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屋内的罗佳尖声大叫,一道手电光亮了起来,这次宋宇辉满脸喜悦,他终于可以看到那个真凶的模样了,手电光在慌乱之中射向了他们,宋宇辉的双眼被手电光刺到,就在他闭眼的一瞬,整个人便被对方打晕了。
“呲——”
景湖别墅的门外一辆黑色轿车急速刹车,郭翊一身泥泞,气喘吁吁地赶入了景湖别墅,客厅内一片漆黑,他的脚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他那手电一照,只见客厅内躺着一个男人,那是被打晕了的张武。他发现屋内情况不妙,急忙警惕地拔出配枪,立刻朝二楼走去,二楼卧房内他清楚地看到了宋宇辉曾经对他描述过的一切,屋内的一切就如同宋宇辉所说的一样,浑身是血的罗佳躺在床上,屋内到处都是鲜血,而宋宇辉则晕倒在了床旁,他的手上还握着那把杀人的刀,此刻刀上罗佳那一滴滴热腾腾的鲜血还在滴落着。
郭翊急忙抱住了奄奄一息的罗佳,大声问她:“是谁杀了你?是谁杀了你?”
罗佳满脸是血,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喉头发出咯咯的声音,便浑身痉挛,抽搐了两下就死去了。
郭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此刻的心跳加速,头皮一阵发麻。
宋宇辉再次被当作嫌疑人抓进了警局,不过这次他的内心却比之前更加笃定女友罗佳不是他杀的,曾几何时他也曾怀疑过是否真是自己酒醉杀了人,而这次他很清楚自己今晚并没有喝酒,借着闪电的光,他也真实地看到了楼上当时是有两个人的,而这次他还在凶手肩头留下了牙印作证据。他看着郭翊进了审讯室,便满脸喜悦地起身说:“你们检查过了吗?凶手是不是张武?他的身上是不是有牙印?”
郭翊摇头说:“你说你和凶手纠缠的时候曾经咬伤了他的肩膀,不过张武的肩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什么?怎么会这样?!”宋宇辉不敢置信地跌落在座。
郭翊很是冷静地看着他说:“我赶到的时候张武已经晕在了客厅内,他怎么可能会去行凶?你说你咬了凶手肩头一下,可是张武肩膀上也没有咬痕,还有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故事,你究竟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现在所面对的竟是个内心极度凶残的变态杀人魔吗?杀人之前给了警察杀人预告,然后又在这儿装无辜!宋宇辉,你别再装了,究竟人是不是你杀的?”
“你个王八蛋!老子不是提醒过你今晚要去救阿佳的吗?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是你害死了阿佳!是你!”宋宇辉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大叫起来,犹如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差点就要将搁在二人中间的桌子掀翻。即便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又有什么用?一切还不是无法改变,阿佳还是死了,他依旧还是被当作杀人凶手给抓了起来。
他愤恨的泪水从眼中流出,这一切震惊住了郭翊,他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赶去?鬼晓得是发生了什么?在我赶去的路上路边的一棵树被雷击中,就倒在了路中间,车子根本就过不去,我费了好大力才将树移开,我也想及时赶去的!”
宋宇辉这才明白为何郭翊浑身沾满了泥泞,原来事情是这样,他十根手指深深地插入了发中,然后用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绝望地吼道:“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在和我开玩笑!呵呵呵……”他说完居然绝望地哭了起来。
冰冷的牢房内宋宇辉蜷缩着身体靠在冰冷的墙上,他绝望地低着头,脑海之中不断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一次又一次想要看清案发时手电光亮起来的一瞬,在手电光照向他之前,他可能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他在试图努力回想自己是否看到了那人的模样,那人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那个人的脸上是一片光,那是刺目的手电光,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是的,他看不清……难道,那个人会是尾随阿佳的自己?那个曾经的自己!是未来的自己去阻止曾经的自己杀人吗?不可能,真相怎么可能会是这样?怎么可能是自己杀了阿佳呢?他无法相信,一定是自己的心魔在作怪!
很快,就如同曾经发生过的一样,宋宇辉再次见到了应许茹,他仍旧还记得自己坐着囚车离开时她的模样,充满了无奈和自责,也就是那一刻,他知道她是相信他的,他也应该相信自己,自己是不会杀人的。
应许茹坐下后依旧讲述着曾经对他讲述过的一切,此刻的宋宇辉内心却很是平静,是那种绝望的平静,他看着她,一丝不苟地开始对自己发问,不由觉得内心好笑,于是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应许茹被他突然而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一个杀人嫌疑犯,再怎么样也不该有这样的举动啊!这种轻松的大笑,难道他是一个精神病人吗?他连一点害怕都没有吗?
“对不起宋先生,你在笑什么?究竟我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好笑的?”应许茹内心发毛地看着他问。
他微微一笑,然后将身体凑近桌前,凝视着她藏在眼镜后的那双眼眸,淡淡地说:“应律师,我曾经骂过你王八蛋,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其实你是个好律师,无论我的案子最后结果如何,你都用不着感到内疚和难过,谢谢你!”
“宋先生……你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应许茹百思不解地看着他,他的双眼是那么的赤诚,她从未见过一个嫌疑犯的状态是这样子的。
宋宇辉微微一笑,然后说:“还有,你的眼睛很美,不戴眼镜会更漂亮!”
6月12日。
宋宇辉庭审前两天,按照之前发生过的事,他今天会要求和郭翊见面,做最后的挣扎。
郭翊看着他,然后说:“听说你想见我一面?”
宋宇辉沉默不语。
郭翊显得有些不耐烦,因为宋宇辉看着自己的眼神犹如是在看一只猎物,他再次问道:“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给我一支烟吧!”宋宇辉平静地说。
宋宇辉接过烟叼在口中,郭翊拿出打火机为他点燃香烟,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嘴角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一种讥讽的味道,他轻声对郭翊说:“郭警官,你一生破案无数,有没有一件案子是错的?”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这件案子你错了,你信不信?”
“呵呵!法律面前讲究的是证据,现在人证物证全都指向你,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如果我可以证明自己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呢。”宋宇辉轻轻咬了一下牙齿说。
“用什么证明?”
“我的死,我的死可以证明我所说过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从未来而来的人,在这起案子中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就是为了寻找真凶才回到这儿的!”
郭翊不解地看向宋宇辉,皱眉问:“你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吗?”
宋宇辉说:“如果接下来我所说的预言应验了,请你相信我对你说过的一切,我没有杀人,我是清白的,请你继续替我追查杀害阿佳的真凶,这也是你警察的职责!”
郭翊轻轻握了握手指,不知为何他有些内心发毛,接下来宋宇辉长长地吐了一串烟圈,然后十分潇洒地说:“6月13日,你会在案发现场找到我送给阿佳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块刻着‘佳’字的金色女士手表。6月14日,我会被当庭判杀人罪名成立。”
“人证物证俱全,你会被判杀人罪名成立很正常,这并不难猜到。”郭翊说。
宋宇辉冷笑一声,然后说:“是吗?那么6月20日早上9:00我会乘坐囚车离开,而那辆囚车会被一辆卡车追尾,我会死在那起车祸中。”
郭翊双目微微一颤,喉头发出咕咕声,不再说话。
宋宇辉将一口烟圈喷在他极度紧张的脸上,冷笑着说:“你不是不相信我之前告诉你阿佳会被杀的事吗?你不是怀疑我想杀阿佳,所以故意这么做的吗?如果我连自己何时死,怎么死都能说得对,那么你是否就应该相信我真是从未来时空而来的人了?如果到时候一切应验,请你记住我的话,继续替我将这件案子查下去!不要让真凶逍遥法外!”
宋宇辉说完的时候双眼已经变得通红起来,鼻孔也微微张大,呼吸急促起来,显得异常认真。
“好!”郭翊点头。
6月14日。
时间一点点的在变化,庭审结束,宋宇辉被判故意杀人罪,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如同他所说的一样。坐在囚车上的宋宇辉,一脸疲惫,黑眼圈及重,那是他连日来不敢睡觉的症状,他害怕自己一睡,又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他要拼尽全力以死来证明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看着宋宇辉乘坐囚车从法院缓缓离去,一旁的应许茹朝郭翊走来,问:“郭警官,你相信宋宇辉是无辜的吗?”
“法庭已经判决了,我信不信他已经无所谓了。”郭翊沉重地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心如有巨石沉落一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