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赞今天一到理发店里，老板四姐就把他叫到房间里谈话。
“苏赞，店里出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我不能继续留你了，你明天就回乡下家里去吧。”四姐说。
“为什么？我的学徒期还没有满啊。”苏赞大惊。他不想就这么突然离开小镇，离开小镇就意味着他每天见不到蒋小露，每天见不到蒋小露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留你了。”
“是因为没有交纳学徒费吗？你不是答应过不要我交纳任何费用吗？”
“不是，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我没有犯错啊，四姐。”
“你真的不明白吗？你是不是殴打了朴胜东？他是你的师父呢，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他？”
“我没有存心打他，我是找他们去说理，结果就打起来了。”
“不管你存心不存心，反正你是打了他，打了他就不对。知不知道，在我们这里，师父如父，殴打师父就是大逆不道。”
“好吧，我承认我打了他，那我跟他道个歉吧，只要你们不赶我走，至少等我学徒期满。”
四姐只是摇头：“对不起，苏赞，朴胜东说了，你必须得走，你不走他就走。”
朴胜东是店里的熟练工，还是四姐的情人，四姐离不开他，这个苏赞都知道。
苏赞只好接受残酷的现实，好吧，走就走，大不了提前去大城市找工作。“我今天还可以在店里吃饭睡觉吗？”苏赞说。
“可以，还允许你在这里呆一天。不过，朴胜东说，你还欠他两百块钱，你得还给他。”
“那没办法，我现在没钱还，还得欠着。”
“那就算了，我来还给他，你放心走吧。”
“好的，谢谢四姐。”
谈完话出来，苏赞一脸的沮丧。朴胜东就坐在店堂的椅子上，只看他一眼，就低了头没理他。苏赞至今都弄不清，朴胜东到底算不算他的朋友。说是朋友吧，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说不是朋友吧，他们也曾经亲密交往过。
苏赞径直走出店门，他急着要去找蒋小露，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明天离开小镇，就见不到她了。
他走到蒋家荣的废品回收店，蒋家荣夫妇正好不在，蒋小露就坐在收银台那儿，无聊的看电视。
苏赞把蒋小露叫出来，两个人走到店外角落里说话。
“怎么突然跑来了？不用上班做事吗？”蒋小露说。
“你爸呢，他好些了吗？”
“只是一些外伤，好差不多了，已经出院两天。你就来说这件事？”
“我过来，是想告诉你，刚刚四姐找我谈了话。”
“哦，说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我跟她辞了工，我明天就走了。”
“啊，辞了工，不干了，为什么啊？是不是朴胜东他们在为难你？我就知道上次的事会连累到你。”
“没事，其实我也想早点离开这里，我想快一点去大城市寻找机会。”
“这样吗？也行啊，呆在这个小镇上真的没前途。”
“我想问，你还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愿意啊，我一直愿意啊。确实太快了一些，不过不管了，早点走也好。”
“太好了，有你在，千难万险我都不怕。”
“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几天吧，我回家跟我妈说一声，就可以马上出发。”
“行，那我也今晚就做好准备。”
“出发的时候，我到镇上来接你，我们到小镇大桥那儿碰头。”
“我们是坐汽车还是坐火车？”
“坐汽车和火车太贵，我没有那么多盘缠钱。就坐我的自行车，我妈春节给我买的崭新自行车，我驮着你走，只不过慢一点，多花几天路程。”
“你开玩笑吧，苏赞，这里到大城市几千公里，你骑自行车？会累死人的。”
“怕什么？你没看人家还骑自行车环游世界呢，骑自行车更能够欣赏沿途风光，多么浪漫富有情调啊，你不是很喜欢这样子吗？”
“好吧，你说动我了。反正不管千难万险，我跟定你了。”
“那就一言为定，过几天我就来接你。”苏赞挥手告别。
送走苏赞，蒋小露变得心情兴奋，怀着一种对冒险生活的期待，当然也是对浪漫爱情的向往。
她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就开始收拾起行李。尽管考虑到他们的交通工具只是一辆自行车，她还是清点了满满一大箱的行李，实在有太多的东西都想带走。
到下午吃完晚饭，蒋小露放下碗，就对父亲和母亲宣布。“爸，妈，我明天要离开家里，去大城市了。”
“去大城市？去大城市干什么？跟谁去？”于月仙直眼望着女儿。
“别担心，我去大城市找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谁让你去找工作了？家里没饭给你吃？你是中了什么邪了，冒出这么奇怪的念头？”
“什么奇怪的念头，大家都去城市里找工作，我为什么不能去。”
“你就是不能去，你年纪还小，那么远，爸妈怎么照顾你？”
“我十七岁了，别总把我当三岁孩子。”
“翅膀长硬了是吗？急着要飞了？你爸刚从医院出来呢，反正不许你去。”
“你们不能这样，限制我的前程。”
“这怎么是限制你的前程。你的前程，我们早就计划好了，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到时候，给你找一个有钱的好夫君，前程包你无比美满。”
“我不要，我不需要你们的计划，我有我自己的计划。”
“你有什么屁计划？你懂什么计划？你听妈的，不会有错。”
“不行，说了走，我一定要走。”
“你到底发什么疯？大城市有什么宝让你去捡吗？”
好久没开腔的蒋家荣说：“什么宝？还没看出来吗？不用说，就是要跟那个叫苏赞的臭小子私奔。”
“是真的吗？蒋小露，你别这么没脑子，爸妈的话你怎么就是听不进？跟着那小子跑，你一辈子就全完了。”于月仙大声吼叫。
“只你们把他说那么坏，他人好着呢。心地善良又有才华。”
“蒋小露，你是中了那小子的邪了，看他什么都是好的。我告诉你，他才不是什么好人，那小子坏得很。”蒋家荣说。
“你有什么根据？你也是一副势利眼，看不起人家，人家做什么都不对。”
“我当然有根据，是你不知道而已。我现在告诉你，他跟张家友他们是一伙的，经常跟着他们一起去街头行骗，他就是一个大骗子，天知道他在你面前说了多少谎话哄你开心。我敢打赌，他们骗走我十二万，苏赞肯定也有一份。”
“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蒋小露大为震惊，瞪圆眼睛质问父亲，她不敢相信苏赞是这么坏的人。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他给你买礼物花的那些钱，都是哪里来的？”
蒋小露双眼涌出了眼泪：“不，我不相信，他还跟我一起去讨债，跟他们打起来呢。”
“那是人家演戏给你看的，你傻傻的还不明白。他们可会演戏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被骗得团团转？”
蒋小露一扭身跑进自己卧室里，趴在床上痛哭失声。“不，不是真的，你们骗人，全世界都在骗人。”
于月仙跟进去安抚女儿：“宝贝，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早就该识破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