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很大,大到我们永远不知道有那么一些人,直到他们死去,我们仍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个世界也很小,小到我们不需要认识很多人,也可以在一个地方呆上很多年,直到老去,多年以前,赵非农还是个少年,他的生活一直穿行在山野之间。
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农民所盼望的就是这一刻,但是,对于赵非农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憎恨丰收。
赵非农正在田里挑着一旦稻谷一步步走出来,其实‘赵非农’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他以前还有个名字叫‘赵丰农’,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给他取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希望他做个丰收的农民,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后来,他拿着户口本去派出所改成了‘赵非农’。
赵非农他总觉的父亲笨,他父亲种了很多农作物,天天从早忙到晚,年三十那天还到山上砍了一捆柴,他没有办法理解父亲为什么这样做,所以他只能说父亲笨,因为他父亲死得时候还在地里刨着地,父亲举起锄头还没有来得急锄下去,就倒在地死了,他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父亲只会种东西,他用他的这一生告诉所有人,他只是个农民。
南方的水稻一年收两季甚至三季,除了种水稻,还种花生,玉米,香蕉…等等。赵非农一年四季都在跟着父亲干农务活,今天挑了花生,明天挑玉米,农产品越是丰收,担子就越沉重,然而这些东西却值不了多少钱,别说这东西不值钱,就算值钱赵非农也不愿意干,只因他受不了这种苦。
刚开始收割的时候他挑稻谷,左肩挑累了就换右肩,右肩累了又换回左肩,一天下来,肩膀非挑破皮不可,破了皮的地方,找块药膏贴上去,第二天继续挑。
今天终于收割完了,赵非农想着明天可以轻松点了,第二天父亲早早叫醒了他,让他到果地里除草,赵非农用力的挥着锄头,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给了杂草,他问父亲:“你种这么多田干嘛?你知不知道种田也会种死人”
“不种你吃什么?今年的水稻不错,估计可以剩二三千斤稻谷拿去卖”
赵非农他有时候真想把自己的手打断,邻居的二娃子就是去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摔断了手,收割的时候二娃子不用去,天天可以在家吃着花生看电视。
十八岁那年他拿起两个箩筐,一根扁担,向玉米地出发,他穿过绿幽幽的田野,摘下黄橙橙的玉米,把两个箩筐都装得满满的,赵非农感觉那两筐玉米像两座山一样重,把他压的喘不过来,他把两筐玉米放在田埂上,看着远方,他有所感悟,做为一个农民,常年盘踞在山野之间,任凭岁月雕刻人生的痕迹,一年当中最高兴的是有所收获,而悲哀的并不是颗粒无收,而是来年是否还有能力劳作。
忽然他用脚把两筐玉米踢下田里,在把扁担扔到田里去,扁担压倒了一片禾苗,赵非农他宁愿去偷去抢,去杀人放火,也不愿意在拿起这根扁担,他不是看不起农民,而是不愿意做农民,让他老老实实的做一辈子农民,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赵非农父亲活着的时候催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叫香的女人给他,他怕女孩嫌他家穷,相亲的时候,他就把别人的电视机,衣车,自行车借回家里摆着,结婚的第二天,香试着踩了两脚衣车,赵非农走过来:“踩踩过瘾就行了,等下还要搬回去还给别人的”
香在织布厂上班,离家有好几里路远,由于没有自行车,每天都是走路上下班,赵非农就想着给香弄部自行车,镇上的一个人刚买了辆凤凰牌的自行车,当时的凤凰牌可是个名牌车,这人觉得有必要给这辆名车在加一把锁,他骑着自行车到锁店,把自行车放在店门,等他买了把锁出来,自行车就不见了。
赵非农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拉香去上班,路过饭店的时候,赵非农停了下来,问:“知道我最喜欢谁吗?”
香摇摇头,赵非农指了指饭店的玻璃,香笑了,因为饭店的玻璃正映着她的影子。
隔年,香怀孕了,不能在去上班,怀孕还得吃好的,赵非农他得想办法給香弄点好吃的,他脱下衣服钻进了鱼塘,他不用工具两手空空捉到了条鲫鱼,可是鱼塘的水全被他搞浑浊了,第二天鱼塘里的鱼全死了,鱼塘的主人在村里骂了一天。
香给赵非农生了个儿子,做月子的时候,陈非农晚上就到隔壁村里偷鸡,一天偷一个,他拿着到很远的地方杀干净,在把鸡拿回来,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小偷,他说:“你没有证据,不能冤枉人”
差不多过年了,村里打工的人陆续从外面回来,在外面辛苦了一年也是该回家歇歇的了,不过赵非农他现在很忙,他要去工作,家里已经没有米下锅了。
赵非农细心的打磨着一把刀片,刀片被他磨成三角型,刀尖那里锋利无比,他拿出一张白纸,用力吹了起来,白纸飞向天空,他一挥手,没有任何声响白纸变成了两半,他要带着这把刀片去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