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经过一晚的冷静和休息,终于摆脱了噩梦困扰的星晨继续向沙城进发。魔法车穿越一座座小山坡,飞快地驶进了东沙镇,并且按照星晨的指示,最终把车停在了大街的正中央。
大叔们却感到莫名其妙,还没见过带着垃圾专程从大老远的荒郊野岭往城里赶的,有公共场所不使用,难道要把自家的垃圾偷偷倒在别人屋子的大门口不成?污染环境不说,还很不道德,真搞不懂这些知识分子的思维模式!
星晨整理好垃圾之后,走到车门前,轻轻舒了口气,正准备下车,却听到外边传来阵阵慌张的呐喊。星晨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打开车门一看,眼前的景象使她目瞪口呆——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所有商店大门紧闭,只剩下一片萧条的景象。
其他人倒是镇定自若,好像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于是,星晨问起身旁的老三,是怎么回事。
不料老三却一脸安之若固的神情,不急不慢地娓娓道来:“有什么奇怪的,这不明摆着嘛:说明他们怕咱呗!因为害怕,所以跑,因为害怕,所以才会大门紧闭,才一个个都躲起来呗!”
星晨更不解了:“可他们为什么要害怕我们?”
“哦,你还不知道吗?”
听到老三这句话的时候,周围人顿时警觉起来,神色紧张地盯着老三,好像他接下来的话会让所有人大难临头。
“因为我们会抢……”这时,老三突然感到脚趾传来一阵重物碾压的剧痛。
坐在身旁的老二正狠狠地踩在老三的脚趾头上,眼神努力地传达着信息。老三看着老二,然后又望向老大,三人就这么交换着眼神,老三终于能察觉到另外两人平静的目光下所暗藏的杀气。于是,他努力地斟酌着合适的词汇,可他那小小的脑储量,光是吃的就已经满满当当了,哪里还有什么合适的词汇。可所有人满脸疑惑地看着老三,都等着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呢。
“不,不是,我们是借……”老三感到疼痛越来越剧烈,脸上极力保持着平静,心里早就叫苦连天,脸颊的汗水“吱溜”一下地流了下来,说话也不利索了,一个劲儿地重复着,“疼疼疼……”
“藤,”星晨不解地问,“你刚不是说借吗,是借什么藤吗?”
“老三的意思是,借这腾飞的魔法车而来,”老二赶紧补救道,“你想想,一般人连魔法师都没见过,突然看到这么一辆大火车横冲直撞、腾空而来,不明真相的人指不定以为我们这是什么暴力匪团,心里不得害怕呀!”
众人都在心中默默地为老二这番完美的词语接龙竖起了大拇指。
星晨点点头:“也是,之前我在药镇遭遇的就是这种劫匪,而且听说连镇上的卫兵都拿他们没办法,那一般人肯定得害怕啊!”
“所以啊,市民们对我们的误解很深。”老大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对此我们也是很头疼啊!”老四立即补充道。
星晨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我想起来了,刚遇到你们的时候,街上的人好像也是这样慌里慌张,跟丢了魂儿似的四处乱跑。”
“然后呢?”大伙儿不约而同地问。
“然后……天突然就黑了下来,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从车窗飞了出来,当时太暗了,风还很大,我没太看清。”
大伙儿面面相觑,又接着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再然后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天一下子又亮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紧张地捏了把汗:如果让星晨要知道他们干的“好事”,以她的性格不得大发雷霆一番啊?这一生起气来,要是让他们连续喝一个月的白粥,那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小命?!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老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连连应道,“那时候,是老三不小心碰了车上的什么机关,才造成这些闹剧,没吓着你吧?这都怪老三不好。”
“这倒不至于……”
“我哪有?!”老三不服气地说道,“我什么时候乱碰……”
“老三,你长些记性好吗,脑子里除了吃的还记得些啥,自己忘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老二不时时宜地打断了老三的话。
“我……”
老三刚想说什么,却被老大抢先了:“老三,你敢说,你记得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吗?我们都说有,就你一人否认,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要再这么胡言乱语、不知悔改,以后就让星晨天天给你煮白粥!”
“凭什么要我天天喝白粥……我……”老三突然语塞了,记忆里没做过并不能代表现实里没有,因为他确实没能把每天的事情都记得清楚啊。
“好了,都别吵了,我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星晨制止了牛叔们的争论,“既然镇上的人害怕咱们,那就暂且撤退吧。三叔,把车开回镇外的山坡。”
老三“哦”地应了一声,挤着一张苦瓜脸,憋了满肚子说不出来的怨言,悻悻地转身走向了驾驶室。
于是,车子又退出了东沙镇,停在离镇子较远的荒野。星晨再次打开门,把身旁大包小包的“垃圾”一个劲儿地推了下去,自己一跃而下,竟跳出了车门。
大伙儿看到星晨的鲁莽举动,顿时慌张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似乎在说:我的天,我没看错吧,她这是在干啥?!
“星晨,赶紧上来,丢了小命可就不值当了!”老大急忙喊道。
“丢了小命?你们在说什么?”星晨看了看四周,此时的荒原秋意盎然,和风徐徐,很是惬意:这儿能有什么危险?
“那些啊说来话长,你先上来就是了!”老四向她招收,似乎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
“我也不跟你们卖关子了,我只是想把这些废品拖到镇上去卖了,换点生活费。知道你们每天的口粮要花多少钱么?你们要不愿我也不勉强你们,我一个人去就成!”
“怎么跟你讲才明白呢,”老四神情显得有些急切,“我,我们不是不愿,是不能!”
“星晨,你现在有没有……”老二比划着双手,“感到浑身发热?”
“啊?”星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秋日里仍有些耀眼的太阳,“嗯,是觉得浑身热热的,怎么了?”
老二:“那有没有什么古怪的感觉,就像……比如身体要燃烧、要爆炸之类的?”
星晨不以为意地看着牛叔们:“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一点儿都不好笑。”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不是开玩笑,这是诅咒!”老四激动地说道,“我们都被诅咒了,整个车子都被诅咒了!”
“诅咒?和之前一样是为了安慰我吗?放心,我已经看开了,别担心,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会回来的。”
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让星晨相信,老大只好吩咐驾驶室里的老三去把老五叫来。
可过了好一阵子,这老五还是没出来,老四把手紧张地伸出车门一把抓住星晨,想把她往车上拽,看起来就像从炉火中取出一块炽热的煤炭,可没想到此时却被老大给制止了。
老大把大伙儿揽到一旁,低声说道:“你们看星晨这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啊!”
老四往车外瞥了一眼:“心跳不跳我看不出来,不过皮肤倒是挺白的!”
老二:“嗯……难道说星晨没受到咒术的影响?”
星晨朝车内探了探身子:“你们在嘟哝些什么呢?要是没人愿意跟来,我走啦!”
老大:“话说,星晨在外边有好一阵子了吧?”
老四:“这没什么,这么点时间,我们应该也没问题吧!”
老大:“好,你试试。”
老四:……
老二:“我们或许不成问题,但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被烧成灰了!”
老四:“那你的意思是?”
老大:“老二的意思是星晨不是普通人?”
老二:“嗯,我猜测她的体内可能存在一种能够抵御咒术的魔力……”
老三和月天从车尾一同走了出来。
“姐姐,我来帮忙了!”车内传来月天嘹亮的声音。
“好啊,咱们一起把这些搬到镇上去!”星晨又颇为头疼地看着这堆杂物,“这么多东西,两只手只怕是搬不过来了,要是有个手推车什么的就好了。”
“姐姐放心,”月天一脸神秘地拿出一块边长为二十厘米左右的正方形的小手帕,笑盈盈地对星晨说道,“有这个就足够了。”
在月天的指挥下,星晨和他各抓住两个角轻轻抖动,以便内部的魔力均匀地分布。接着,两人双手往外一拉,手帕像一块极具弹性的橡皮,被缓缓地拉展开来,再把这块大“手帕”往废品上轻轻一盖。
“姐姐,现在可以把手放开了,让它自己先‘压缩’一会儿!”
两人的手一松,手帕像有了意识似的开始往正中央蠕动起来,体积也随着布块不断压缩,最后变得只有普通包裹大小。接着,它的两个对角又自动打结,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布球。
“好轻啊,”星晨走过去拎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真有趣儿,跟变戏法是似的!”
月天颇为得意地解释道:“这叫压缩手帕,它可以把包袱的体积压缩得很小,同时还能把内部物品的重量减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这太方便了!”星晨问,“那打开之后是不是马上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了?”
月天摇摇头:“压缩完成的包裹必须严格遵守顺序,先把它放到地上,念动咒语,让它变回原来的大小后才能打开,不然内部的魔力会变得混乱,里边的东西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月天,这么神奇的东西,你从哪儿得来的?”
“是我特意从家里带出来的,以前我喜欢用它来装各种好玩儿的东西,现在没什么东西可装就一直扔在房间里,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那,我们出发吧!”
“好呀好呀,我好久都没出去了!那我们去干什么呢?”
“我们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自然是到镇上做大买卖啦!”
大叔们经过一番研究讨论后,终于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星晨肯定不是一般人,她的身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当他们回过身时,却发现星晨和月天都不在门外,老三指了指远处的两个身影。
“哎呀,你这个饭桶,怎么不早些跟我说呢?喂,你们赶紧回来!擅自行动,遇上坏人麻烦就大了!”
可惜他们两人已经渐行渐远,根本听不到牛老大的呼喊。
“老大,我们要不要下车跟过去试试?”老三问道。
“好啊,你先试试,要是没被烧成灰,我们就跟在你后头。”
老三识趣儿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那要不我们把车开过去,远远地跟在后边得了?”老四建议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老二说,“要是被星晨发现,一生气把我们这整个月的饭菜都给扣押下来!”
“唉,当初老老大就不该把厨房掌管大权交给她,”老大满脸郁闷捶捶车门,“现在好了,厨房进不去,连吃个饭也得看人脸色,说话都没点儿底气!想想,这车子还是不是咱的地盘?”
“有米难吃饭,有菜不开锅,还真不是个滋味!”老四摇头哀叹。
“我想吃饭,不想喝粥!”老三说道。
“你这张嘴除了吃,还能干点什么?今天还差点说漏了嘴!”老四怒视老三,敲了敲老三的脑袋。
“算了,我们暂且在这儿等一等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就由他们去好了。”老大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