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谈判
柳寒烟赶到水族馆的时候，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知情的路人围了一圈，大家议论纷纷。
“大家麻烦让一让。”她费了半天劲儿，才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她才发现警戒线的位置，距离场馆还有好远。
“你是什么人？退后。”执勤的警察看到柳寒烟的异常举动，责令她往后退。
“您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实习干警，我出来比较着急，没有带证件，您可以。”
“谁能证明你的身份？没有证件就不许进去。”警察瞥了她一眼，看她瘦瘦小小的，八成是个来凑热闹的，如果把一些小道新闻的记者放进去就遭了。
“我真的是，是我们队长打电话找我来的，您不信的话，我打电话给我们队长。”柳寒烟掏出手机，拨通了孟云天的电话。
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柳寒烟在这大冷天的，汗都流下来了，现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孟队为什么一直都不接电话，是因为在和童卫国谈判么？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没有意识到，比起案子，自己更担心的孟队的安危。
“你别在这儿闹了，一会儿就要疏散人群了，你快点回家吧，这儿没你想要的新闻。”那警察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是记者，我真的是警察。”柳寒烟有些急了，难道要在这个时候用擒拿手把他放倒，他才会相信自己么？
“想要新闻的人，都会这么说，你们真像苍蝇一样，嗅觉还真是灵敏。”那警察一副自己见过世面的样子，对着柳寒烟嗤笑一声。
这时候柳寒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
“小烟，危险，快离开。”
是孟云天发来的，就这短短几个字，就像刀一样扎进了她的心脏。
那天早上，妈妈说爸爸晚上要回来，她整整一天上课都是心不在焉的，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爸爸了，她觉得那天真的是度日如年啊。
期盼中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她胡乱将书塞进书包里，都顾不上同学和自己说了什么，就飞出了教室。
没跑几步，她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她停下脚步，看到是爸爸发给自己的短信。
“小言，危险，快离开。”
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会思考了，没想到，就在下一刻，自己猛然间被人捂住了嘴，一个黑色头套让她失去了视觉，紧接着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自己和父亲的永别。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人群已经开始被疏散了，看热闹的人听说有危险，都作鸟兽散。
“你快走吧，我们接到命令，现在不管是谁，都进不到现场去了，就算你是警察，我们也不能放你进去。”那警察推了她一把。
柳寒烟此刻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就这么跟着人群被推搡着往外走。
她突然想到，孟队还在里面，就算有危险，她也应该在里面啊，一直不就是她和孟队在跟进着这个案子么？此刻她怎么能丢下孟队一个人呢？
她开始拼命往里面挤，逆着人群往水族馆的方向走去。
突然，她看到了楼局的车开了进来，她拼了命追上去，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孟队一个人去冒险。
楼局的车开了过来，警戒线里面的警察给他让开了道。
“楼局，楼局。”柳寒烟一边喊一边跑，她看到了楼局从车里走了下来，自己却被一把揽住了。
“楼局，我是小烟，楼局。”她用了自己最大的声音，希望楼局可以听到。
“楼局，你停一下，现在只有你能带我进去了。”
楼局转过身来，他听到有人喊他。
“楼局，我在这儿。”柳寒烟看到楼局在往她的方向看，她拼命招手，希望楼局可以看到她。
楼局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拼命挥手的柳寒烟。
“你来做什么？我还想着，如果看到你在现场，就让你回局里待命呢。”楼局皱着眉头，很明显，他并不同意柳寒烟进入到现场去。
“楼局，您也在，孟队还在里面，这么多人都在里面，有危险的话，大家都有危险，我有什么特殊的呢？”
“嫌疑人带着炸弹，现在情绪非常激动，随时可以引爆炸药。”楼局叹了口气。“我已经失去了你父亲这个挚友，我不能让他的独生女再去冒险，如果你出什么意外，我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我爸爸绝对不会赞成我临阵脱逃的。”柳寒烟就这么盯着楼局。她不惧怕死亡，但是她惧怕身边的人再次面对死亡。
“你父亲怎么会让你去冒险呢，你是他拼了命救下来的。”楼局叹了口气，这女孩儿和她爸爸一样的倔脾气。
“我爸爸肯定不会允许我抛弃战友，独自逃命的，如果您不许我进去，那我也不会离开，楼伯伯，我在来市局的时候，您答应过我的，不会因为我和您的关系特殊对待我的，怎么现在？”柳寒烟知道自己对长辈这样很不礼貌，但是她现在着实担心孟云天的安危，如果今天下午自己不休息就好了，如果一开始自己就在里面，会不会好一些。
“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安全地完成任务。”
“好，我答应您。”柳寒烟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自己在外面，是不会安心的。
昔日欢闹的水族馆里，今天充满着紧张的气氛，特警荷枪实弹，狙击手也已经就位，就在海豚表演馆前，她看到了孟云天的背影。而在他面前不远处，就是身上绑着炸弹，一手拿着匕首劫持这一个男孩儿的童卫国，另一只手，则握着炸弹的引爆器，随时都有可能拉这么多人一起陪葬。
“我和你们说，我今天就没想着活着离开，你们猜的没错，那几起案子，都是我犯下的，我要让这些人渣们，尝尝我儿子受过的罪。”
童卫国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在审讯室里萎靡不振的样子，他虽然比被劫持的高中生矮一些，但是那男孩儿浑身抖成了筛糠，像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匕首已经在他脖子上割了一个口子，鲜血顺着他脖子往下流。
“爸爸，救救我。”那男孩儿嘴里不住喃喃地念叨，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是我儿子做错了，以后我加倍地赔偿给你们行么？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这个说话的男人，柳寒烟在毕业典礼上见到过，他就是省公安厅厅长，姓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当年在台上讲话的他，官威十足，说话铿锵有力，但是现在却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着才能站着，他老泪纵横，几乎就要跪下来了。
“童先生，这件事我们正在调查，我们知道您是事出有因，校园暴力的事情，我们也会调查，您想想您的夫人，如果您走到了这一步，她将来该怎么办?向彬是有罪的，你放开他，我们公安机关会调查他的。”
孟云天在旁边拿着扩音器和童卫国谈判。
“欺负我儿子的，一个个都非富即贵，我如果有第二种选择，我会搭上自己的命么？你没有做父亲，你知道我在那烂尾楼上找到我儿子的尸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么？他爸爸是公安厅长，难道你们不会袒护他么？”童卫国的手在颤抖，完全不相信孟云天说的话。
“您冷静一下，别冲动。向彬如果真的有罪，我们是会认真调查，还童浩然一个公道的，但是您也得给我们一个机会啊。”孟云天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和他说。
“虽然我没有做父亲，但是我也是我父亲的儿子，我能体谅您的心情。”孟云天这时候用余光瞥到，柳寒烟竟然也来了，他心中一惊，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就这么一个目光，柳寒烟就读懂了孟云天的意思，他不想自己进来，但是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得想办法帮助他。
吴昊，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还在病房里挣扎的年轻大夫，这个人不是凶手，也会是帮凶，她转身去找楼局。
“楼局，我去一下医院，把吴昊带来。”
“要不要我找个警察陪你去？”
“不必了，这儿更需要人，我去去就来。”
孟云天知道柳寒烟离开了，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只要她离开，只要她安然无恙就好，他都有些后悔刚才给她发什么信息，如果她不知道，就不会有危险了。
这时候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她散乱着头发，脸上的妆被泪水冲出了一道道的痕迹，高档的连衣裙被扯烂了，脚上的高跟鞋也早已不知去向，旁边的警察都拦不住她。
“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我来做你的人质，我可以替他去死。”女人边跑边哭嚎着，一下子被绊倒，却顾不得别的，赶忙爬起来。
“她是谁？”孟云天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个时候跑来这么一个女人，她这么歇斯底里的，这不是会激怒童卫国么。
“孟队，这是向厅长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