笑了，我不过做了些一个年轻人应该做的事。”红杏说。
“才二十左右的人就能混成这样，说明你是个实干家。”黄老师说。
“红杏自打回到生产队就一直在向郭凤莲看齐。”我说。
“原来是心中早有偶像啊，怪不得二十左右就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话说回来，为了改变穷山恶水的落后面貌，年轻人嘛，就应该有所作为。”黄老师说。
“是。黄老师的教诲我们谨记在心。”我与红杏都说。
告别黄老师出来，天空仍有雪花飞扬，还夹着小雨，吃罢晌午饭从家里出来时踩在雪上，鞋并不能一下子湿透，这会儿才走了几步鞋就湿透了，球鞋里几乎成了个小水池，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哧咔哧”响声，这“咔哧咔哧”的声响乍一听就像是有乐器在伴奏，我们撑着伞就好像行走在美妙的音乐里，红杏让我收起伞和她共用一把伞，于是我收起伞准备钻到红杏的伞下面，可是又一想不大合适，于是我又撑开伞，说：“还是一人一把伞方便。”
“你呀，害怕我吃了你不成？怎么变得越来越害羞了都结婚的年龄了。”
“我不是害羞，红杏你看，确实是一人一把伞走起来方便。”
“对面也来了个打伞的，那就不强求你了，随你便。”
红杏向我笑笑，我们一人撑一把伞继续朝前走，我们走的是背阴路，到了大南张与萧家庄的岔路口，我忽然想起还没问问红杏她今个开的什么重要会议，于是我问道：“红杏，能说说今个后晌开的是什么重要会议吗？我很想听听。”
“今个后晌的会议对我来说，是个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会议。”
“一辈子都难以忘怀，那是个什么重要会议啊？”
“可能你一下猜不到，我是党的女儿了，我是党的女儿了。”
“我还真是一下子猜不到，为什么说你是党的女儿了？”
“今个后晌我入党了，介绍人是郝书记和咱村的夏柳生。”
“我说你这么高兴，那你一定举手宣誓吧？这样的会议确实难以忘怀。”
红杏是前年向党组织递交的入党申请书，因为怕伍开远从中作梗，就趁郝珍彧来东上河检查时递交了申请书，郝珍彧说全公社递交申请的有七人，还说到时候他亲自主持七人的入党宣誓会议，以鼓励基层党员投身到火热的农业学大寨运动中。现在愿望实现了，她决心为党的光辉目标奋斗到底，为新中国的繁荣富强奋斗一辈子。在鲜红的镰刀斧头旗帜下对党做出的承诺，不能只说在嘴上，要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中。她要用自己的青春和广大党员共同谱写社会主义的新篇章，让社员群众过上好日子。社员群众真正过上好日子是一个共产党员一辈子始终不渝的追求，为了这个追求，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她以为。
这个女孩子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她真是我们年轻人的好榜样啊！
“你向党组织递交申请时我们都不足十八岁，入党有年龄限制吗？”
“有。需要满十八周岁，就是说必须得是成年人。”
“噢，成年人有了识别好坏的判断力，有了稳定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思想上和政治上也趋于成熟，这时候才有确定政治信仰、终身奋斗目标和志向的能力。”
“还有就是，入党需要先入团，这是必须要走的程序。”
“看来我这辈子入党是没戏了，因为我连入团的资格都没了。”
在初中时发展团员，我写了入团申请书，眼看着要举手宣誓了，但这时候不知是谁向团支部书记杨志远说我走白专路线，与又红又专的革命路线路线背道而驰，不适合入团，当时我不知有多难受，就去找团支书理论，团支书说因为这涉及到路线问题，弄不好他都要受牵连，所以奉劝我不要再提入团一事了，不提就不提，不要因为我牵连了别人，夏桃诗不做这样的事。我也不过就是一个“数学专家”的绰号，有这样个绰号就是“白专”吗？难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对吗？是谁在背后捅我刀子这样恶意中伤我呢？心里虽然有些气，但转念一想，鲁迅先生没有入党，然而毛主席对他的评价是很高的，毛主席在延安时就曾说过鲁迅‘并不是共产党的组织上的一人，然而他的思想、行动、著作，都是马克思主义化的’，还称鲁迅‘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还是伟大的思想家和革命家’，是文化新军的最伟大和最英勇的旗手，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赞扬鲁迅先生的骨头是最硬的，从不奴颜媚骨，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我虽然入不了团了，我仍要用一个团员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不让我入团我同样能为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同样能为革命出力。这样一想心里就没气了。红杏这会入党了，入党必须经历入团，而我却是没有经历团员是不能入党的，但我可以用一个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党外的布尔什维克，要想真正成为一个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也不是那么不容易的，也需要用一个党员的标准来约束自己，党员的标准是什么？不就是入党誓词吗？因此，我想了想说：“红杏，请你给我说说入党誓词，好吗？”
我很注重举手宣誓，因为我经历过那种场面，那是一个十分庄重而严肃的场面，这种场面我在大南张小学经历过，六一那天，我们站在鲜红的少先队队旗下，郎秀英老师领一句我们念一句：我是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我在队旗下宣誓：我热爱中国共产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好好学习，好好锻炼，准备着：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力量！自宣誓之日起，我就用一个少先队员的标准来衡量自己，每做一件事都要掂量掂量是不是符合入队誓词；虽然没有经历过入团时举手宣誓的场面，但是入团誓词我却记得滚瓜烂熟：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勤奋学习，积极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因为心中有入团誓词，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总是用誓词内容来约束自己；现在我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党外的布尔什维克，就需要牢记入党誓词，用入党誓词来规范自己。
入党誓词究竟是怎样的呢？我等待着红杏的回答。
红杏看着我，微笑着说，党章第六条有明确的规定，就是预备党员必须面向党旗进行入党宣誓，入党誓词为：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的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我虽然目前不具备入党资格，但是我会严格按照入党誓词要求自己。”
“你能这样做很好，我期待着你在党旗的照耀下大踏步前进。”
“听党话跟党走，是我的既定目标，我会在这条金光大道上走到底。”
“我亲爱的桃子，祝愿你在社会主义的金光大道上做出贡献。”
走着走着，快要上到平路时，红杏突然喊：“哎哟，我的脚，快拉我一把！”
看到红杏那痛苦的样子好像是崴了脚，我连忙搀扶住她走，她收起了伞。
我撑着伞搀扶着红杏一瘸一拐地走着，走得很慢，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走到红杏家，红杏妈妈问：“红杏这是咋了？雨雪天气路滑，咋这样不小心啊。”
红杏妈妈弯下腰查看红杏的左脚，红杏说没事的，歇一黑来就好了，又说今个真得感谢桃子，要不，半路上出了这情况，她真不知该咋办，雨雪天气路上没行人，没人搀扶着她就得爬行回来了，有桃子搀扶，脚虽痛但心里快活。红杏妈妈说你和桃子从小一块长大，一块念书，如今快二十年了，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像小树一样到了开花季节了。
“如果桃子同意，不如你们两个早些成个家，做父母的也就完成任务了。”红杏妈妈说。
“我没啥说的，就不知道人家桃子心里是咋想的，愿意不愿意。”
“桃子能有啥说的，他父母也早就想抱孙子了,是吧桃子？”
“尽管俩人对脾气，可如果不是我崴了脚，桃子连搀我都不敢搀。”
“桃子，你如果愿意我去跟你父母说叨说叨，你表个态。”
“这有啥不好说的，愿意就说愿意，不愿意就说不愿意。”
“红杏，婶婶，我才毕业，我是想像红杏一样，干出个名堂来好再说。”
“桃子想的也对，红杏，要不你就再等等桃子，男孩子总是一心以事业为重。”
“好。祝你前进的路上一帆风顺，我等着你我的桃子。”
红杏妈妈和红杏都赞同我的观点，我长长地出了口气，红杏见我显得手足无措，就岔开话题说：“桃子，到那边屋里看看可爱的小蚕儿去。”
这是原先红奶奶住的房间，小蚕儿在一个竹筛子里放着，为防止蚁蚕漏下去竹筛子底部铺一张塑料布，小小的蚁蚕在筛子里蠕动着，看了会小蚕儿，我便告辞出来回家，黑来饭已做中了，吃过饭我就钻进里间屋就着煤油灯看起《红楼梦》来，我准备再看一遍，因为我感觉《红楼梦》实在太好了，有朝一日，我也能创作出这样的经典来就好了……
第二天由于地湿社员们仍在家忙着自己的事情，晌午饭后我走出院子，就见红杏来找我，说：“走，我们学雷锋去，牛圈墙那个豁口一直用几根椽儿遮挡着，趁今个我们垒一垒。”
牛圈就在村中公示墙的旁边，因为有公示墙，天气好的时候，村里人把这儿当做饭场，特别是到了夏天的晌午饭后这里是最热闹的，人们常在棠梨树下纳凉、聊天，说一些趣事。我们来到牛圈上，饲养员夏飞龙早已赶着牛群上山了，我们这里的牛过了清明就出坡了。我们把椽杠拿下，掐起石头一块一块地垒着，看到红杏很娴熟地垒着，我自愧不如。我们一边垒着一边还就红杏家养蚕的事宜进行了一些探讨。
“红杏，今年气候暖和，春蚕很早就孵化出来了，桑树上也长出了嫩嫩的小叶儿，这要是在往年，就算春蚕孵化出来，桑树长不出叶子，这些春蚕还不饿死？”
“听我妈妈说，桑叶只是蚕的主食，其实蚕还吃嫩榆叶、嫩柳叶、蒲公英、生菜。”
“蚕浑身是宝，就连蚕沙也是不可多得的药材，还可以做枕头，养生效果良好。”
“你妈妈一个妇道人家啥都懂，真了不起，养驴养蚕啥活都干。”
“劳动并不是坏事，它既能锻炼人的身体又可增加学问。”
……
用了大约两个来小时吧，牛圈的豁口垒好了，之后我们又趁着潮湿把通往红土坡的那条小路给拓宽了，这样，人们走起来就方便多了。
修好了路，我和红杏还在红土坡上边逗留了一会，就听牛圈上传来吆喝牛的声音。
夏飞龙吆喝着开始圈牛了，见牛圈上的豁口儿垒好了，就说再不怕牛脱圈了，是谁办了这么件大好事啊，还是社会主义好啊，总有人办好事，不行，得去跟队长说说。夏柳生见说有人垒好了牛圈上的豁口儿，就来牛圈上一看究竟，恁大个豁口儿不见了，就与夏飞龙说，你一直找我派个人垒垒这个豁口儿，说牛群一直脱圈，用角挑起椽杠跑出来遍地撒野，正说过过春耕大忙时节派个人好垒垒这个豁口儿，今个一后晌没出门，不想，就有人给垒好了，也不知是谁尽了这个义务，现在的社会啊，总有尽义务的，看来我这个生产队长是赶不上历史潮流了，赶不上也得赶啊，不然就要远远落伍了，何况我还是一个老党员呢，我们可不能摆老资格啊，你好歪也算个五好社员，也应该以身作则啊。
“不过，我心中已知道这个尽义务的人是谁了。”生产队长夏柳生说。
“是谁这么勤快啊？你让我猜猜看。”夏飞龙说。
“我料想你也能猜得出来，你说说看。”夏柳生说。
“不是红杏就是桃诗，再不就是他俩人合伙干的。”夏飞龙说。
“不错，一定是他俩干的，年轻人嘛，他们心中有雷锋。”夏柳生说。
“心中有雷锋，做起事来就啥都不计较了，就不说挣工分了。”夏飞龙说。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雷锋，雷锋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标兵。”夏柳生说。
“我们这个时代有了像红杏桃诗这样的年轻人，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骄傲啊。”夏飞龙说。
“雷锋是把尺子，他能丈量出我们一个人的心，雷锋是面镜子，他能照亮我们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我们再不能倚老卖老，不然，我们留给后人的就永远是一幅没有价值的臭皮囊，我们活得要有价值，就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你说呢老兄？”夏柳生说。
“我也认为是这么个理，我们是应该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念想。”夏飞龙说。
夏柳生夏飞龙的对话结束后两人先后回了家，从红土坡走下来我二人同去了我家，我一家人不约而同地迎面走上来，一后晌没见，倒好像我们成了稀客。
“哥哥，红杏姐姐，你俩就像新郎新娘。”桃歌说。
“桃歌，你欢迎红杏姐姐做我们的嫂嫂吗？”盼娣说。
“我是一百个一千个欢迎，就不知爹妈是啥意思。”巧云说。
“你们姊妹们甭再将我们的军了，有这样的好儿媳爹妈哪有不喜欢的道理。”爹妈说。
“叔叔婶婶，桃子一心以事业为重，我和我妈妈都支持他的想法，桃子也才毕业，我也八字没画上一撇，就让我们先为生产队做点贡献吧。”红杏说。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爹妈也只好随你们了。”爹妈说。
红杏抱起桃歌玩了一阵就要告辞了，爹妈让红杏吃了饭回去，红杏说她妈妈要找她，我妈妈说一个大活人在本村害怕丢了不成，没事，吃了饭再回去，说话间巧云早给端来了饭，红杏在我家吃了饭回去了，我妈妈说，要不，你和红杏的事就先应承下来，就是应承下来也不影响你们为社会主义做贡献啊，我说才毕业就办这样的大事，有点操之过急，爹说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随你们的便吧，爹妈管不了了。
在过了谷雨的第十一二天里，我和红杏已把萧家庄的耕地也包括新修的大寨田全部犁完了，春播也已接近了尾声，那年，可爱的乔芬芬就是在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里的一天离开萧家庄的，也就是说又到我给乔芬芬写信的日子了，最近的这些年里，每年春天我都要给乔芬芬写信。乔芬芬聪明过人，她的学习成绩一定是顶呱呱的，说不准她是所在学校的首屈一指的英俊少年，这会一定出落得像一朵出水芙蓉，我想象着乔芬芬这会的模样儿，坐在里间屋的小桌前，就着煤油灯开始给乔芬芬写信：
可爱的芬妹妹：
你好！又到桃子哥哥给你写信的时候了，我把每年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也就是谷雨节气定为一个值得纪念的节气，因为你就是在这个节气里离开萧家庄的，我始终相信山跟山不会碰头人跟人是会见面的，我相信我们会有见面的一天。
芬妹妹，我现在高中毕业回村当社员了，你知道吗？你红杏姐姐已在农业战线上混得风生水起，她的名字在古郊公社无人不晓，就在我回村当社员之际她还到大寨参观了呢，参观期间她见到了铁姑娘郭凤莲，最近她又入党了，一年后就成正式党员了，我们都得向她学习啊；还有，我没告诉你，我现在已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弟弟，取名桃歌，他现在已经四虚岁了，他聪明伶俐的样子就像你小时候一样，你小时候就知道学雷锋，跟着我到生产队参加春耕播种，桃歌也总是要我学雷锋带上他，为了让桃歌从小就养成好习惯，我特意为他编了拍手歌。
芬妹妹，那年送你往湖北回来后，我们依依不舍的情景这些年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一直在想，日后我们再碰面时，那肯定又是一番十分十分生动的情景，那情景虽然十分十分的生动，但是那情景会是怎样的呢？我真无法用语言言表，不过我相信，那情景一定会令人激动不已，到时候看吧，我们这对异性兄妹的再次相见，一定是人人羡慕的！
祝你在学习上更上一层楼！祝我们早日相见！
你的桃子哥哥
一九七四年春
写完信我便上炕躺下，湖北江陵，那个遥远的地方，那个我日思夜想的地方进入了我的心田，江南水乡那幅美丽的画面仿佛出现在了眼前，那画面实在太美了，我思念着那个遥远的地方，进而又想到贾宝玉林黛玉初次见面的情景，于是我又拿出《红楼梦》看了会儿，渐渐地，渐渐地，我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那个遥远的地方进入梦境，这一夜我睡得挺香甜，忽然有人爬到炕上使劲推我，我没睁眼回了一句：“甭一个劲推我，我还没睡醒呢。”
可是他还在一个劲地推我，究竟是谁一个劲推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