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六十不死即活埋’
散一氏起身,复坐,看了一眼哀公,又向四外看看,张口,放言:
“秦国或将得天下,或将为诸侯攻灭,君之选择不外此二途也,君若用后者,无需臣来谋划,谋之于常人可也。若用前者,非臣之计不行。如今以来,天下纷争,周室更无力驾驭,苟延其命而已,臣窃为大王高兴。然而臣尽观诸侯,虽皆欲争功于天下,但所用之术却不合于道,难以立功于天下也!其多用仁义之行,谦让之礼,诗书之辞,若以此得天下,天下莫不善哉?我辈何以得逞?君若欲立大功于天下,必反其道而行之,非去仁义,舍谦让,退诗书不可。若欲强国,必先强民,若欲强民,必先强盗,何为盗?取人之所爱也。人所爱者,多为累身之物也,如寿命,妻子,财货等等。因其有所累,必有所惧,惧其亡也。惧其财货之亡,必啬,惧其妻子之亡,必多情,惧其寿命之亡,必爱其身,如此,人人爱其一身一室,何以献其身于国?何以捐其命于君?为君者,若欲成功,必盗!盗民之所爱。民无所累,何惜其身,民无所爱,何惜其命,身为国劳,命为君用,何愁国之不强,何愁天下不得。”
哀公听了散一氏之言,直吸冷气,赶紧往火盆边悄悄的靠了靠,说道:“先生之言在理,却难以施行,夺人之所爱,君子不为也!”
散一冷笑一声:“臣知君不能用臣之计也,君之无所为亦可知也,秦国之亡亦立而可待也。”
子蒲一听这话,大怒,顺手擎阴风剑而前,指散一而言:“何必待秦国之亡,今日先斩汝首级,以试汝言。不知汝是忠勇之辈还是奸佞之贼?”
散一并无惧色,向子蒲言:“请便!我若眨眼,便输给将军。若得不死,请一试将军,不知可否?”
子蒲听了,将那阴风剑直接抛与散一,拔出自己的剑来,说道:“我不欺负无剑之人,来吧!看谁死于剑下。”
散一将剑握在手里,上前对子蒲道一声:“请了。”
子虎欲上前,被哀公制止,子蒲的功夫,哀公还是很放心的。
子蒲本是领兵之人,不失将军风度,并不先出手,仗剑而立。
那散一也不出手,只是垂剑而立,与子蒲对视。
对峙片刻,哀公说话:“孤三击掌,尔等应出剑。”
哀公三击掌,子蒲直刺,迅如疾风,剑如闪电一般射入散一之怀,只一瞬间,哀公叹息,散一死矣,孤不忍见其流血。
再一睁眼,哀公惊骇,散一依然立定在那里,横剑于子蒲的项上,子蒲的剑已断成数截,散落在地上。
子虎大叫一声:“阿兄!”以为子蒲已死。
哀公亦大叫:“莫伤子蒲!”门外众侍卫听得室内动静不对,不待传令,呼啦一声撞了进来,围住散一,护住哀公。
散一将剑从子蒲的颈项边移开,向哀公一揖:“子蒲将军果然是忠勇之人,此剑竟然不入,臣佩服!”
哀公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子蒲未死?”
子蒲慢慢的转过身来,满面愧色,发觉众多侍卫竟然闯入室内,更觉恼怒,大喝一声:“退下!”
众侍卫看向哀公,哀公摆摆手,众侍卫转身退了出去。
哀公先是恼怒散一讥讽于自己无为,相信子蒲不会输于对方,没想到,子蒲一击之下,反落下风,手中之剑竟然断成数截。要知道子蒲的剑亦非寻常兵器可比,而一遇阴风,竟然不敌。幸好子蒲未死于对方剑下,这阴风之剑果然神异,或者是这散一手下留情,亦可见其人剑术之高明精湛。
子蒲向散一氏一拱手:“莫归先生真乃神剑也,子蒲今日受教,今后再也不敢言剑。”
散一逊谢子蒲:“承让,散一于剑道不过略识一二,献丑而已。心中绝学却难以施展,多为俗识所困,是以苦闷。”子蒲无言。
哀公向散一施礼:“莫归先生确是高人,孤虽鄙陋,亦请先生一展绝学,孤有幸受教!”
散一叹道:“臣欲致君大国之道,君必具有大国之风,去微末之德,参差之用,如此,方能整齐一国,气象大变,以领先于诸侯也!”
哀公请道:“愿闻详细!”
散一向哀公直言:“臣之所献,本无稀奇之处,望公能仔细领会,莫致失去主张,推行之时,必是艰难,然一旦实行,可得大好处。”
哀公神色肃静,再请:“孤愿闻。”
散一面色骤变,急切而言:“君可将国内六十不死之人尽数活埋。”
哀公大叫一声:“呜呼!”
哀公手指散一,颤声而言:“绝人之命,如~如何~~使得。”
子虎大叫:“公!这混帐东西在耍弄我们,臣请杀了他。”言罢,不待哀公之命,持剑刺向散一。
散一轻轻向后一个滑步,侧身避过剑锋,顺势在子虎的手腕上一带,子虎的剑竟然脱手,急切中,见散一屈肘胸前反把握剑,进退倏忽之间,子虎就势回掌来抓散一之腕,意在得剑。
子虎果然成功,退身之际,已将散一的剑夺在手里。二人分立,手里却是分别握着对方的剑。
哀公虽然看得眼花缭乱,但还是分清楚了二人各自得了对方的剑,子虎的功夫原来不在其兄之下。
哀公更是在心里暗呼侥幸,这阴风剑已在子虎手中,当能克制子虎之剑,散一无能为也。遂命子虎:“子虎,其人远来是客,无害其命,可将其手足留下,还其身于阖闾,以成其使命。”
子虎更无多言,挺阴风剑而上。
散一手中握着子虎之剑,面色阴冷,目露寒光,见子虎扑来,再不退让,大张身躯迎向子虎,室中灯火闪动,明灭之间,映射散一狰狞之影。
不待须臾,胜负立判,子虎骇然而立,手中阴风剑未伤散一毫发,竟然折断,分明是已刺中对手,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再观散一,气色如常,由嘴角边漾出一丝微笑,显然是得意之极。
子虎愧恨,向哀公便拜:“臣父年过六旬,公若用此人之谋,臣父死矣!臣不能杀此人,臣不如先死。”言罢大哭,子蒲亦泣拜哀公